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兴阳,安厦置业也算是一家比较有名的公司了。
公司有名了,总经理也就出名了。因而,张善水现在也就算是兴阳有头有脸的人物之一了。
从一个打手,到一个货真价实的总经理,这个转变来的比较快,以至于在许多时候,张善水都以为这不是真的。
当他过了一会儿意识到,这确实是真的的时候,就不仅为自己的不自信感到有些好笑。
怎么会不是真的呢。老板金志柏以前还是个小混混呢,现在不也是著名的企业家了嘛。
虽然有时候不免得意,但是,张善水没有忘记自己身份。他知道,自己现在这一切,都是金志柏给的。如果金志柏不高兴,随时可以拿回去。
自己在公司里虽然占据了股份,但是,相对于金志柏来说,这个股份还是不值一提的。
况且,许多时候,许多事情,还不仅仅是股份可以决定的。
所以,金志柏一个电话,张善水就赶紧来了。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金志柏招招手,示意张善水坐下。
“我把兄弟们放出去了,据他们说,这两天,确实有个算命老头在兴阳活动,今天早晨,还在公园那里摆摊儿了。”
虽然已经是老总了,但是,金志柏手下的打手们,却一直都由张善水直接掌管着。
“我打听了一下附近见过那个老头的人,他们说的体貌特征,跟那些前来要钱的人说的一样。可以确定,就是那个老头。”
“圣林的爷爷就会算命,是不是他爷爷?”
挤兑风波发生后,金志柏第一个就想到了可能跟圣林有关。
“这个倒确实不是,我们的人,有人见过圣岳,确实不是他。”
“这就有些奇怪了,从哪里来了这么个人呢?如果他是有意针对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金志柏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踱了起来。
“会不会是圣林搞的鬼?还在一监狱里的时候,圣林就经常给人算命。都是同道中人,彼此之间有些联系,也是很正常的。”
张善水提出了一种可能。
“圣林现在在阿菲里加洲打仗呢,韩公子给的消息,应该是准确的。再说,现在警方正在抓他呢,他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回来。”
连麦拉油田都敢打,跟abs都敢干,回个国又有什么不敢的?
张善水心里嘀咕了一句,但是终于没敢说出来。
“谁是第一个要求退出的?”
金志柏说着,又坐下了。
“大楚银行的王行长。”
张善水答道。
他知道,金志柏指的是龙田德普公司退本金的事儿。
“现在退了多少?”
“将近2亿了。都是有头有脸儿的人物。刚才常市长的秘书把电话打我这儿了。说是常市长他老婆早晨到公司去了,还叫咱们的人给打了,现在需要医疗费,希望把他那三千万给退回去。”
“叫咱们的人给打了?”
“我查了一下,是刚子打的。”
“这个刚子,平时看着还行,怎么打人也不看看是谁?”
“他也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也就不会打了。”
“严重吗?”
“我托人到医院打听了一下,没什么事儿。”
“他么的,也是个借口。早晨就给我打电话,我也没接,以为他又是要钱呢。没想到出了这事儿。还交什么医疗费?他们治病还用花钱?这帮孙子,没一个好东西。还有城投公司老总,也要退钱,肖军和刘灵月已经把钱拿走了吧?”
“拿走了。”
“如此看来,这股风,是先从那些大客户那里刮起来的。一个街头摆摊儿的算命先生,应该跟那些大人物接触不上。他接触的,也不过是那些退休的老头老太太。也就是打砸公司的那些小户们。这些人,即使本金全都退了,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但是,影响很不好,前几天准备入股的几个客户,听说了今天这这事儿,就通知我们不入了。这样下去,我担心,下个月的息钱就要不够了。”
“冯局有什么动静吗?”
“今天早晨刘灵月去的时候,还提过这事儿。”
“她怎么说?”
“倒是没直接说,只是问我们有什么想法?”
“唉,这也是要退了,只是还碍着点儿情面。这帮当官儿的,就数他们最不讲究了。等他信儿,如果要退,就给他退了。现在,我们还不是跟他冯四海闹翻的时候。”
“韩公子那边儿有什么动静没有?现在,就他是最大的一股了。”
“早晨我们刚刚在一起吃的饭,他没提这事儿。”
“还是韩公子讲究啊。”
张善水是有些感慨了。
“韩公子是干大事儿的人,不在乎这几个小钱儿的。”
真的不在乎吗?能讲究到什么时候?
沉默了一会儿,金志柏又说话了。
“外面的钱,收的怎么样了?”
“前进煤矿的王老板,昨天回了2000万。”
“才2000万,我记得他不是到期了吗?连本带利差不多一个亿吧?”
“一亿一千万。”
“怎么还这么少?”
“矿里死了人,停产整顿。现在煤是淡季,销售不好,最近价格也落了。我了解过,他手里确实没有多少钱。”
“他不是还炒矿吗,不至于这么惨啊。王老板那人我还是了解的,办事儿挺靠谱的。”
“那个人是不错。关键是他炒的那两个矿,都砸在手里了。没倒腾出去。银行给他的贷款也停了,还催着他还贷呢。给咱这2000万,还是我派了几个弟兄,跟了他十来天,才弄回来的。”
“现在炒矿真的那么惨吗?”
“确实不好,南方人都撤了,没有下家了。他们赚了一笔都走了,现在都是本地人在高价位的时候接手的,几乎都砸在手里了。”
“炒房的那些呢?”
“回款也很不理想,现在房价涨得太快了,炒家们都在观望,不敢入市。想变现也变不动。普通买家,都在等着天泉韩公子的桃花沟开发呢,据说哪里的价格要便宜很多。”
“炒房的钱,还是要尽快收回来。实在没有现金,房子也行。趁现在房子价格高,即使降低一点价格,也要出手套现。识相的,好聚好散,和平解决。不识相的,就加大点儿力度。”
“已经在做了。前天,把北城的老疤拉给翻出来了,那家伙,开始还嘴硬,剁了他一只手才吐口,把房照都交出来了。已经找到了买家,今天下午就过户。不过,价钱上,就要亏上400多万了。”
“亏点儿也还是赚了,只不过是少赚点儿。抓紧办了。”
“钱怎么办?打到龙田德普去?”
“就不要打那里了,打到我的户头上。以后都这么办。龙田德普那边儿实在要钱,你再找我。”
“安厦这边儿还有8000多万,也给你打去?”
“给你留下1000万,剩下的给我打过来吧。”
“金哥,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再要了。”
“自己兄弟,我给你的,你就拿着。现在的新人都不可靠,也就咱们老哥们儿才实在。再说,现在还有不少事儿等着你去张罗呢。”
“金哥尽管吩咐。”
“首先,煤矿看来是不行了,以后在这方面,就不要放款了。已经放出去的,只要到了期,就坚决收回。没钱的,就拿质押和抵押顶账。”
“好,我明白了。”
“第二,炒房的,也照这个方法处理。”
“第三,龙田德普那边儿,这一个月,是非常关键的一个月。我到冯四海那里去运作一下,叫他尽量把案子拖得长一点儿,最好拖上几个月,这样,到下个发息月,我们就可以拿案子没办结当借口,拖上一阵子。”
“这一段时间,就暂时不要往外放贷了。把主要力量放在收贷上。尽可能地回笼现金。”
“第四,有要退股的,严格控制,原则上一律不退。实在顶不住的,就叫他们来找我。即使是那些当官的,也不用怕。把他们当初去那里入股和领息的视频和录音资料都保存好。必要的时候,在网上曝光他一两个,震慑一下他们。看他们还老实不老实?”
“王八蛋,当个破官儿就想在我面前耍威风,他们还嫩了点儿。咱光脚的,什么时候怕他穿鞋的了?”
“弟兄们的赏钱,要及时发放。现在是多事之秋,我总是觉得,要有些事情发生。需要弟兄们的地方还很多。虽然咱们想尽量洗白,但是,关键时刻,还是这些力量有效果。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如果兄弟们情绪上有什么波动,你要多做些工作。虽然今天出了这档子事儿,但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龙田德普咱不要了。只要还有安厦和春江花月在,咱在兴阳就还是响当当的老大。没人敢小瞧咱们。”
“另外,你安排刚子出去躲一躲,一会儿,你跟刘总拿上50万,到医院去看一下闵兰和宋妍那2个臭娘们儿。做一些姿态。常市长是个小人,现在还要把他稳住。他那边儿,就交给我来办。”
张善水走了,金志柏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又站起来踱了几圈儿。
“小敏,联系一下常市长秘书,就说中午我要请常市长吃饭。”
秘书小敏进来了,请示了具体时间和地点后,出去打电话。
过了几分钟,小敏进来了。
“约好了,11点50,海风楼云景包房。”
“好,今天还有什么行程?”
“下午3点,去春江花月夜娱乐城检查消防情况。下午四点,天翼区刑警大队要来找您了解一下龙田德普案件的情况。另外,刚才韩公子的秘书来电,韩公子邀请您,一起参加盛天集团欢迎他们董事长沈紫衣的宴会。”
“沈紫衣?不是走了很久了吗?”
“沈大小姐现在已经升任沈氏大陆系的总裁了,据说这次回来,有重要消息要发布。”
“我跟沈大小姐没有什么交情,告诉韩公子,我就不去了。”
“好的,我这就去通知。”
沈大小姐,高明啊,早早就把煤矿卖了。卖了个最高价。当时还都说她傻,现在看来,人家才是真有远见啊。
小敏又进来了。
“金董,保安打来电话,说是有2个警察来找您。”
“不是约好了4点吗,怎么现在就来了?不见。”
“这两个不是刑警红队的。”
“那是哪里的?”
“第一监狱的。”
“第一监狱的警察找我干什么?”
“说是有公务。”
“叫他们上来吧。”
第一监狱的警察?我跟他们没什么来往啊,找我会有什么事儿呢?
几分钟后,赵玉棠带着狱侦处的王干事进来了。
“你好,金董,我星江第一监狱狱侦处的赵玉棠,我们有些事情,想跟你核实一下。希望不会打扰你。”
“你们已经打扰到我了,不过,看在你是个美女的份儿上,我就原谅你了。请不要见怪,我只是开个玩笑。请坐,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只是我有些奇怪,我跟一监狱没有什么来往啊。不知道能帮助你们什么?”
“谢谢金懂的合作,既然您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开始了。您的话,我们需要记录,希望您如实回答。”
“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金董果然爽快。那么,第一个问题,你认识圣林吗?”
圣林?原来是为了圣林来的?什么意思?难道是他们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
应该不会啊,当初杀了陈余嫁祸给圣林,做的很隐蔽,是我自己亲自做的,就连我最信任的张善水都不知道,没理由暴露啊。
“圣林?不认识。不过,我倒是听说过这个人,当初,他跟陈余合伙敲诈我们安厦公司几十万金币,后来又杀了陈余。”
“我听说,他后来从你们第一监狱逃跑了,怎么?现在抓到了吗?”
“没有,我们正是为此事来的。我们在圣林的案卷里,见到过你的证词,你能再说一下当初陈余到你这里来敲诈的情况么?”
还在圣林的案子在警察局侦察阶段时,圣林就曾经跟后期的主要办案人郑子祥提过,金志柏有重大疑点。
可是,郑子祥根本就没把这个线索当回事儿。反倒认为圣林是在异想天开地为自己脱罪。根本就没往这个方向上努力过。
这次黎民在鲁巴巴跟赵玉棠谈好后,圣林又跟赵玉棠提出了这个线索。起初赵玉棠也没当回事儿,调阅了圣林的案卷后,仔细地推理一番,就觉得圣林说的,还是有道理的。于是就把这个线索,当做了一个侦察方向。
现在来找金志柏,她也不指望就能从金志柏这里找到什么破绽,获得什么突破。
但是,她又必须来找金志柏。其目的,就是为了打草惊蛇。让金志柏产生警觉,然后监视他,看看能不能发现他什么破绽。
对于金志柏,赵玉棠这几天,也进行了深入的研究,结果让她很吃惊。她的结论是:这是个很不简单的人。
跟金志柏的谈话,正如赵玉棠事先预料的那样,没有得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不过,这也不是她的重点。她的重点在后面。
“谢谢金董的配合。最后,我要提醒一下您。圣林确实从一监狱里逃跑了。他始终不认罪,所以,我们担心他会对当初的证人进行报复。现在,他在中东拉起了一帮雇佣兵,前一段时间,我曾经到那里去,想把他捉拿归案,但是没有成功。”
“我们正在全力追捕他,但是,此人非常狡猾,所以,你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万一发现圣林和他的同党的踪迹,立刻向我们报告。这是我们的联系方式,请你收好。”
金志柏站在窗边,看着赵玉棠的车驶出大院,心中还在狐疑。
他们来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圣林到底在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