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和夏北北对看一眼,不知她这话什么意思。
秦号天今天出院,白林状况比他还要好一些,本来早几天就可以回家静养了。为了陪秦号天,也一直在医院里住着。秦郝佳直接从家里过来接人,本来已经说好,公司里忙,秦绍风就不用过来了。
几人正准备出来时,秦绍风却来了。
白林还很惊讶:“你姐说你不过来了,你怎么又来了?”
秦绍风看了秦号天一眼,帮忙拿东西。边说:“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了,就过来了。”
秦郝佳和管家已经抱着东西出去,白林过来掺着秦号天一起出去。
一直回到秦家大宅,进到厅内秦号天要到沙发上坐坐。白林掺着他不允:“坐了一路的车你肯定累了,还是去卧室里休息吧。医生特意嘱咐过,你这个身体不能累着。”
秦绍风挺大的个子跟在身后晃啊晃,放下东西也没说话。
秦号天支开白林:“我坐一会儿透透气能有什么事,你去告诉厨房煮点儿清淡的粥,我感觉饿了。”
想吃东西也是好事,这段时间秦号天不太下饭,白林看在眼里也很着急。既然他主动提出要吃东西,也是件好事。
秦郝佳已经提着包下来,走时叫上秦绍风:“你不回公司么?”
秦号天转首:“你先去吧,我跟绍风有几句话说。”然后叫上秦绍风去书房。
自打发生那起风波之后,这还是父子俩第一次有模有样的面对面说话。以往倒是常有,但也毕竟是两年前。那时的秦绍风不知天高地厚,事事随欲而为,还很叛逆。每次被秦号天叫进来谈话,都极度不情愿的样子,好似随时都敢反了。但这次却不同,就那么板正的站他面前,还是从没有过的事。
秦号天看了他一会儿,问他:“你有话想对我说?”
秦绍风抬起头:“公司的事情我已经整理出脉络,后续的事你就找个合适的人选接手吧。”
秦号天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他。半晌,扶着桌沿坐到椅子上:“怎么?你也想撂挑子?我还真是养了一对纨绔子,一个个的都想逃了?”
秦绍风不解,眉头动了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号天冷笑了声:“你说呢?你哥走了,你也想走。怎么?看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就想看我自生自灭了是不是?如今你们翅膀硬了,都不肯听我的话了。知道我抡不动鞭子了,就无所顾及了?”
秦绍风想出口辩解。
秦号天伸手压下他的话,略微感慨,继续说:“以前我觉得你叛逆,二十几岁了也不肯听我的话好好找个事情做,真是恨铁不成钢的想扒你一层皮。后来,才觉得,你哥比你更叛逆。他哪里是懂事早啊,简直想一出是一出。两年前他设计我,离开公司。如今又走了,再什么时候能回来,谁又说得准呢,就他那个性格。你们两个长了一身的本事倒不假,就是心太散了,比本事更大。想收你们两个人的骨头,我这个当爸的,怕是无能为力了。绍风,如果你也跟远修一样,觉得情感上心灰意冷了,想出去透透气,我允许。否则,你们个个阴着脸在我面前转悠,让我也跟着发堵。可是,如果你是因为其他事想离开,那你想也别想。我虽然老了,身体也大不如前,可是鞭子落在身上疼不疼,你该很清楚。你们也都长大了,我不能再任你们折腾下去。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但我想先说说我的想法。其实很多事我比谁都早知道,我不说,是觉得有些事过去了,没有再追究的必要。而且……我也是怕的,我不怕舍了家业,也不怕被外人笑话,我就怕别人来抢我的儿子。如果连我自己的儿子都不肯认我了,你说,我白费这些心思还有什么用?现在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我也只能厚着脸皮说,就算苏敬恩找上门来,我也是不认帐的。我只认自己的儿子。就算家业倒了,可是,我自己的骨血不能舍。就算抡鞭子,我的骨肉也只有我能打得,别人动一根毫毛也绝不可以。我说的这些,你懂么?”
秦绍风微微震惊的抬起眸子,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而且比谁知道的都早。他怎么可能不懂?他说就算抡鞭子也只能由他自己。正是因为将他当成自己的骨肉,所以平日才打得肆无忌惮。他不会出手打别人的孩子,也不允别人出手伤他的孩子。秦号天一生把脸面看得极重,单这一件事上,他看重的不是脸面,还另有其他。秦绍风一时间很难说出话来,这许多天来心里树起的重重高墙,就被这些人不着痕迹的一道道推倒。那些生动的隔阂和忌惮,都好像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号天缓缓的踱过来按住他的肩膀站定,刹时间语重心常:“绍风,说实话,你和远修这么多年没少气我。一早就都不肯听我的话了,从来不知天高地厚的,非得气死我才不可的样子。其实打在你们身上,我心里也疼,可是有什么办法,谁让你们不争气。想想人就是矛盾,你们那么不争气,偏偏又让我觉得骄傲,就像你妈说的,走出去从没觉得哪家的孩子有我的好。就是你们几个这样不争气的东西我还是当宝贝一样的看护着。做梦也怕别人来抢,这些年恐让人知道真相的不是你妈,而是我。我怕你不肯认我这个爸爸了,怕你开始会嫉恨我对你的管教……真是不敢想,比起你被别人抢走,我宁愿你永远不懂事,哪怕天天气我也好。就是不能让别人把我的骨肉抢走了,那种心情你不为人父,还无法懂得。总有一天,你就会理解我说的话。公司的事就别再跟我说了,我上了年纪,以后想跟你妈过安稳的日子,没心绪再顾及那些。你们要个个都不想干了,就搅和黄了。反正家底到最后都是你们的,就不是我该管的事了。”
秦号天已经离开好一会儿,秦绍风立在当处不知所措。公司的事他辗转几处,最后还是落在他的身上。连他自己都无奈的笑了,整个世界就他觉得有了变化,而其他人却还像按着以前不变的生活方式,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同。就连舆论都平息了,秦远修下手够狠,发生过的事也可以不留痕迹。就像那场轩然大波是某人的恶作剧,被人痛斥一句之后便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