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紊儿若有若无的点头，眼泪轻轻的往下滑落，“你答应我，好吗？”
    凌玖月见她很坚持，点头：“我答应！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会一直将明珠当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疼爱。你可放心了？”
    “谢谢……你。”双眸水雾一片，哽咽的声音卑微的近乎跌进尘埃里。
    明知道这样对玖月不公平，可她已经没有办法了。除了玖月，她没有没办法信任任何人，明珠是她的命，她必须要为明珠选择一条最好最平坦的路。
    明珠只有跟在玖月的身边，才能感受到什么父亲的温暖，也只有玖月才能好好的照顾明珠，视如己出。
    骂她自私也好，不要脸也好，都不重要。
    只要能让明珠好，那一切都好了。
    “别哭了，休息吧。”凌玖月拿纸轻轻的擦拭她脸颊上的泪。
    紊儿终于缓慢的闭上眼睛，被泪打湿的睫毛轻颤着。
    凌玖月一直坐在床边，等到紊儿真的睡着了，这才为她们母女压了压被角，蹑手蹑脚的离开。
    紊儿实在是太累了，睡的很沉，发出均匀的呼吸；而她旁边的床上躺着的明珠双手压在被子下面，没有人知道那双消瘦攥紧了多久。
    被包裹的脸颊只露出鼻子小嘴，眼睛此刻被保住了，眼前一片漆黑，可是她脑子是清晰的，刚才爹地妈咪在说什么呀？
    为什么自己都听不懂。
    为什么妈咪会说，“萧子墨他不配做明珠的父亲，我不想让明珠跟着那样一个男人，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有那样一个父亲”。
    萧子墨指的是萧叔叔吗？
    妈咪好像很不喜欢萧叔叔，她说萧叔叔不配做明珠的父亲……
    难道明珠不是爹地的女儿，而是萧叔叔的女儿？
    是这样吗？
    明珠不是爹地的女儿，所以爹地要离开明珠和妈咪，要和姨姨在一起，过自己的生活。
    所以妈咪不让自己去找爹地，不许去烦爹地……
    因为爹地不是明珠的爹地……
    好像哭啊！可是眼睛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为什么眼前一片黑暗……
    我到底是谁的女儿？我什么时候才能看见……
    爹地，妈咪，明珠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啊！
    明珠连轻轻的抽泣都做不到，只是心里好难受好难受，这样的难受让她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都无法忘怀。
    在长大以后，她终于明白原来这样的难受，名叫——心痛。
    林九起床看到凌玖月靠在沙发上打盹，眉宇之间掩盖不住的倦乏，让她的心一痛。
    从房间拿来了薄毯轻轻的盖在他的身上，动作轻盈的生怕惊醒他，可最后还是惊醒了凌玖月。
    “回来了怎么不回房间休息？”林九蹲在他的面前，水眸里对他的心疼弥漫着。
    “我怕吵了你。这两天你也没好好休息过。”凌玖月淡淡的开口，手却握住她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用力的握紧。
    “明珠和紊儿……还好吗？”林九迟疑的开口，想去医院看她们却又不敢，紊儿不会想见到自己的。
    “明珠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好好照顾会很快康复的，只是眼睛——”凌玖月话语顿了下，说不下去了。
    林九的目光黯淡无光，她心知没办法了，可却忍不住的在心里偷偷的奢望上天能给一个奇迹，能让明珠的眼睛好起来。
    凌玖月深深的叹气，手指揉着她的发丝，“这是一场意外，谁都不想的。你不要再自责了……”
    “我真的很差劲，是不是。”林九直接坐在地上，抬起头目光黯淡无光的看向他，“玖月，我……”
    凌玖月似乎意识到她要说什么，立刻用手贴在她的唇瓣上，“不许说出口！我说过，我不会再弄丢你！你也不可以把我丢下！”
    “小九，我们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不要轻易说放弃！难道我们的感情就真的经不起这点考验吗？”
    凌玖月其实想说的是，“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就这么点的份量吗？”可这句话太过伤人伤己，他终究没说出口。
    林九轻轻的摇头，“我说过不会再和你分开。玖月，除非你不要我了，否则我不会离开你。”
    “那就在给我们一些时间，好吗？”凌玖月心疼的将她从地上抱到自己的怀中，“等这一切都平静下来，我们就结婚。”
    “这是求婚吗？”林九看他，靠的很近，连他的睫毛都能一根一根的数得清楚。
    “是。”凌玖月很坚定的语气，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你愿意不愿意再嫁我一次？”
    林九垂下眼帘，犹豫片刻，点头：“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说不嫁，那就嫁吧。”
    “说的这么牵强？”凌玖月故作生气的神色板着脸。
    林九坐在他的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脸颊，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心思百转千回在瞬间划为轻轻的低喃：“玖月，我这么爱你，怎么舍得不嫁给你！”
    凌玖月的身子明显的一僵，凤眸激动的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眸子，“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林九深呼吸，鼓足勇气终于有勇气和他表白，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爱就是要说出来。“我爱你，玖月！”
    “我也爱你！小九！我真的很爱你！”凌玖月激动的抱着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彼此的感情，心里清楚；可是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对方说出这三个字，又是另外一回事！
    林九被他抱在怀中，侧脸亲吻着他的胸膛，感觉到他的心跳声似擂鼓。
    也许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这一刻。
    再也忘不掉。
    幸福和快乐次数成反比，快乐的次数越多，幸福就变得越来越稀薄。生活就是一大杯鸡尾酒，伤的越深，亦会陷的更深，直至再也无法抽身离去。
    明珠的身体逐渐好转，可也好像变了一个人，不爱说话，即便清醒时也很沉默，时常让紊儿和凌玖月分不清她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清醒着。
    紊儿在医院24小时陪着，凌玖月大部分时间也是在医院，不是查资料努力的想办法恢复明珠的眼睛，就是在病房陪着明珠。
    说到自责，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玖月也有。如果他能多去看看明珠，也许明珠就不会因为太想自己跟着萧子墨到家里，发生这样的意外。
    只是自责和愧疚是一回事，爱情是另外一回事。无法将两者混为一谈，更没办法因此而放弃小九。
    林九偶尔也来，只是没看让紊儿看见自己，时常站在病房的门口看到明珠安静的坐在床上，脸上的绷带去掉了，本来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深深浅浅的伤痕，还有被绑住的双眼，就好像有一把刀子狠狠的宰割着自己的心。
    时常觉得自己是罪该万死！
    明珠用过早餐，紊儿给她擦手，明珠开口问：“妈咪，为什么姨姨和萧叔叔都没有来看过我？”
    紊儿拿着毛巾的手僵住，脸色泛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不是因为妈咪还在生气，所以不许他们来看我？”明珠奶声奶气却说的无比认真。
    “我……”
    “明珠！”林九轻轻的推开门，目光看向紊儿时多了几分歉意，“姨姨每次来你都在休息，所以我们没叫你。”
    “姨姨……”明珠伸手想要触摸林九，可是感觉很遥远。
    林九走进来，站在紊儿的身边，伸手握住她柔软无辜的小手，“明珠，痛不痛？”
    “不痛了，姨姨。”明珠嘴角抿着好像有些笑意，“明珠很勇敢，不怕痛的。”
    林九心口涌上大片的酸涩，手指摸着她的脸颊，“明珠一直很勇敢，我知道，我们大家都知道。”
    紊儿看着这一幕，眼眶泛红，“你陪陪她，我出去买点东西。”
    说着，已经转身离开。
    林九凝视她远离的背影，心里很难受，紊儿一个人很不容易，真的不容易。
    换做任何一个做母亲的一定会恨死自己，可是她没有，她只是不想见到自己而已！
    “姨姨，对不起。我好像给你们添麻烦了……”明珠小手抓着她，稚嫩的声音很是认真。
    “没有！”林九坐在床边，眼眶微红，声音近乎已哽咽，想到她以后看不见了，心酸心痛的要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伤了……”
    “姨姨，你哭了吗？”明珠伸出小手凭空去触摸她的脸颊，在半空挥舞了好半天终于摸到她的脸颊，“姨姨不哭，明珠不痛。真的……那时好痛，现在不痛。”
    “明珠，你可以不用这样懂事的。”林九很心疼她，这么小的孩子，需要很多很多的呵护与疼爱，可她已经学会了去安慰别人。
    紊儿太善良，把明珠教的太过懂事。
    懂事的令人心疼。
    明珠抹去她脸颊上的泪，小手落寞的放回在身边，紧紧的抓住被子，好像有话要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姨姨……”明珠稚嫩的声音响起，“你喜欢明珠吗？”
    “喜欢。”林九摸着她的脸颊，指尖不敢触碰她的伤口，怕她痛，怕伤口感染细菌，以后留下疤痕去不掉该怎么办。
    “那……明珠能不能求姨姨让爹地不要再来看我了？”
    明珠此话一出，林九彻底震住了，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明珠，你，你，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