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的侵犯,伤的那孩子,着实不轻。
要是,她等会知道,她这个姨母,为了纳兰家的江山,为了自个儿子间的兄弟和睦,要舍弃了她,她会怎么看她这个姨母?她会恨她这个姨母的吧!
穿在身上的白色衣裙,衬得其身形消瘦的身子,更显单薄。
灵动晶亮的美眸,已然失去了它往日的神采。
她真的要那般对这可怜的孩子吗?
有点猫哭耗子的蔺太后,声音略显低哑,再次唤了月悠然一声,“然儿,谨对你做的事,姨母已经知道。是谨对不住你,倘若姨母早一步知道谨会那般糊涂,定会着人止住他的。唉!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然儿,你知道皇上对你用的情,也不浅,是吗?因为你和谨的事,皇上出手教训了谨,哥俩在御花园中,打得那叫个不可开交。谨言语决绝要娶你为妃,皇上同样言辞灼灼,要立你为后,你说,哀家要拿你如何办的好?”整个内殿,回荡着蔺太后,听着悲痛,实则早已有了决断的颤声。
说了一通,她是想取了自己的性命吗?清穿小说,前世,她颜落大学时,看过几本,康熙几个儿子,同时喜欢上穿越女主,在那皇权吃人的时代,女主得到的结局,不是被棒打鸳鸯,就是被暗地里赐死。
棒打鸳鸯,她月悠然不是那鸳鸯中的一只,那么,等着她月悠然的,唯有一死了。
如此,她为何还要说这么些冠冕堂皇的话?
这样的她,是她月悠然当初见到的那个不怒而威,端庄典雅的太后吗?
“你是想让我死,是吗?”
月悠然的突然出声,吓了刚止住话头的蔺太后一跳。
“然儿,哀家这也是逼不得已!你若是没有违背常理,一纸休书,休弃掉英武候,会给谨,皇上他们爱慕上你的机会吗?你可知道,婉儿自小就想着要嫁给英武候,姨母知道你先前所受的苦,说什么也没有应允婉儿,下旨让英武候娶了她。而谨多次要纳你为妃,姨母同样没有出声应他。”
“姨母给过你机会,给过你与英武候和好的机会!是你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致使今天皇上和谨,甚至还有英武候三人,反目成仇,君臣离心,你知道吗?”假惺惺的悲痛,被蔺太后收敛了起来,此刻,她的声音,变得尤为凛冽。
“不必多说,我听你的就是。”声音恢复到先前的清冷,一双泛水的桃花眸,随之变得灵动晶亮,不过,其眸中所散发出的光芒,却是格外的冰寒,月悠然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蔺太后,“你为我准备的东西呢?”
话已经说开,蔺太后感觉,自己也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于是,她望了眼苏嬷嬷,“巧慧,哀家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回主子,在这!”从桌上端过托盘,苏嬷嬷应了声蔺太后。
主子还是走到了这步,她可曾想到,此皇室秘药,是没有解药存在的,饮下它,会使人长睡不起,成了活死人吗?颤抖着双手,苏嬷嬷把托盘,端到了周身冷气骤放的月悠然面前,“小郡主请!”
眸中闪过一抹讥诮的月悠然,抬手取过苏嬷嬷盘子中的精致小瓶,看都没看,启开赛口,仰头一饮而尽。
伴随着身体里的剧痛,月悠然唇角的血,慢慢的溢了出来,她随手一抹,捂住钝痛的胸口,看向蔺太后,冷声道:“我可以走了吗?”
她不要在这肮脏的宫殿中,闭眼离去,她要去个安静,没有人烟的地方,悄然离去。
她不要她在这异世挂念的亲人,为她伤心落泪,她不要!
正要出皇宫,驾马赶回谨王府的纳兰瑾,被从空中落下的蝶一,顿住了去路。
“王爷,王妃不见了!”
蝶一拱手,面色恭谨禀道。
“你说什么?王妃怎会不见?不是有你们看护,婢女伺候着吗?”放下马缰,下了马的纳兰瑾,按住蝶一肩膀,赤红着双眸,质问着蝶一。
“回王爷,是属下等失职!据婢女清醒后回忆,劫走王妃的男子,武功高强,一个掌风,便让她们二人,瘫软倒地,人事不省。”
皇兄,是皇兄派苍狼,劫走悠悠的吗?松开蝶一肩膀,纳兰瑾提气跃向了宫门,直奔纳兰宇的御书房。
他不能失去她,不能!即便是皇兄来强的,他也不能把悠悠让给皇兄!
御书房里——
“主子,属下晚去一步!”苍狼拱手,朝纳兰宇领罪。
“怎么会这样?”出了御案的纳兰宇,龙颜大怒,“是谁?是谁会在你的前面,劫走了女医?”
“回主子,属下不敢说!”
“说,朕命你说!”纳兰宇甩袖,阴鸷的眸光,直盯着苍狼。
苍狼拱手思索了下,看向纳兰宇,回道:“可能是夜月。”
夜月?母后身边的暗卫高手夜月?母后她想干什么?她为何要出动夜月,去劫走慕儿?心中一个可怕的念头,在纳兰宇脑中升起,‘母后要取慕儿的命’,随着脑中这句话的映出,纳兰宇龙颜一下子变得惨白。
“皇兄,你把悠悠还给谨好吗?”不顾梁久河的阻拦,赶止御书房的纳兰瑾,一个掌风,挥开御书房门,跃入其中,“谨不能没有悠悠,皇兄若是不想看到谨死,就让谨带悠悠回王府,好吗?”
“速去慈宁宫!”
没有搭理纳兰瑾的低吼和恳求,一个轻跃,纳兰宇的身形,便跃出了御书房。
“回六王爷,女医此刻在慈宁宫,恐怕凶多吉少!”朝怔愣着的六王爷纳兰瑾说完话,苍狼迅速隐去自个身形,出了御书房,他是主子的暗卫,主子在哪,他在哪。
慈宁宫?母后?悠悠?
纳兰瑾不傻,想到这里的他,结合纳兰宇,苍狼刚才说出的话,妖孽的容颜,霎时失去了所有血色。
行走在宫中的宫人,只见一道白影与一道红影,从他们头顶急速飘过,惊恐的呆愣在了原地。
大白天的,难道宫中进入了刺客不成?
宫人们哪知道,他们的皇上,王爷,此刻内心所升腾起的怒气与心焦,比宫中进了刺客,还要强烈。
慈宁宫内殿
蔺太后望着面色清冷的月悠然,启唇道:“你觉得你现下身子,能撑着走出慈宁宫吗?还有就是,哀家会让你离去的消息,被皇上,谨,还有外间的百姓及你的亲人知道吗?”蔺太后站起身,在苏嬷嬷搀扶下,走到月悠然面前,想要伸出手,抚摸下月悠然苍白的俏脸,被月悠然生生扭过了头,避开了她的碰触。
“既然这样,随太后你了!”月悠然浅淡一笑,身子挪到壁柱处,紧靠了住,“你会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后悔的!不过,作为我,反而要感谢于你,谢谢你送我回家,谢谢你……”
“母后!”
进入慈宁宫内殿的纳兰宇,纳兰瑾二人,两声母后唤出,均怔愣在了当场。
晚了,他们来晚了!
想不到母后的手段,会这般残忍。
“母后,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悠悠,你这是要亲手取了谨的命,你知道吗?”揽住顺壁柱滑下身子的月悠然,纳兰瑾朝蔺太后大声吼着。
“我恨你,恨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放开我,我不要死在你的怀里,放开我……”
“御医!御医!皇兄,快传御医啊!”看到月悠然唇中,不断溢出的血丝,纳兰瑾疯狂了起来。
王者之气尽散的纳兰宇,一双龙目,似是要吃了蔺太后一般,“母后,你太残忍了!你还是宇心里慈爱的母后吗?”一步一步,逼近着蔺太后的纳兰宇,声音里,夹杂着无限的心痛和失望,“慕儿有做错什么吗?你要这般对她?你说啊?”
挣脱不出纳兰瑾怀抱的月悠然,费力的睁开眸子,把内殿中众人的表情,逐个看了遍,唇边勾起一抹嘲笑,闭上了眼。
“啊!啊!啊……”感受到怀里人儿的身子,瞬间失去张力,瘫软了下来,纳兰瑾张嘴,悲戚的吼出了声,声音中的悲痛与哀伤,让闻者无不为之落泪,“啊……谨错了!错了啊!”
纳兰瑾泣血的呐喊声,久久在内殿中,回荡着。
“噗”一声,纳兰瑾嘴中,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谨,谨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捂着嘴,看向纳兰瑾一头黑发,瞬间变白的蔺太后,连连后退着,她错了吗?她真的做错了吗?
“母后,谨恨你!恨你!谨要陪着悠悠,陪悠悠……”随着纳兰瑾唇中尾音顿落,搂着月悠然的身子,双双倒在了地上。
与蔺太后对视着的纳兰宇,看到蔺太后眼中的惊诧和不可置信,以及惊恐,回转过了头。
“快传御医!听到了没有!”
“是,皇上!”隐在外殿的夜月,苍狼相继应声,随之,身形飘向了御医院。
吩咐宫人,把纳兰瑾移到蔺太后软榻上,纳兰宇自个,亲手抱起月悠然还算温热的身子,语气冰寒,说道:“母后,这就是你要的,对吗?”
“皇上,哀家这也是为了你们哥俩好,为了纳兰家的江山好啊!哀家做错了吗?错了吗?”
“母后,你看着谨现在的样子,好好想想,你到底做的是对,还是错?”
丢下话,抱着月悠然身子的纳兰宇,大步出了慈宁宫。
她没死,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死去!救她,他纳兰宇一定要救活她!
谨为了她,瞬间黑发变白发,他呢?他纳兰宇对她的爱,到底有多深?
兴许他对她的爱,远不如谨来的深吧!
在他心中,有着太多的责任,要承当。他的爱,远没有谨,卿他们来的纯粹,若是他不和谨争,今天的事,怕是不会发生的吧,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晚了,都晚了!到了乾清宫的纳兰宇,把怀里如同熟睡着的人儿,轻放到了自己的龙床上。
“御医到了吗?”
“回主子,到了!”提拎着孟御医,进到乾清宫的苍狼,出声回道。
“快,快给女医看看!”
知道自己身份所限,纳兰宇在孟御医面前,压抑住了内心的伤痛与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