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女医可还有救?”
收回号脉的手,孟御医摇了摇头,“回皇上,臣无能为力!”
“饭桶!朕要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有何用?拉出去斩了!”孟御医的话,打碎了纳兰宇心中仅存下的一丝希望,他怒了,不可抑制的怒了!
“皇上,女医她没有断气。”跪在地上的孟御医,颤颤巍巍说出可以挽救自己一命,甚至一家人性命的诊断,“她只是会永远的沉睡过去,直至生命终结那刻。”
沉睡?母后给慕儿用的是皇室秘药‘幽梦’,她是想让慕儿如同活死人一般,存在这个世上,母后这般做,是想给征战在外的卿一个交代吗?
母后啊,你处心积虑的做法,可知道,以卿凛冽,果决的性子,会生出什么事端来吗?
你一方面不想让我们兄弟二人得到那美好的女子,另一方面,又担心卿的发怒,你可知道,你的打算,将会全然落空吗?孟御医的话,听在纳兰宇耳中,换来的仅是他对蔺太后的连连讽刺。
“你下去吧!”
“是,皇上!”
抚摸着龙床上人儿的苍白容颜,纳兰宇动了动唇角,呢喃道:“你一直会这么睡下去,是吗?朕知道,你很累,你睡吧,朕会时刻照顾着你,让你安心的睡着,要不是朕着人慢了一步,就不会有你现在这般。你怨恨朕吗?”
“呵呵!你怕是对朕一丝想法都没有,又何谈怨恨?”苦笑出声,纳兰宇褪掉靴子,平躺到了月悠然身侧,“谨知道你离去,伤痛的瞬间发丝变白,你知道不?你恨他的,是吧!他比朕强,最起码在你心中,有一个角落,还存着对他的恨!”侧过身,把人儿揽进自己怀里,在其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卿,月统领,都被朕派出了京城,他们不知道你出事了呢!朕是不是也很坏?你要是狠朕,就赶紧睁开眼睛,出声指责朕,要不然,朕会继续坏下去的。”
明知不可能的事,纳兰宇却一遍遍的在月悠然耳边,数落着他自个的私心,以便激怒月悠然,从睡梦中醒来。
奇迹会出现吗?会按着纳兰宇心中所想,出现吗?
他不得而知,所有人都不得而知。
来到蔺太后宫里请安的纳兰轩,纳兰婉二人,看到软榻上,唇角带血,发丝尽白的纳兰瑾,二人脸上,满是惊诧,“母后,谨皇兄他这是怎么了?”纳兰婉有些害怕的问着蔺太后。
她的谨皇兄,怎么会变成这样?发丝尽白不稍说,整个人,如同失去了生气一般,就那么闭着眼睛安睡着。
坐在纳兰瑾身旁的蔺太后,用帕子抹着泪,断断续续,说出了刚才在慈宁宫内殿,发生的一幕。
“母后,女医她……她……”蔺太后的话,使得纳兰宇脚下打了个踉跄,如同纳兰宇兄弟俩一样,纳兰轩同样不敢相信,自己心中慈善的母后,会对那人儿,做出残忍的事来,想问人儿,现在的状况,但,他张开的唇,后面的话,始终发不出音节。
他怕,怕那个他接受不了的事实。
“你们说,母后错了吗?母后真的做错了吗?”被纳兰婉一问,加上看到榻上躺着了无生气的儿子纳兰瑾,蔺太后抓住纳兰婉的纤手,声音嘶哑着问道。
“母后,你抓疼婉儿了!”
纳兰婉在蔺太后说了内殿中发生的一幕后,神情有些呆滞的看着榻上的纳兰瑾。
爱,真的不可勉强吗?照母后说的,谨皇兄,宇皇兄二人,倘若不对那风姿卓绝的女子倾慕,争抢,便不会有今天的事发生,那她纳兰婉呢?她还要继续痴迷卿哥哥吗?明知道他不耐她,对她没有一丝男女感情,她还要继续纠缠于他吗?
陷入自己思绪中的纳兰婉,猛地被蔺太后抓住手,问了句,忙掩下心中的迷惘,痛呼出了声。
“母后,轩皇兄问你的话,你还没应他呢?月姐姐她,她真的去了吗?”
看到纳兰轩眼中的伤痛和期待,纳兰婉帮其再次问了蔺太后一遍。
“她饮下‘幽梦’,你们说她是活着,还是去了?”擦干眼角,蔺太后端坐好身子,继续道:“哀家如此做,为的不过是咱们纳兰家的江山社稷,以及你两个皇兄之间的兄弟和睦,哦,还有英武候与皇上间的君臣关系。哀家没错,哀家不是留着她一口气,让她睡着等英武候征战回来吗?”
自我心里抚慰的蔺太后,沉声对纳兰轩,纳兰婉二人说道。
‘幽梦’?母后竟然给那人儿用了‘幽梦’,现下,人儿岂不是成了活死人,在睡梦中,逐渐丧失机能,离开这尘世。
母后的心,真的好狠!他要去看她,为什么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他没有出现在她的身边,保护她?为什么?眼神伤痛的纳兰轩,没有出声朝蔺太后告辞,便毅然转身出了慈宁宫。
“小九!”望着纳兰轩脚下不稳的步子,蔺太后有些担心的唤了声。
“母后,你可知道,你如此做,不仅仅伤了宇皇兄,谨皇兄的心。就是向来不争不抢的轩皇兄,这次也被你伤到了!”看到自己母后眸中的不解,纳兰婉继续道:“轩皇兄也喜欢着月姐姐,可是,他知道月姐姐不喜欢他,所以,收敛起了自己的倾慕,暗中祝福着月姐姐幸福。他说,他看着她幸福就好。”
“可是,今天,你把他心中唯一的寄托,也给毁了,你说,轩皇兄的心,会不会同谨皇兄的心一样,‘死’了呢?”
小九也喜欢然儿?难道纳兰家出了一窝子的情种?
转瞬,蔺太后眸中,划过一抹坚定,“还好哀家做了,否则,你三个皇兄,岂不是为了个女人,个个兄弟反目起来!”
“母后,你知道吗?现在的你,让婉儿感到好害怕!婉儿累了,先回自己寝殿了!”纳兰婉被蔺太后嘴里说出的话,弄得一阵心寒。
为何到此刻,母后还是执迷不悟,觉得自己做对着呢?
她刚才不是自己说过,御医为谨皇兄诊断,说谨皇兄急怒攻心,才会口吐鲜血,发丝变白,至于清醒,完全要看谨皇兄自己的心志。
他不愿意醒来,别人一点法子也使不上。
榻上躺着的谨皇兄,与那服下‘幽梦’的月悠然,有何区别?
起身理好衣裙,纳兰婉福身朝蔺太后施完礼,带着宫婢,俏脸忧伤,出了慈宁宫。
“婉儿!连你也怨母后吗?”
蔺太后问出口的话,换回的仅是一抹静寂。
“主子,事已至此,你还是看开些好!”出声劝了句蔺太后的苏嬷嬷,用宫婢递过的湿帕子,为躺在榻上,紧闭着双眼的纳兰瑾,拭去唇角残留的血丝。
“巧慧,哀家真的做错了吗?为什么哀家生的孩儿,他们个个不理解哀家的一片苦心?”
为纳兰瑾拭去嘴角血丝的苏嬷嬷,把湿帕递给身旁候着的宫婢,然后朝蔺太后恭谨一礼,道:“主子的做法,自有主子的用意,老奴想,待皇上,王爷他们过些日子,心绪平静后,会想到主子是为了他们好,才不得不那样做的。”违心的话,苏嬷嬷还是说出了口。
对与不对,是这般的明显,主子为何自己就看不明白呢?
倘若六王爷真如御医说的一般,要靠着意志力,醒转过来,那她觉得这事够悬。
因为,六王爷对小郡主的爱慕,她看在了眼里,急怒攻心,发丝尽白,说白了,还不是用情过深之故。
在六王爷的心里,中了‘幽梦’的小郡主,与去了有何两样?只怕他活下去的意志,随着小郡主的沉睡,一起消失了踪影。
坐在自己寝宫里的丽妃,听到宫人说荣贵人,被纳兰宇赐了白绫,自缢身亡,一阵大笑出声,“哈哈……死得好!死了,看她还怎么和本宫争皇上的宠!”
“娘娘,还有个消息,婢子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本宫这会子心里高兴,恕你无罪便是!”笑着抿了口茶水的丽妃,摆手对侍立在自己身旁的宫婢说道。
“是,娘娘!”宫婢应诺,步到丽妃身旁,在其耳边,低声把纳兰宇从慈宁宫抱出个女子,进入乾清宫的消息,说与了丽妃。
“稀里哗啦”一阵声响,丽妃手里端着的茶盏,以及她桌旁放着的整套精贵茶具,齐被她摔落到了地上,“说,皇上抱去乾清宫的贱-人是谁,说,快给本宫说清楚?”伸手掐住宫婢的手腕,丽妃厉声喝问着。
“回,回娘娘,婢子不知道,婢子真的不知道,皇上怀里抱着的女子是谁。”与丽妃回话的宫婢,声音里尽是颤意。
“你还听到了什么?都说于本宫!”
“回娘娘,婢子还听说御医院的院首,和数名御医,被宣进了慈宁宫,以及皇上的乾清宫。”
御医?难不成是太后身子有痒?而前往乾清宫的御医,定是为皇上怀里抱着的狐媚子诊病,那狐媚子到底是谁呢?丽妃拧着眉,在殿里来回走了两圈,思索着。
是她,唯有她,才会使皇上另眼相待!
对,肯定是她!
心里有了主意的丽妃,出声对宫婢道:“陪本宫去慈宁宫。”
“是,娘娘!”
宫婢应声,搀扶着丽妃,出了寝宫,往通往慈宁宫的道上走了去。
乾清宫,她一介妃子不能轻易过去,慈宁宫,她郝丽云去看看太后她老人家的身体,有什么不可以的。哼!月氏那贱-人,被皇上从慈宁宫抱出来,想必,定于太后脱不了干系,她郝丽云过去看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丽妃在心里寻思着。
“瑾儿,你真的不睁开眼,原谅母后吗?母后这么做,全为了你和皇上啊!傻孩子,你何苦要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本想着继续在纳兰瑾耳边诉说的蔺太后,听到宫人通禀丽妃过来了,逐止住话语,抬头问宫人,“丽妃这个时候,来哀家慈宁宫,可说是有什么事?”
“回太后,丽妃娘娘她,她说,听宫里各殿通传太后身子有痒,所以,她便过来看看太后。”宫人低垂着头,把慈宁宫外候着觐见蔺太后的丽妃原话,复述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