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陌揽着她腰的地方,鸡皮疙瘩扑簌簌的像传染的皮肤病一样从腰部开始蔓延,弥散到整个身体。然后,明珠的整个身体不自觉的发抖起来,她的牙齿也跟着反应,像睡梦中磨牙的梦魇,她手里的股权书就像得了帕金森综合症的老人无规律的颤抖,逐渐的掉在地上。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明珠,我是陌陌,我不会伤害你的。”席陌察觉到明珠的异样,他放开揽住明珠腰部的手。明珠的脸色在琉璃灯里闪烁着死一样的苍白和恐惧。
他从没见过这样状态的明珠,心揪着疼。
五年前的那段经历已经把她变成一个不正常的女人,再也不能像正常的女人,有正常的反应。
“很早很早之前我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了,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可我知道自己某一部分是不正常的,就好像已经坏死了。我不能像个正常的女人给你想要的,不能生儿育女,即便结婚了也无法掩饰我不正常的那一部分。”
“别说了,明珠!”席陌低哑的声音透着乞求,“是我不好。不应该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以为自己能治好你的,能让你忘掉那段不痛苦的回忆!”
忘掉,两个字太美好了。
那样的痛苦是刻在骨子里,灵魂中,已经令她属于女人的那一部分彻底的坏死。
除了恐惧剩下的还是恐惧,并没有任何的欲望。
“明珠,我想要你,是因为——”席陌捧起她的脸颊,深情的眸子无助的凝望她,“不是只有女人会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给最心爱的男人,男人也一样。我只想把我的第一次给我最爱的女人。”
明珠惊住了,许久没反应过来,眼泪再次席卷,声音低哑而歉疚,“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陌陌。”
“嘘!”席陌轻轻的吻干她咸涩的泪水,“不要和我说对不起,就让我们为彼此保存着自己的美好。我爱你,爱了这么多年。无论为你做什么,甘之如饴。无论是我的灵魂,还是我的身体,都只属于你,完完整整的只属于你一个人。”
无论是离开你,还是留在你身边,我都不可能爱上别的女人,亦不会碰其他的女人。
就好像你无法像个正常的女人。在别的女人面前,我的爱和性都是——无能。
明珠听着他的话哭的更厉害,哭的近乎不能喘息,被泪水打湿的睫毛剧烈的颤抖,心像被刀子不断的划着,一刀一伤口,鲜血淋漓,痛到极致也就麻木了。
“乖,别哭了。”席陌温柔的拭去她的泪,手指揉着她的头发,“我再陪你最后一夜,等你睡着我再走。”
说着,将明珠打横抱起放在自己的床上,径自的躺在她的身边,盖好被子。
席陌很温柔的将她圈在自己的怀中,微凉的指尖极其轻缓的拭去她苍白容颜上晶莹剔透的泪珠,淡淡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脖,脸庞,丝丝绕绕全是情,全是痴,全是恋。
明珠靠着他的臂膀,手指揪住他的衣服,紧紧的,像是溺水者抓住了唯一救命的稻草,无法松开。
房间陷入一片宁静与悲凉,就连琉璃灯反射的光仿佛都是凄凉的,似在惋惜这段情,抵不过流年的纷扰与阻拦。
淡淡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明珠缓慢的闭上眼睛,抑制不住的泪缓慢的往下掉,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不觉的止住,啜泣的情绪仿佛平静了;最终安安稳稳的如同睡去。
席陌深情凝视她的脸庞,眼底弥漫着悲恸,手指恋恋不舍的摩挲着她细滑的肌肤,心中万般的无奈与苦楚。
蓝斯辰说的对,爱一个人是看着她幸福,好好的,而不是强势的占有,不是一味的强迫她。
如果留她在身边会让她不快乐,为何不让她在别人的怀中快乐。
哪怕这于他无异是自残的行为,可若是为她好,他是愿意的。
手指环绕着她的发丝逐渐的抽离,这份温暖与亲密终不属于自己;鹰眸里流动着水雾,面色一片冷冽,唯独眼角下是滚烫的液体,薄唇亦极缓慢的方式贴在她的唇瓣上,轻的好像不存在。
滚烫的液体粘在她的脸颊上,在闪烁的灯光下就好像是她在哭一样。
短暂的几秒停顿,犹如隔着亿万光年的漫长,真想把时间定格在这一秒,这一画面,如此该有多美好。
“没有我在,你很好,没有我爱,你会更好。”
低哑的声音里透着极致的绝望,身子缓慢的移动,将她的头小心翼翼的移动在柔软蓬松的枕头上,起身蹑手蹑脚的下床,为她压了压被子。
克制住眼底的泪,咬唇,手指还想要再触摸一次她的脸颊。手臂扬在半空中,阴影落在她的脸颊上,颤抖的指尖却始终没有勇气再去触及她的肌肤与温暖。
转身,背影孤寂而凉薄,决绝的,步伐没有任何的声音离开房间。
一道门,将两个人彻底隔绝起来。
他无法再转身推开门,而她也没有那个勇气去打开那扇门,去拥抱那个寂寞的背影。
明珠缓慢的坐起来,手指摸摸自己的脸颊,指尖有微凉的湿意,心猛的紧缩,难过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死去了。寂静寒冷的夜晚,隐约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掀开被子,连鞋子都没有穿,黑暗中跌跌撞撞的下楼,走到门口,迎面的寒风锋利的犹如刀子狠狠的刮着细嫩的脸颊,一道又一道的伤口,鲜血淋漓。
汽车的声音越来越远,黑暗的夜里唯一的微弱的亮光好像逐渐的离去,从来没有觉得冬天是这样的寒冷,冷的令人绝望。
悲伤铺天盖地而来,像是冰冷而彻骨的海水将她淹没,直至绝望至极。身体里的氧气似乎被一瞬间抽空,虚软的没有一丝力气,双脚站不稳直接跌坐在地上。
无声无息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掉,滚烫而冰凉,沾在睫毛上的泪水在黑夜里闪烁着破碎的光芒,令人晕眩。
无边无际的黑夜不知什么时候飘起薄薄的花瓣,落在脸颊上,迅速的溶化,冰凉的触觉渗过肌肤一直蔓延到心底。
这么多年的思念牵绊,想要在一时间割舍掉,是多么的疼痛与难熬。
微弱的灯光下,雪白花瓣犹如在黑夜中跳舞的精灵,调皮而美丽,凄美的让人无法接受。
不知是什么时候身旁多了一个黑影,厚实的衣服被披在她孱弱单薄的身子上。凌希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双手插在口袋上,声音平静的听不出情绪,“起来,他已经走了。你再糟蹋自己,他也不能为你心疼的。”
明珠微微的恍神,空洞的双瞳里犹如一潭死水没有一点的情绪波澜,粉红色的羽绒服在她身上也不能给她带来任何的温暖。被冻的发紫的唇瓣轻轻的碰撞,发出的声音滞涩,“是我们对不起你,我们还。我已经和他分开了,以后不要再去找他的麻烦。”
僵硬的手指机械的推了推身上的衣服,粉色的羽绒服掉在地上,身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好不容易站稳,转身,一步一个脚印的往里面走。
凌希纤瘦的身子站在大雪中,双手放在口袋里紧紧的攥成一团,漂亮精致的五官没有一丝的情绪,狭长的桃花眸里并没有得逞后的愉悦感,而是更多的空寂与落寞。
雪花落在他的眉宇间,花白了如画的墨眉,泛白的唇瓣勾起的弧度,苦涩而凉薄。
自己在她的心中明明很重要,明明很在乎自己,可是到头来还是比不上她在心里想了这么多年的蓝席陌。
只因为自己迟到了五年吗?
若自己早出生五年,若自己比蓝席陌早一秒遇见你,萧明珠,你心里隐藏的最深的那个人,还会是蓝席陌吗?
不远处的车子在公路上急速飞驰,车子开的越远,眼底的泪翻涌的越厉害,自己与她的距离拉的越来越远。
放手,真的是一件很困难的手。
当年的蓝斯辰与许宁陌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要爱的有多深,才能放开紧攥的手指,让她去幸福。是他们爱的太伟大,还是自己爱的太自私?
有人说过,黑夜给了我们黑色的眼睛,我们就要用它来贱踏光明。
此刻,席陌觉得这句话应该改一改。
——黑夜黑了我们的眼睛,所以我们要用它来贱踏光明。
那究竟是黑了我们眼睛的,黑夜?
前方十字路口红灯亮起,车子飞驰的速度丝毫不减,从右方驶来的车子未有注意,惊慌失措,打方向盘继续的旋转终改变不了命运的相撞。
惊天动地的彻响,耳畔是支离破碎的声音,电光火石之间的所有的美好画面都成为了割破脸颊的碎片,鲜血急速的往外流淌,弥漫的是死亡与决绝的告别。
能健康成长的孩子是幸运的,可被命运背弃的只能俯视自己内心空洞的那些孩子该怎么办?
上帝说,每一个孩子都是来到人间的天使,若天使都是沦落地狱的魔障,谁来救赎?
若人生只如初见,你,还会爱我吗?
若人生只如初见,我,还会爱上你。
五光十色,纸醉金迷的夜晚,正大光明的堕落。舞台上的男男女女用着最狂野的动作与姿态发泄着身体里的欲望与寂寞,混合着各种气息的空气无比的颓然。
席廷困难的将人群中的一个尤物揪出来,强制性的将他拽到了酒吧外,抢过他手里的酒瓶狠狠的摔在地上。
瓶子破碎,液体四溅,黑夜里漫着绝望与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