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月清涧着实没有想到,向来默默无闻,被三弟欺辱,不发一言的二弟,竟会是朝堂上,传言的神秘莫测,御林军统领大人清风。
四妹嫁于她的舅家表哥,早已不是相府中人,和离出府的嫡母,呵呵!一切似乎完全是针对‘他们一家子’来的。
身体恢复差不多的乔氏,在收到蔺太后派太监上颜府传过来的懿旨后,吩咐颜睿,从侯府叫回了月悠然。
“然儿,咱们等会子进宫见太后,若是太后对你说些什么,你只管信就好,知道吗?”被丫头伺候梳洗妥当的乔氏,换好锦衣,望着从侯府赶回的月悠然,握住其手,叮咛道。
太后能对她月悠然说什么?她们二人,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母亲为何要这般叮咛于她?
心中虽有疑惑,但,月悠然还是笑着朝乔氏颔首,“娘放心,太后她老人家说什么,然儿听着就是。”
月丞相一家被御林军押入大牢,她在回府的路上,听沿途百姓议论过。
臭男人有今天,实是罪有应得!
乔氏身体刚刚恢复,她还是先不要把这消息,告诉她为好,免得她想起往事,心生不痛快,使得身体再度积郁。
为防乔氏入宫途中,听到关于月丞相的风言风语,月悠然命车夫老王,一路从小道,到了皇宫城门口,在引路宫人带领下,月悠然和乔氏及宝宝月君昊三人,坐着宫里备好的软轿,行至慈宁宫。
“民妇乔氏(女医颜慕白,宝宝月君昊)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小人儿月君昊,学着自己娘亲,对蔺太后行了个拱手礼。
“新雅坐,快坐!”命宫人安置乔氏坐好的蔺太后,目光这才打量到了月悠然母子身上。
像,真像!碧玉,你看到了吗?你的孩子,长得真好,她所生的孩儿,看着也是个机灵的。蔺太后眸中含泪,朝月悠然和月君昊招着手,“孩子,过来,让哀家好好的看看你!”
有必要这么激动吗?月悠然泛水的桃花眸中,流露出一丝不解。
坐在软榻上,向自己招手的美妇人,她看到自己,为什么要如此?通身贵气逼人,言语间尽是透出对亲人的渴盼,对,是渴盼!
她月悠然是她的亲人吗?看起来,这身份尊贵的太后,和母亲乔氏,入宫前,必是关系深密的手帕交。
但,即便这样,她也不必对她月悠然,如此在意啊?
“然儿,太后叫你和宝宝呢,快带着宝宝过去,让太后瞧瞧。”坐在椅上的乔氏,眉眼划过一丝不舍,催了月悠然一句。
“嗯!”朝乔氏应声后的月悠然,牵起月君昊的小手,到了蔺太后软榻前。
“巧慧,你看,这孩子是不是与她的娘亲,长得极像?你说是不是啊?”眼涌泪花的蔺太后,满脸激动,手抚摸着月悠然的俏脸,问站在自己身旁,眼眶泛红的苏嬷嬷。
“回主子,像,小郡主和碧玉小姐,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苏嬷嬷用袖子抹着泪,频频颔首。
“嗯,派人带小人儿到御花园转转,哀家和他的外婆,还有娘亲说说话。”摸了下月君昊的小脸,蔺太后对苏嬷嬷吩咐道。
“是,主子!”苏嬷嬷应声,牵起月君昊小手,对乔氏和月悠然轻点头,出了慈宁宫。
偌大的慈宁宫内殿,仅剩下蔺太后和月悠然母女二人。
而此时的月悠然,心里迷糊了。
什么碧玉小姐?什么小郡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月悠然明明是身旁坐在椅上的妇人,和月丞相所出的女儿,咋会和小郡主扯上关系?
“孩子,你是不是心中生起了疑惑?”蔺太后用拍着拭干眼角的泪水,温声问着一脸疑惑的月悠然。
“回太后,悠然着实不解。”这会子说的私话,月悠然也就没把自己作为神医时,所用的名字颜慕白,搬出来再用。
母亲乔氏,好像知道蔺太后所言,为什么她一直没有对她说?不,应该是她为什么没有对本尊说?兴许她当初说了,本尊或许会逃过那场政治联姻,以致在将军府,枉失了性命。
“你母亲乔氏,确实知道哀家刚才话语中所言之意,她之所以隐瞒了你身世,也是出于对哀家的承诺,以及她自己的不得已。”蔺太后拉过月悠然手,让其在自己身旁坐下。
继续道:“你确实不是你母亲当年所出的次女,那年你母亲,在她院里生下真正的然儿,孰料,那孩子已然是个失了生命的死婴。个中缘由,想来哀家不说,你也能猜测得到。经过一段时间的将养,你母亲身体恢复,有次入宫来看望哀家,对哀家提及那件伤心事,就有了哀家拖她代养你这件事的由头。”
“而你的生母,是哀家一母同胞的妹妹蔺碧玉,她当初不顾哀家和你外公外婆的阻挠,毅然嫁给燕王为侧室,却不知燕王早已有了不轨之心,在随后与先王的夺位之中,兵败溃逃途中,身中数箭,离魂而去。”
“你生母是个认死理的痴情女子,为此,她把刚生下不久的你,拖近身婢女,暗中交予了我照顾。朝堂局势当时正处于不稳之中,没法子把你留在宫中抚养,哀家只好拜托你的母亲乔氏,让你顶了那早逝的孩子名分,在相府存活了下来。”
“这些年,你在相府中,与你母亲及兄长姐姐,所遭受的罪,哀家知道。可碍于顾全大局,哀家没有出手相助,实是不该啊!”蔺太后说着说着,眼角又浸出泪花来,“还好你苦尽甘来,并且使得你母亲,也从那牢笼里,走了出来,哀家相信,你的生母要是知道,自己的孩儿这么有出息,必会含笑九泉的。”
月悠然震惊了,没想到她还是皇族中人,只不过是个背叛了皇族罪人之女,小郡主,她当得起吗?即便当得起,她月悠然自个愿意吗?答案不言而喻,她不愿,也不想,纳兰家的浑水,与她颜落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燕王世子的行径,她可是听段郎卿说过不少,与那样的野心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听着让人寒颤的不行。
乔氏一直注意着月悠然的面部表情变化,她怕自己的孩子,接受不了她自个的真实身份,所以眸光一时半刻,都不曾从月悠然身上,离开过,现下看到月悠然发愣,心有忧色的唤出了声。
“然儿,太后所言,句句属实,娘,不,是民妇,民妇确实不是然儿的生母。这些年让小郡主,跟着民妇母子三人,在相府受了苦,实是民妇对不起小郡主。”乔氏说着,起身要向月悠然跪下请罪。
回过神的月悠然,见此情景,忙从榻上起身,扶住乔氏身子,“娘,你这是干什么,然儿依旧是你的然儿。什么苦不苦的,哥哥姐姐和娘亲,还不是一样过来的吗?不想让然儿伤心,娘亲以后不要说这些生分的话。”
“民妇当不得,当不得!”乔氏手捂着嘴,低声哭了起来。
“新雅,哀家对孩子说出这些往事,并不是让孩子与你离心。好了,把泪收住,你们娘们从前怎样,以后依旧怎样。”
“娘!”
“嗯,娘在,在,娘能有然儿这么好的女儿,娘高兴,娘这是高兴的。”听了蔺太后说出的话,乔氏用帕子拭干泪,搂住月悠然笑着颤声道。
隐在慈宁宫暗处的一道黑影,把内殿里蔺太后和月悠然母女的对话,全然听到了耳里。
只见其屏声静气,手捂着嘴,眼中的欣喜之色,快速划过。
主公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高看她一眼?等主公大业成就之日,她凭此大功,不定还能坐上四妃之位呢!
这时,苏嬷嬷从慈宁宫外,疾步走进了内殿。
“回主子,刚才得到宫里各处传出的消息,说,说相府一家,今早备皇上勒令下旨,打入了大牢。”
苏嬷嬷话说出口,方才有些不放心的看向了乔氏。
“皇上行动了,嗯,哀家知道了!孩子在殿外没事吧?”
“回主子,小少爷和小皇子在御花园玩呢!”
“嗯,你退下,看护着孩子去吧,哀家再和新雅说说话。”
“是,主子!”
打入大牢?他被皇上打入了大牢?乔氏手捂胸口,脸色有些惨白的看向月悠然。
“娘,为那种人,你不必多加挂心。”
孩子说的话不错,可是,为何她的心,还是生出了一股子难以言说的痛?那个负心之人,这些年,伤的她乔新雅和孩子们何其重,她为何还要为他,升起没来由的心痛?乔氏在心里发问着自己。
“新雅,月丞相是因为欲图谋反,才被皇上下了大牢,所以,正如然儿所言,你不必为他那种拥有狼子野心的男人挂心。”
“民妇省得!省得!”
乔氏压抑住心底的不适,连连颔首,回蔺太后话。
“然儿,有空带孩子,多到哀家慈宁宫来,看看哀家,知道吗?”
“是,太后!”
“嗯,这就好!”蔺太后望着月悠然,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乔氏道:“你若是想去牢里,看那人最后一眼,哀家下道懿旨,命宫人带你前去便可。”
“民妇,民妇……”
不知道说什么好的乔氏,眸中的隐痛,完全的显露了出来。
“你什么都不用说,夫妻一场,该说明白的说明白,免得你以后,心有遗憾,一辈子窝在心里,也不好。”
“民妇谢太后!”乔氏起身,朝蔺太后福身一礼。
御花园中,苏嬷嬷和纳兰沐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宫女等宫人,远远候在一边,含笑看着小皇子和宝宝月君昊俩小,蹲在一起,嘴里说着什么。
“你不会说话吗?”蹲在纳兰沐身旁的月君昊,眨巴着亮晶晶的桃花眸,嘟着小嘴问着,蹲在地上,看着蚂蚁搬家的纳兰沐,“哦,宝宝猜,你可能是个哑巴,对吧?没关系啦,宝宝的娘亲,医术很厉害的,等会,宝宝求他给你看看,好不好?”
这小孩子是谁家的啊?真聒噪!瞅着地上小蚂蚁搬家的纳兰沐,心里暗自腹诽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