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浣修一幅新闻图片修了大半天还没修完,店里帮忙打光的小伙子木耳笑着跟清浣打趣,“浣姐,男生的脸不能磨皮磨得太过哦,要不然就太娘了;更何况浣姐照你这么修法,就算是电子版估计也能给磨漏了……”
清浣面色大红,连忙停下手上的ps工具。她可能注定不是个善于掩饰的人吧,以为自己这个伎俩能瞒住人呢,结果就连木耳都发现了不对劲。
木耳就凑过来仔细盯了那屏幕上的照片一眼,微微惊愕着指着那闪光灯丛中率性而笑的男子惊讶了下,“这个人?真的就是这个人吗?”
清浣闻言便是怔住,本来想将照片关掉的手便停住,“木耳,你说什么呢?”
木耳还是摇了摇头,仿佛不可置信,“应该是我认错了人吧。”
清浣倒也黯然下来,相信了木耳的话。清浣关掉图片努力笑开,“木耳,我看了那天你帮大姚拍的那几幅外景,都非常不错。我有个想法:木耳你不想一辈子都当助理举着反光板吧?不如试试拍户外呀?”
清浣也有点头疼,招聘户外摄影师的广告贴出来有些日子了,但是一直没找到什么合适的人。
毕竟这里是小到只隐藏在几个小区之间的那种c级的商业街,别说几乎没有什么好的摄影师走到这条街上来;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有摄影师走到这条街上来,就凭她的这个小店面,也绝对不敢相信这里会是个有什么发展前途的地方,会值得他们投射而来,拿自己的未来冒险……
所以两个多月下来,清浣自己也疲惫了。沈慕林那边又每天都打电话来提醒着她不许自己出去拍外景,子衡也是每天不管多晚都要过来接她下班。就在清浣几乎绝望的时候,巧合的是那天店里唯一的一个摄影师大姚病了不能出去拍定好的单子,木耳就顶上去了,没想到他带回来的片子让清浣惊喜不已。虽然木耳的片子在技法上还有一点点不大符合影楼拍婚纱的路子,但是整体的感觉却真的是太棒了。虽然也担心木耳这是灵光一现,未必能够持久,但是清浣却也愿意给木耳机会。
就像那一年,她自己瑟瑟地捧着相机方走进育文中学,有点迟疑地举起相机来去捕捉那湛蓝天幕之下、银杏金叶之中一袭白衣的子衡……如果没有当日子衡的鼓励,她其实未必有今天这一爿小小的店铺。
木耳登时激动得结巴起来,“浣姐,你的意思是真的能给我机会,让我也当摄影师?”
影楼这个行当里,别看摄影师和助理都是在一起忙活,收入上那可是差得天遥地远了。助理通常只拿一千块左右,摄影师,还得说比较普通一点的,也要小上万了。
清浣点头微笑,“是!只要你能再给我拍出上次那种片子来,我保证你不但能成为很棒的摄影师,而且,前途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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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浣走到摄影棚去,背景纸上是枫叶摇红。清浣看着那幸福相拥的两位老人家,不觉有点湿了眼睛。
平常为了不打扰手下职员的工作,她很少到摄影棚去看;可是今天是特例,因为来拍照的是一对老人家。这几年老人家们补拍婚纱照渐渐成了热潮,当年经济条件不允许的情形下错过的美好,此时全都被重新捡拾回来。
朝花夕拾,其实何尝不是一份美好,中间沉淀着岁月,便显得那花香更浓。
拍摄间隙,助理在帮着两位老人家换衣服,大姚走出来抽根烟。看见清浣站在摄影棚前就笑,“怎么,羡慕了?那还不赶紧跟陆先生结婚啊?我保证,到时候一定给你拍得美美的!”
清浣笑着打了大姚肩膀一记,转身走回办公室去。所有人都认定她将来是一定要嫁给子衡的吧,子衡每次抱着沐阳来玩儿,都会羡煞了一众人。所有人都不理解她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却不急着结婚的原因吧?
更是所有人都认定——沐阳是子衡的儿子了吧……
清浣只觉心底再度涌起酸涩的泡泡,咕嘟嘟、咕嘟嘟,让她整个身子都被涌遍。
却在走过电话的时候心里一动。清浣咬了下唇站定,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在林母婉珍惊讶的呼声里清浣笑开,“妈,跟郑叔叔还没拍婚纱照吧?来北京吧,我亲自给你们拍。”
每一份幸福都是值得珍惜的。尽管那已经不是自己幼年时所珍视的父母亲情,却也该为母亲开心。就算曾经经历过一次破碎,但是却能有勇气去重拾快乐,这便已经是应当好好珍惜了。
电话里,林母婉珍一直在哭泣,“你这个傻孩子,怎么能这样久都不跟妈联系?”
清浣笑着,静静地听母亲的唠叨与抱怨。如果是年少时可能早已经不耐了吧?此时却是不同,因为她也已经是母亲,也每天都要听着小小的沐阳没完没了地唠叨,却不觉得心烦,只觉快乐。
林母说够了哭够了,忽地嗓音静下来,轻轻地说,“浣浣啊,清瑾回来了,他找到你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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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剩下来的时光,清浣仿佛一直在梦游。两脚踏在虚无的棉花上,整个脑子里都揣满了浆糊。
清瑾他,真的回来了吗?
可是怎么会?他不是要四年才回来?现在还不到四年啊。
他来找她?他能找到她吗?
如果他真的出现在她眼前,她该怎么办?关于沐阳,她该如何说?
心烦意乱着,她将店子交给前台的小梦,梦游一样地走出店子去,就沿着这条杂乱的商业街走着。因为临近居民区,所以整条街上最主要的生意就是卖吃的,各种各样的小吃店散发出诱.人的气息,虽然看着灯光朦胧、店铺似乎简陋,但是飘飘渺渺而来的都是家的味道。
家,她也真的好想要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