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如何认识沈慕林的呢?清浣觉得沈慕林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没人知道她昏倒了多少次。但是好在她总有个理由可以搪塞的:贫血。
她本就是个看上去微微有些白皙娇小的女生,再加上女人天生就是容易贫血的,所以没人会真的拿这个当成个事情。只是那一天她在香山拍红叶的时候,却是没能骗过沈慕林去。
满山的红叶里,她只觉满眼前都是猩红的颜色,竟然像是蔓延开去的血。却有那样冷静的一双眸子垂在眼前,年轻的嗓音用尽了清冷的力道,狠狠地命令着她,“你给我坚持住,不许睡着,听见没!”
香山红叶是胜景,虽然来香山的游客众多,但是她是格外跑了个人迹罕至的山坡,只想静静拍照,却没想到竟然还能遇见人,而且还是个专业恰好对口的医生。清浣只能觉得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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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浣?来找我的人是你?”乔熙从宿舍楼下来,见了清浣就愣在楼门口,“你来找我干什么?”
清浣只是微笑,“我想去请你喝杯茶,好不好呢?虽然我知道乔熙你家里一定有无数好茶,你自然是不缺这一杯茶的;可是你却从来没跟我一起坐下来喝茶,一同喝茶的人不同,你相信不相信,那茶也会体现出不同的滋味来哟。”
乔熙微微撇了撇嘴,却也是气势上不肯落了下风的,便也就跟着清浣走进了距离学校不远的一处茶馆里去。
“说吧,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想要跟我表现你胜利者的姿态吗?”乔熙一头长长的卷发在午后明净的阳光里,像个漂亮的洋娃娃,只是少了些笑容。
清浣一笑,“乔熙,其实你笑起来更好看。子衡也说过,真的。”
乔熙果然动了动,“你说,子衡也这样说过?”
清浣点头,“子衡其实也喜欢活泼的女孩子,只是呢,要活泼得是时候。子衡的现在,你就能该看到子衡的未来,他注定会是个被捧在众人中央的人物,无论是未来从政还是从商,所以你也该知道他只会越来越忙。当繁华过尽了,如果是你,乔熙,你希望回来看到的是一个温婉宁静的笑容,还是喜怒无常?”
“你!”乔熙怒起来,“还说不是来跟我示威!”
清浣笑,静静摇头,“其实只要你肯静下心来听我讲,你该知道我是在给你说子衡的喜恶,而根本不是所谓的示威。喜欢一个人,总该明白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吧?”
“林清浣,你这是什么意思?”乔熙再度惊住。
清浣静静地捧起茶杯微笑,“乔熙,我的性子你多少也能感觉到,我本不是个交游广阔的人。但是,我真的是想跟你做个朋友,你肯不肯呢?”
乔熙又怎么会不肯呢?就算乔熙不一定就是因为想要跟清浣成为朋友,但是至少她能够借着“清浣朋友”的这个身份出现在子衡身畔不远处,这就够了。
只是就连乔熙自己也没想到,这份友情竟然一点点超越了她对子衡的感情。直到多年后,她想起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自己还是有点无法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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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浣围了围巾出门。北京的冬天说来就来了,温度倒还好,只是觉得街上的风寒冷刺人。
“老三,又要出去打工?你这是何苦!看样子,马上要下雪了。”同宿舍的二姐丁凝的话语声追了出来。清浣一笑,“这是工作,天上就是下刀子,也总要去啊。”
丁凝追出来,扯掉清浣颈子上的围巾,将丁凝自己的一条纯毛的大围巾给清浣围上,“用我这条吧。又大又厚,能暖和些!”
清浣赧色地笑,眼睛望着自己那条已经磨得微微松了套的毛线织的围巾。普通的毛线,含毛量不会超过50%,还是上高中的时候母亲织给她的。
清浣微笑,“二姐,谢谢。”
丁凝叹口气,“我真怀疑你是不是陆子衡的女朋友!他是什么身份,啊?你用得着这样苦着自己,要跑出去打工吗?你什么都不跟陆子衡说,我都看得见他眼神里的失望!他想要为你做一些事,可是他也知道你的性子,知道你这该死顽固的自尊!”
清浣微笑,“二姐,我知道。子衡的苦心,我也明白。可是,我现在还只是他的女朋友,我必须还得保持我自己。就算将来真的有机会成为他的妻子,我也不能全都依赖他,我该做我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丁凝的叹息声里,清浣连忙裹紧了围巾冲下楼梯去。
外面天色已经大暗,还没到傍晚却已经像是天色黑透。看来真的有一场大雪将来,宿舍楼里都早早地亮起了灯。橘黄色的灯光,闪耀着温暖的诱.惑,如果她再慢一点,恐怕就真的没有勇气舍弃这一份温暖而冲进天地风雪里了。
丁凝的话没有错,清浣也知道子衡一直等着在帮她,只是她不能。
她现在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却不是爸妈吝啬,没有给她足够的学费和生活费,她为的是——将来。
沈慕林的话一直在她耳畔萦绕,“其实,现在国外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诊疗费会很高。大约要二十万人民币左右的样子……”
在那个年代里,二十万是个天文数字,可是这个数字还仅仅是诊疗费;如果再加上来回的路费、生活费等等,那将是一个庞大到让她无法承担的数字。
可是她这样地舍弃了宿舍的温暖而冲进风雪寒凉之中的动力却不是沈慕林说起的那个“可能”,她为的是一个更重要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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