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想了一会子的殷曲氏,有些难为情的说出了殷府医近几年来,身上所发生的变化,听得段郎卿和月悠然满头黑线。
“殷曲氏,你说殷府医,几年都没有与你行过男女之事。”
“回少夫人,是!”
“那在你发现他这个变化,以前的日子里呢?”
“以前,以前他只要心情不错,晚间都会主动找俺欢好的。”殷曲氏脸色酡红,垂着头低声应着月悠然的问话。
殷曲氏说的话,月悠然前后联系着想了下,脑中不由得想到,殷府医身上发生的变化,正好出现在她带着杏儿和宝宝,离开丰州将军府四个多月后。
而太夫人的病症,从于嬷嬷说出的话,来分析,应该是在她们三人离开半年多后,有了症状。
因此,太夫人才不得不把戚氏主仆,从明心居放回到松苑,并且让戚氏重新掌管起,将军府的内务来。
戚氏主仆,殷府医,他们三人间,可是有什么关系?月悠然摩挲着下巴,拧眉思索着。
以戚氏的身份,她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丑事来,难道是她身边的李氏,和殷府医私通,然后要挟殷府医,对太夫人出手?好把她们主仆从明心居解救出来?可是,即便殷府医和李氏,有那淫秽之事,为什么偌大的将军府,没有一个人发现?戚氏这个主子,是指使着,还是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与府中的府医,搞到了一起?
“殷曲氏,你可知道殷府医这几年间,给府中哪位主子,瞧病的次数,比往常频繁了些?”双手环胸,看着殷曲氏的月悠然,面色异常的清冷。
“回少夫人,俺家掌柜的,这几年给府中的老夫人,李姨娘,还有太夫人瞧病的次数,显然比原来多了很多。”
给太夫人瞧病次数多,那是他掩人耳目的伎俩,为戚氏主仆瞧病,多半怕是假的吧?
是殷松与李氏幽会,给府中下人奴仆看的障眼法。
在这些后院龌蹉事上,男人的神经向来都是比较大条,更何况一直征战在沙场上的大将军段郎卿,他双手负于身后,站在窗前,只是静静的听着月悠然与殷曲氏之间的对话。
他知道,他的落落,是个聪慧敏锐的女子。
她定会从殷曲氏的话语中,找出蛛丝马迹,撬开殷府医的嘴。
心中有了初步定论的月悠然,一双泛水的桃花眸,直视着趴在地上的殷府医,红唇轻启,“殷府医,你是不是受了戚氏主仆的指使,才会想着法子,谋害老夫人的性命?”
少夫人怎么一下子,就想到了戚氏主仆身上?曲氏那贱妇,可没有在少夫人面前,说出什么明显的言语,难道是少夫人想诈他殷松嘴里的话,所以才会出口试探?
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殷松,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跪在了月悠然面前,叩着头回道:“少夫人说的话,殷某听不懂。老夫人和李姨娘身份和其尊贵,殷某怎么有可能,和她们近距离接触,并且,殷某为什么要出手帮她们,去谋害太夫人的性命?”
“殷府医,你若是个男人,就不要再这么藏头藏尾,想躲过眼前发生的事。若是我没有记错,在侯爷与我一起离开将军府,去边关那段时间,戚氏主仆,在明心居因为晚间受了惊吓,需要你这个府医,定期去医治,就在你医治戚氏主仆的日子里,你必是有什么把柄,被她们捉到,所以才被迫对太夫人起了谋害的心思,你说对吗?”
月悠然故意把话如此说,她就是想给殷松一个甜头,没有说出是他主动与戚氏主仆接触,而是把他作为一个受害者,来看待。
这样一来,他的心防不松才怪!
“怎么?你还要细细思量吗?你可别忘了你的年纪,像你四十出头的年纪,男女间的欢爱,你不可能不去想。而你的夫人曲氏也说了,你已经有近四年的时间,没有和她欢好过,正常男人,会不履行夫妻义务吗?”
“你别想着否认!你们夫妻间的事,要不是你不举,那就是你在外面得到了生理上的满足。”
瞧殷松还不启口说话,到他想说话时,看其表情,倒是还想出口为自己争辩,这个当口,月悠然又岂肯放松对其内心虚慌的敲打。
“掌柜的,你想看着咱们九族,都跟着你遭殃,你就继续欺瞒侯爷和少夫人吧!到了地下,妾身倒要看着,你怎么向殷家的列祖列宗交代,怎么向你尚在人世,白发苍苍的老母交代!”月悠然的一席话,把殷曲氏浇的那叫个透心凉。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她和孩子赖以依靠的男人,会是个下贱坯子,为了个野女人,竟然不顾他们一家人的性命,甚至不顾他殷氏九族所有人的安危。
如此混沌糊涂的男人,她曲氏真是瞎了眼,当初嫁给了他。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殷松心里也是在做着,相当复杂的斗争。
如果说出他和戚氏主仆都有染,那他的罪名将会大的难以附加。但,只要他说,他是被戚氏身边的李氏勾引,与其发生了关系,然后被她们主仆相威胁,说不定他的命,还能从英武候的手中,捡回来。
毕竟太夫人的性命,现在还在,只要他用心去给太夫人调理,想来英武候,看在他还有用的份上,不会把他们一家给赶出侯府。
心中打着自己如意算盘的殷松,慢慢把头抬起,双眼中满是懊悔和自责,“侯爷,夫人,殷某说,不过还请侯爷饶殷某一命。因为殷某实在是有苦衷,被逼无奈,才会应下李姨娘的话,对太夫人做了那伤天害理的事。”
气定神闲的月悠然,见殷府医的嘴已经张开,转身回到椅上坐了下来,好个会演戏的忠厚男子,真是会顺着自己给的竹竿,往上爬,她月悠然倒要看看,他是如何把罪责,推到戚氏主仆身上。不!此时应该说,他是如何把罪责推到李氏一个人的身上。
“说!”从窗前走到书案后坐下的段郎卿,冷寒着脸,对殷松命令道。
“是,侯爷!”殷松磕完头,这才启口,慢慢对段郎卿和月悠然,阐述起他如何被李氏引诱,再到李氏捉住他这个把柄,逼迫他帮忙谋害太夫人,以便侯府没有当家理事的人,好让太夫人把她们主仆从明心居放出。
“就这么多,没有其他的吗?”
“没有了!殷某若是有半句欺瞒侯爷和夫人的,让殷某不得好死!”殷松近乎是发誓的对段郎卿说道。
安坐在椅上的月悠然,心中嗤笑连连,启唇道:“殷府医,你的胆子也真够大的,明心居再没有仆人在里面伺候,可那前后院门处,不是还有着两个婆子把手着吗?你一个小小的府医,去给主子诊病,就那么不要命的,轻易被李姨娘给勾引了?”
“还是说,你根本就是趁人之危,强了人李姨娘,被人家主子给看了见,这才有了你的把柄。”
“少夫人,您可不能冤枉殷某,殷某的人品,不敢说侯府里人人称赞,最起码殷某向来都是行的端做得正。与李姨娘的事,真的是她不顾妇人脸面,缠住殷某与其苟合,殷某一个没把持住,便,便……”
“死不要脸的!你是不是嫌弃老娘人老珠黄,早就看上了李姨娘那个狐媚子?你说,是不是?”殷曲氏说着,双手就往殷松的脸面上狂抓起来。
“你个泼妇,这是要干什么?”殷府医伸手护住自己的脸面,任由曲氏在自己身上捶打着。
气不过的曲氏,起身从地上爬起,别看她身子矮胖,可那浑身的蛮力,可是不小,只见其伸出短而粗的胖腿,往跪在地上的殷府医身上,来回就踹了好几脚。
眼前的状况,坐在书案后的段郎卿,与坐在椅上的月悠然,浑然装作没看见。
对这样不要脸面的男人,活该被自己发妻踹!
“泼妇,你再不收敛,小心殷某休了你!”
“死贱男人,你休啊!你个孬种,若是今个不休了老娘,老娘和你没完!”曲氏河东狮吼,接着又连踹了殷松几脚,这才顿住身子,跪到了段郎卿面前。
“请侯爷做主,俺要和这不要脸面的死男人和离!”曲氏甩手抹了把眼泪鼻涕,对段郎卿求道。
“这事容后再说。”
现在事情牵扯到了李氏身上,按照祖宗家法,须得太夫人在场的情况下,传李氏过来问话,考虑到这,段郎卿从书案后起身,对月悠然道:“落落,你看祖母的身子,可能劳累上半个多时辰?”
段郎卿能想到的,月悠然自然也想得到,戚氏主仆与殷府医之间的事,还真的是要太夫人出面做主。
她初来这异世,荷园那场变故之中,太夫人曾经让丫头兰儿,给戚氏那个老巫婆,看了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件,那老巫婆吓得不轻,说不定,今天,她月悠然便会知道兰儿当初,手捧木盒中,到底装了戚氏什么把柄。
“有我在身边,半个时辰,没事的。”
“那就好!”
出了书房的段郎卿,回过头,怒声对跪在书房里的殷松夫妻道:“跟本候去见太夫人!”
“是,侯爷!”
“战,去松苑通知戚氏主仆,一起去太夫人寿安堂,就说太夫人有事要说与她们。”
“是,主子!”从树上跃下的战,拱手领命,快步出了落雨园。
“落落,咱们走吧!”双手负于身后的段郎卿,见战领命身影消失,转身对月悠然温声说了句。
“嗯!”
一瘸一拐的殷松与妻子曲氏,规矩的跟在段郎卿和月悠然身后,出了落雨园,“妾身真没想到,掌柜的胆子大的翻了天,连侯府的姨娘,也敢招惹,啧啧……”
“闭嘴……”听见曲氏小声嘀咕的话语,殷松老脸羞怒,对曲氏斥责了句。
“……”
寿安堂里,段郎卿瞥了眼,跪在太夫人内室地板上的殷松和曲氏夫妇,低声对太夫人和于嬷嬷说了几句,便转身到桌旁椅上坐了下来。
“殷府医,侯爷所说,可都是真的?”于嬷嬷紧了紧太夫人的手,回过头,看向殷松,冷声问道。
“回于嬷嬷,殷某着实该死,着实该死!”殷松头叩地板,接连对着太夫人连叩了数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