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紧贴着额头,痛苦的呢喃着。
如今,她已是季羡的妻子,他不能超越了那一条线。
恋恋沉浸在这长久的思念中时,房间的门冷不防的被推开了。
席廷的身子明显一僵,双手僵硬的放开了恋恋,她却拉住他的手,不肯放,死死的握住。
季羡看着他们平静的神色上找不到一丝惊讶,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我还以为今早给你打电话,你最快也要到晚上才到,没想到这么快。”
“我只是,不放心。看看她,我两个小时后就走。”席廷低沉的嗓音回答。
“我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我甚至很笃定的和蓝睿修说,你用二十年赢了她的心,我可以用四十年赢她的心。只要我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时间久了,会有改变的。可是没想到……她爱你,早已深入骨髓。”季羡无能为力的眼神看着恋恋和席廷,“我终究也是爱她的,不忍心看着她如此模样……”
说到一半说不下去,沉沉的叹气,继续说下去,“这是离婚协议书,你把她带走吧。”
最后一句话近乎是咬着牙齿说的。
“不行!我不能带她走,我……”席廷说了一半,声音顿住了。
“席廷,我们对她的爱谁也不比谁少!如果可以,你以为我不想让她留在我身边吗?她留在我身边,没有一天是快乐的,看着不快乐的她,我能快乐吗?她留在我身边只有死路一条,只有你,只有在你身边她才会快乐,活的更好。即便是不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至少留在你身边,能看着你,对她而言也是好的。”季羡说着将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递向了恋恋,“签字吧。签完字跟席廷去北京,这半年看到你这样,我真的没有一点信心了。”
恋恋迟迟没有伸手接离婚协议书,季羡直接把离婚协议书放在她的面前,“拿着吧,别让我做拆散你们的恶人,与其三人一起死,不如让我一个人解脱。”
席廷站起来,眸光看了看季羡,又看了看恋恋,低沉的嗓音里夹着歉疚,“抱歉,季羡!我不是故意回来扰你们的,只是想看看她!我要回去了,麻烦你好好照顾她!”
说着,不敢再看恋恋一眼,脚步匆忙的往门口走去。
恋恋看着他孤寂消瘦的背影,眼泪簌簌的往下掉,滴滴湿透了离婚协议书……
季羡回头沉声:“蓝席廷!你就不能做一回男人吗?姐弟又如何?蓝家的面子,道德伦理又如何?难道你对她的爱就这么点?连这些都比不上吗?”
席廷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背影明显的僵硬着,略有冷冽的声音幽幽的响起,“是,我对她的爱比不上这些。”
她爱他,他爱她,爱的很重,但比命运轻。
命运要如此戏弄人,谁有能力反抗?
席廷匆匆的来,匆匆的走,就好像是一场闹剧。是谁爱上了谁,又是谁恨了谁,心中所想,与事实的差距,总是这么大,那么远……
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时,恋恋的泪水淹没了脸颊,近乎生不如死,心如死灰。
就连季羡都放手了,就连季羡都能放弃,可他始终没有勇气带她走。他害怕“人言可畏”四个字,害怕这世间的道德伦理,害怕这世故……
季羡缓慢的坐下,伸手将她抱紧在怀中,低低的声音无奈的响起,“傻桑榆,你该怎么办?我又该拿你怎么办?”
恋恋趴在他的怀中哭的肝肠寸断,他捧起她的脸颊,恍惚间恋恋察觉到他炙热的气息靠近,温热的唇亲吻着眼角的泪水,一切动作都是那么的温柔,小心翼翼……
“不要哭,不要再为他掉眼泪……”
北京,总裁办公室。
蓝睿修已经彻底将天蓝交给了蓝席廷;他没有回总公司,而是留在北京的子公司坐镇,只要能管理好公司,其实哪里都一样。何况本市总公司还有蓝斯辰,他倒不必多费心。
24小时不眠不休,即便是铁打的人此刻也无法掩饰疲倦,眼圈淡淡的黑影,眉宇之间泛着倦乏。手中的钢笔忽而停顿下来,左手捂住了自己的胃部,用力的将衣服都抓皱了。
下一秒拉开抽屉抓起药瓶的手剧烈的颤抖,药瓶呼啦的摔在地上,满地的白色药片,弯腰想要去捡时,整个人支撑不住的跌在地上。
门忽而被人推开,慕泽看到这样的画面,面色一沉,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扶起他,“该死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现在这样还做什么工作?好好休息不可以吗?你还跑去看什么看,再看人家也不是你的老婆!”
气归气,吼归吼,慕泽还是弯腰捡起地上的瓶子,拿水和药片递给他看着他吃下去这才放心。
没有任何的惊讶,因为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席廷靠着沙发,疼痛让后背的衣服被汗水侵湿了,额头也渗出汗水,细细密密的一层泛着破碎的光。憔悴的脸色泛着病态的苍白……
慕泽拿纸温柔的拭去他额头的汗水,漂亮的凤眸里划过一丝心疼,“蓝席廷,你何必这样作?既然能把她带回来,为什么不带?只要你们不说,只要注意点,没有人会知道的……”
“可我自己知道。”席廷深深的呼吸,手指遏止住他的手臂,“带回来又如何?难道要她一天一天数着日子等我死吗?我死了以后,她一个人又该怎么办?”
不是不想带她走,不是不敢带她走,而是不能带她走。
他不能自私的偷着一响贪欢,却害的她一生孤单。
慕泽柳细的眉挑了挑,却也没说出话来。一直跟在席廷的身边,他的情况自己比任何人明白,现在这样的情况真是说不出来的复杂与纠结。
“医生说开刀是有希望的!你不是答应会做手术吗?”
“我会的。”席廷牵强的扯唇笑了笑,“胃癌初期,只要动手术,后期注意保养身体再活一二十年没问题;一二十年后呢?或者五年后再复发?”谁也不能保证,他能活多久。
“算了……如今你都帮季羡帮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可说的。”慕泽沉沉的叹气,再也没有谁比阿缺更傻了。
把自己最爱的女孩推给了最好的兄弟,为了断蓝桑榆的念头,帮季羡演了一场软弱无能的戏码让蓝桑榆恨自己,让她彻底的死心……
可是蓝席廷心里的苦,又有几个人知道。
“放心,我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我想好好的活着,只有活着我才能看见她。”席廷深呼吸,声音薄弱无力,“我只是想在做手术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好,不然我住院时你会太累了。这件事不能让阿陌或我妈他们知道,慕泽,你一定要为我保密。”
“我办事你放心!”慕泽拍了拍他的肩膀,将自己的衣服盖在他的身上,轻声道:“你休息一会,我帮你处理那些东西。”
“谢谢。”席廷看着他欣慰的一笑,此时此刻有慕泽这样的兄弟在身边,感觉好很多。
“这么多年的兄弟,和我还需要客气?”慕泽站起来将空调的温度打低点,席廷的身体如今受不了太凉,自己热点没关系,只要那个傻子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席廷靠着沙发上,身上盖着慕泽的外套阖上眼睛,也许是药力的原因沉沉的睡去。慕泽坐在椅子上凤眸落在文件上,再抬起头看向他时,凤眸里划过一丝湿意。
所有人都以为席廷没有胆子,爱的不够,谁明白他不是爱的不深,是爱的太深,深的已经没有了自己,只是希望那个人过的好一些罢了。
自从席廷走后,恋恋在季羡的怀中大哭一场,哭到昏厥后醒来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身体虽然病着,可是该吃的药,该吃的东西不需要季羡想尽办法哄她,她都会坚持吃下去,哪怕是吃了吐她也要吃下去。
苏唯夕这才知道她病了很久,连忙丢下别扭的蓝大少爷来照顾女儿。看着恋恋清瘦了一大圈,眼眶立马红了。
“妈咪,我没事,都好了。”恋恋露出浅浅的笑容,眼底却是抹不去的云山雾里。
“早知道如此,我还不如把你给了阿缺!”苏唯夕哽咽。恋恋不是她亲生的却胜过亲生的。
听到“阿缺”两个字,心里突然跳动了下,之后是长长久久的平静与安宁,“妈咪,都过去了。现在我嫁给季羡,是他的妻子。阿缺只是我的弟弟,而已。”
他既然爱的不够,自己何苦为他痴痴等候,傻透了。
季羡那么好,自己不能再挥霍他的感情,既然嫁给他,就该有一个当妻子的样。
苏唯夕愣了愣,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可听她这样说似乎是要把他放弃了。“不管如何,只要你觉得幸福,怎么样都好。”了不起她可以找连城哥哥把恋恋和席廷送到哪里去,应该也没什么人会查到他们的关系。
苏唯夕本来想留下来过夜照顾恋恋两天,可是刚用过晚餐,司机就来接她,顺便说先生在家还没吃饭。苏唯夕又不得不回家伺候那位混蛋。
晚饭后,恋恋要洗碗,季羡皱眉拦住她,“这些我来做,你身体刚好,需要多休息。”
恋恋清澈的眸子看向他,嘴角扬起无奈的笑,“只是洗碗又不是做什么粗重的活,别把我当瓷娃娃一样供着好吗?”
季羡拗不过她,只好任她洗碗,自己站在一旁擦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