他只得抬起长腿走离了客厅,但,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去了隔壁蓝紫韵的小书房,他就站在小书房的门口,从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点上,一个人靠在墙上静静地吸着烟。
客厅里,沉默了一阵之后,雪吟终于说了与他相见的第一句话。“听说你又遇到了危险,我很担心,也很焦急,藤鹏翔,跟我离开这里好吗?”她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些过份,至少,在他还是江飞的时候,在他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她提这样的要求,藤鹏翔并一定会跟她走,并不一定会卖她的债,可是,她就是想把他带走,做梦都想,因为,在她心里,这白沙市就是一个是非之地。
而后来的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我……”他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如果不是昨晚,他肯定就会答应她了,但是,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件事成了他心头的阴影,他碰了依丽莎,虽然他不愿意相信,他肩膀上的抓痕就是事实,如今面对雪吟,他心头有一种莫名的负疚感,这一次,他真正地负了雪吟,成了古代那个没脸没皮的陈世美。
“你到底在卷恋什么?我给你之间这么多年来的感情难道还抵不过你与她之间短短半年的感情吗?”雪吟轻轻地问着,语气淡然,但,心已如花朵般破碎成瓣。
“也许,我曾经爱过你,见着你,我内心有一股子悸动,我想起了一些模糊的片段,那个穿着公主裙,梳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她张着小嘴,用着脆生生可怜兮兮的声音在叫着‘爹地,救我。’那样的声音似乎是要撕碎我的一颗心。”他回想那个在脑海里放过的清晰画面,幽幽回忆着诉说。“你想起来了,是吗?”闻言,雪吟非常的激动,她甚至踉跄两步来到他的面前,一把握住了他发烫的手掌。万分期待地问着,连声音也因激动而抖颤。
“报……歉。”他不想伤她,可是,他不能欺骗她。“我只是想起了一段画面而已,就是我们女儿呼唤着我,叫我救她的画面。”听了他的话,雪吟期待的眸光轻轻转暗,表情刹那间宛如木石。
“雪吟,你别这样。”见她满脸黯然,藤鹏翔一下子就难受了起来,她的喜怒哀乐会牵扯他的情绪。“至少,这是一个好现象,我会想起来的,把我们曾经历的美好都想起来。”
“美好。”雪吟轻吟着这两个字,她们在一起从未经历过美好,全是令人心痛的劫难。
“呼唤你‘爹地’那个小女孩儿并不是我们的女儿,她的妈咪是你的一个爱慕者,也是当年你雇佣的一个女人,她为了我与念乃而失去了性命,所以,我才会把她带在身边,感激她母亲的救命恩情,藤鹏翔,难道曾经的一切都无法在你的心灵留下一点点的痕迹吗?如果你把这一切都放在心上,你就绝对不会忘记,忘记你给我海誓山盟,忘记你要跟着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她轻轻地质问,只是质问的语调轻之又轻,仿若从远天间传来,一若空气即破。
看着她这个样子,藤鹏翔真的很揪心。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依丽莎失了明,她为了救我而成了瞎子,雪吟,我不能成为一个负心汉,她毕竟救过我啊!如果不是她,我早死了,又怎么可能与你团聚呢?”
失明,瞎子,这些字眼并不能震骇雪吟,只能让她心里再增伤感罢了。
她终于知道了他不愿意跟着自己回家的理由,原来是依丽莎失了明,多么地巧合呵!雪吟讥讽地暗想着。知获藤鹏翔逝世的消息,她感觉整个世界墙摧瓦倾,天崩地裂,要不是两个小宝贝,她早想跟着他去了,在“淡淡幸福”超市的门口,她看到了他,恍如隔世,宛如重生,然而,他却失去了记忆,一时间,她从天堂跌入了地狱,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从未责怨过他,可是,今天,她再也难压抑住心底那股悲愤的情绪。“她的眼睛治不好,你就不会跟着我离开是吗?”她语调凄凉地问着,而他的沉默让她如吞下了一千万把刀子般难受。
一滴泪仿若珍珠,从她美丽的颧骨处滑下,滑下……
“不能成为一个负心汉,失明,眼瞎,多么伟大的理由!其实,你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负心汉,我今天就要替雪吟教训教训你这个负心汉。”一道人影狂奔而来,藤鹏翔还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一记拳头已经向他挥了过来。
顿时,眼前一片灰暗,他疼得眼冒金星,从来没人敢这样对付他藤鹏翔,因为疼痛,他毫不犹豫就抡起了拳头反击,刹那间,两个男人就扭打在了一起,藤鹏翔曾是特种兵出身,无论是体格还是拳术,斯文的拉斐尔都不是他的对手,仅只片刻,拉斐尔就居于下风,见藤鹏翔把拉斐尔按下了墙角,铁拳一下又一下落在了他俊美的脸上,雪吟焦急地大呼,她扑了过去,不顾一切地挡在了拉斐尔面前,把这个为他受伤的男人急切地护在了身后,突见眼前闪现出一张漂亮的容颜,藤鹏翔的掌风硬生生在半空中收住,他眼神冷咧地凝望着近在咫尺的玉容,她护着拉斐尔的神态深深地伤了他,她表明上说着爱他,然而,心却是向着这个男人的。他心里感到非常的不舒服,难道看见她与别人的男人在一起,他吃醋了吗?这种想法深深地震骇住了藤鹏翔。
“你没有资格打拉斐尔,藤鹏翔。”雪吟不想让拉斐尔为了他而受伤,这多年来,拉斐尔为她付出那么多,不求回报,他不能再让他遍体鳞伤,尽管她自己早已把这个男人伤得体无完肤了,所以,这一刻,她绝对不允许藤鹏翔伤了他,藤鹏翔脑子伤了,让心也跟着一并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