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没说话,只是走了几步,却在离他几步远时停下,“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我应该说的很清楚,我舍不得不见你。”萧子墨轻佻的声音,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又在戏弄她,“我在楼下想了两个小时,本来是准备走的,可现在还是坐在这里了。你那么聪明,会不知道为什么?”
林九避而不答,反问:“你一定要和紊儿争抚养权吗?”
“是。”萧子墨回答的很干脆,“你骂我厚颜无耻也好,骂我浑蛋也好,我就是这样!我不会让明珠跟着牧如紊儿,我被她骗了四年!我的女儿叫别的男人爹地,呵,多讽刺!”
弄得最后我的女儿不认我,明知道我是亲生父亲,也不要认我。
“活该。”林九冷清的眸子看向他俊逸的轮廓,“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吗?若当年你肯拿出一点真心,给紊儿一个机会,现在你应该是明珠的父亲,紊儿是你的妻子,现在你们应该是幸福的一家人。”
“呵。”萧子墨不屑的冷笑,鹰眸盯着她,抿唇道:“即便是时光倒流,我还是不会与牧如紊儿结婚!”
若真那样,我又怎么会遇见你!
“你别转移话题,我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萧子墨又将话题饶到最开始,他与她之间。
“我只知道你没有真诚!你四年前可以那样对紊儿,对我又怎么会真诚?”林九冷清的目光从他阴沉的脸上扫过,落在地面,“我结过婚,流过产,长的不算倾国倾城,脾气不好,年纪不小,最重要的是我有男朋友,我们相爱。我没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这样穷追不舍的。”
“萧子墨,做人不要偏激、执着。”如果当初我能早点认清自己对玖月的感情,或许也不会到今时今日的局面。
萧子墨若有所思的点头,“我承认你的话说的很对……我在你这里碰了不少壁,每次我想更靠近你时我们总是吵架,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像你这样能把我气的没理智,可每次气完,我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来找你!你说,这是不是就是爱情的感觉?”
林九听的眉头紧缩,掠眸看向他,“你确定自己不是心理变态?”
“说不准。”萧子墨笑意邪魅猖狂,身子往后靠,修长的双腿重叠在一起,“哎,我说你站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怕什么?”
林九沉默片刻,终究没有走近他,就好像他们之间永远有一道缝隙,从餐桌旁拿过椅子坐下。
“萧子墨,或许我该告诉你……玖月不是我第一个爱的男人,可他却是我最后一个爱的男人。”
林九抿唇淡淡的开口,视线看向他,“我第一个爱的人叫梁默阁,或许你听过他的名字。”
萧子墨点头,“他好像死了?”
“是,他死了。为了救我,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林九眼底流过一阵温暖,“虽然他死了,可是我把他放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这和我对玖月的爱没有一点的冲突。我曾经很坏,我甚至气急了诅咒过玖月,希望死的那个人是玖月。可是我知道,若换做玖月他也是愿意为了我不要命的……”
萧子墨厉眸里闪过诧异,薄唇抿了抿,半天终究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林九看像他,黑白分明的瞳孔清澈的仿佛能看穿人心,“你呢?萧子墨,你能做到梁默阁那样,还是做到玖月,无所不用其极的包容我,护我周全?其实你不爱任何人,你最爱的人永远是你自己。在梁默阁和玖月的身上我看到了人世间最干净最真诚的感情,可是在你身上我看到的只有狠与虚假。你对任何人的不信任,你对紊儿的狠……”
哪怕我曾经对你有过千万分之一的悸动,可当那千万分之一的悸动碰到你的狠与虚假,早已被磨灭的干干净净,没有剩下一丝一毫。
剩下的只有心冷与畏惧。
萧子墨的心被什么压着似得,沉闷、窒息的难受。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抽出一根烟,手指颤抖的拿着打火机,尝试过好几次都没点燃香烟。
愤怒的将打火机摔在地上,神色忿然又无奈。
林九视线落在地上的打火机,一脸的静然,弯腰捡起打火机,走到他身边,点燃香烟,将打火机放在他的掌心里。
转身时,萧子墨猛的抓住她的手,抬头仰望着她,目光很是复杂,很多话不知道从何说起。“是,我做不到梁默阁和凌玖月那般,为了你不要自己的命!可这并不代表我没有真感情……你怎么可以……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衡量我对你的感觉?”
林九冷静的将他收紧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萧子墨,你还不知道重点在哪里吗?”
“重点是我不爱你,我的心没有位置给你。梁默阁是我的情窦初开,玖月是我的刻骨铭心,没有你的位置,即便你和他们一样,肯为我死,可我还是一样的不会爱你!”
“够了!不要再说了!”萧子墨厉声的打断她的话,将手里的烟碾灭在烟灰缸,隐忍着内心的恼火,再这么谈下去,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事儿来。
站起来,看了一眼林九,往门外走。
林九也站起起来保持着自己认为安全的距离,低着头跟在后面。
萧子墨开门,林九等着关门。
他站着回头对林九意味不明的笑:“阿九,我们之间的交情只能这样吗?不能送我进电梯?我很想知道那种送别的感觉……”
林九发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尴尬的浅笑:“想要送你进电梯的女人多的是,而我只想送玖月一个人进电梯。”
萧子墨没有立即关门,林九的影子影影绰绰的落在门厅的墙壁上,被拉的很长,因为门厅的灯光黯淡,影子也由此变得黯淡无光。
林九保持着自己的戒心距离,萧子墨的手轻轻的放在墙上,缓慢的移动着,几秒钟后,林九意识到暧昧的流动。萧子墨的手抚摸的位置是她落在墙壁上的影子。
她看到的位置刚好是自己侧面的脸部影子,林九猛地退后一下,影子也随之后退。
原来的位置,剩余的是墙壁单薄的苍白,仓皇后退时她看见萧子墨眸低温和的笑容,像一潭不见底儿的水,没有涟漪,没有流动,只有安静和深度。
林九接着又退了两步,不想让他察觉到自己的气息,低声说:“你把门带上,谢谢!”
然后听到很轻很轻的关门声,林九松了一口气,戒备接触,转身要走时,又响起了敲门声。
林九迟疑的将门打开一条缝,是萧子墨没有走。他很简单的笑,不是邪魅,不是冷笑,声音不高不低,“阿九,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话让我很震撼,也很受伤。”
他嘴角挑了一下,“不过我还是要说,即便你说出全世界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爱你这样的话,我也不会放弃你!”
“还有,我想和你说晚安。”
林九关上门,倚着门发呆。像萧子墨这样的男人会受伤?
嘴角扬起冷淡的笑,怎么可能!
明珠的身体好了,脸上继续用药膏,吃药;而眼睛注定是看不见的,一点点的光线都没有。
隔天便是明珠抚养权的案子开庭,紊儿拜托保姆照顾明珠,自己、玖月、季风稳、云素一起到法庭。
萧子墨身边陪同的是他整个公司的法律顾问团。
更重要的是主打这场官司的杨律师是近年来的常胜大状,从未输过一场官司。此人言语犀利,善攻善守,毫无漏洞,被人誉为与白素其名。
紊儿虽然和玖月结婚,但实际在明珠生下的第二天便签字离婚,自己没有工作,开咖啡厅也是林九的协助,若没有玖月、林九的帮忙,她想要维持自己和明珠在北京的正常生活很难。
而萧子墨是上市公司的总裁,撇开其他不说,光是身价这点他就有足够的能力给明珠更好的生活环境,也让法官偏向他这边。
最严重的杨律师攻击紊儿的诚信问题,还有利用她和玖月这段婚姻做攻击点,让紊儿在庭上左右为难,季风稳只能守,却无法攻击。
第一场便处于下风,季风稳只能申请休庭,排期再审。
在出法院时,两队的人迎面撞见,萧子墨站在律师团的中央,双手插在口袋中,鹰眸挑衅的看向站在凌玖月旁边脸色苍白的紊儿。
这场官司,他赢定了!
“杨律师,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厉害。”季风稳虽然在法庭上暂输,但个人的立场他很欣赏杨律师。
杨律师浅然一笑,不卑不吭的开口:“能和传说中律师之王的徒弟过招是我的荣幸。不过,今天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是白老师没有倾囊相授,还是季律师有所保留?我希望能看到你真正的实力!”
季风稳敛眸,嘴角保持着弧度,“师父的本领即便全教了,季某愚钝,没能全部领悟罢了!让杨律师见笑了……”
萧子墨往前走了一步,笑道:“你们还是少拖延时间的好,虽然不缺这几个钱,可我想尽快接明珠和我住。杨律师,我们走。”
紊儿脸色惨白,无能为力的疲惫感涌上来,刚才在法庭上自己被杨律师问的哑口无言,这样下去,官司一定会输!
自己真的要失去明珠吗!
玖月眉头紧皱,视线随着萧子墨的背影移动,“难道不能用萧子墨的私生活做攻击点?”
“没用的……”季风稳缓慢的摇头,“这几年萧子墨的私生活很干净,除非……”
他声音顿了,视线迎上玖月,一脸肃穆:“你愿意把林九牵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