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断电话的时候,梁子夜光着脚站在那里,红色冰冷的液体沿着床柜一滴滴落在藏青色的被褥上,晕染出一朵朵妖冶的花,落在梁子夜的眼中却如火一般的灼热痛楚。
手中的听筒似乎还带着适才君子在电话那端疏离冷淡的口气,梁子夜心口无端的愤怒,凭什么,凭什么大半生的缘分最后落成这般陌生的境地?她何君子竟然会在失踪近一个月后闪电地嫁给别人,怎么会这样子?
君子,你告诉我梁子夜,我们之间究竟在哪里出了错,所以才会这样子一步步走远?那个男人确实完美,但是我知道,你何君子分明不是那样的人啊,为什么这一切就这样子莫名其妙的发生了?为什么,被背叛的人人我,梁子夜?
何君子,你倒是出来见面,当面告诉我啊!!!
目光中烧着血色的火,大手紧紧抓着听筒,看着电视屏幕上不断闪过的圣白画面,还有那一幕刺眼的亲吻,梁子夜终究容忍了自己的愤怒,手中的听筒就这样朝着屏幕狠狠地砸了过去,哐啷一声,电话被弹出很多,屏幕也只是闪了一下,继续还是那刺耳的主持人夸张的声音。
豪华的婚礼?盛世的佳偶?
扯他妈的滚蛋!!要豪华的婚礼他梁子夜办不起吗?盛世的佳偶?难道他梁子夜就是、等闲之辈,配不上她何君子吗?
看着屏幕上纹丝不动的播报,梁子夜冲了两步,抓起丢在沙发上的遥控器,再一次狠狠地砸了过去。
这一回遥控器彻底地粉身碎骨,弹出的碎骨里有一片尖锐划过额头,暗红的血珠就这样凝在伤口上,梁子夜这一回却又不动了。
直到身后传来叹息。
“其实,早先,君子是有打电话回来过的,说她要结婚,我却不知道,她要嫁的人是沈先生。自小,我就真心待君子,也以为你与君子是可以一直走下去的,那日那件事,我总觉得有些古怪,君子分明喜欢你的,又怎么会糊涂做错事?结果……想找君子,却又一直没找到,结果……”
何凤仪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凌乱,还有那个背着自己站着纹丝不动的身影,缓缓地开口,顺手拉了一把滑在臂上的坎肩,今日里的她原本是有预约,所以穿了一件浅青色,胸前有一团手工刺绣的牡丹,肩上搭着一件坎肩。
可是一接完君子的电话后,她就没了出门的力气了,着一双小女儿女身上寄托了她唯一一丝希望,她起码以为,子夜为了君子可以做到那些本没可能做到的事情,现在看来,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成了泡影。
那个自己看着一点点长大,以为可以成为自己儿媳妇的女子,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可以叫你从心底将子夜剔除,嫁给别的人?
君子从来不是那种会委屈权势,她只为了自己心存活的呀。
何凤仪想到了所有,但是她忘记了,有一个俗语,成也萧何败萧何。君子之所以会这样子做,全都是因为太爱子夜了,爱到不能接受自己身上的污浊,爱到自己不能够再爱子夜了……
只是此刻,子夜才是最重要的。
何凤仪过去牵了牵子夜的手臂,梁子夜的下巴紧紧的绷着,电视上画面不停地跳跃,印的子夜的面容俊魅无比,只是拧死的双眉之间透着绝望与凄凉,何凤仪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这个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曾经在爱着他的时候怀下的孩子。
“君子……怎么说?”
子夜的身子在听到君子这个名字的时候,身子一下子猛烈地震动,胸口就如油水煎炸一般,喉咙口蔓上一层沙沙的涩然,身子无力地颓倒在沙发上,嘭的一声,闷闷地落在客厅里面,夹杂着电视不停播放的画面。
“据悉,煜盛总裁沈廷宇先生此次神秘完婚的对象是本城梁氏集团的养女何君子小姐,何小姐现就读于圣博亚大学大四中文系,据闻何小姐当初一直被传为梁氏少东梁子夜先生的未婚妻,此次神秘完婚现场竟然没有看到梁氏的人……”
何凤仪听着记者背着花车说出的话,摇了摇头,踩着遥控器的碎片走了上去,断了电源,客厅里这下子除了梁子夜猛烈的咳嗽声就再也听不到别的了。
“那日,你还是没舍下,偷偷追去了,是吧?”
何凤仪坐回到儿子身边,倾身倒了一杯清茶端到子夜面前,子夜却只用咳得有些发红的眼瞪着那杯茶水,不开口也不接过来,只是强忍住咳意,阴沉的脸上血气上涌,何凤仪抿了抿唇,将杯子放下。
“就是太在乎了,所以你才不接受君子的出轨,可你想过没有,君子可能是有苦衷的,只要拿了那个孩子,真有苦衷,你爸和我,也不是不能忍的,君子我们从小看到大……”
不知道何凤仪说的话语里哪一处刺激到梁子夜,梁子夜狠狠地锤了一把身侧的沙发,一边的靠垫被这么一用力弹掉到地上,然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妈,别说了,就当君子死了,我就是活该被人作贱!!!”
说完后,梁子夜走到吧台,顺手抓过两大瓶的威士忌,狠狠地扯了一把自己领口的领结转过身就上了楼,留下何凤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不一会儿苏妈才搓着双手走到边上,看了看客厅里的夫人还有楼上传来的那一声巨大的摔门声,摇了摇头,蹲下身子开始收拾起残局。
何凤仪将那杯冷掉的茶水送到唇边,原先的茶香淡了不少,那一抹苦涩倒是浓郁不少,边上苏妈立即放下手中收拾的东西,就要把茶给抢了过去,“夫人,这茶都凉了,我给您换杯新的。”
何凤仪招了招手,“不碍事的,这茶水冷了喝倒是别有滋味的,苏妈你也别收拾了,待会儿让他们收拾就好,现在你陪我先说说话。”
苏妈听了何凤仪的话,抹了抹自己的双手,沉默了一会儿跟着轻声叹了口气就站了起来,坐到了沙发上面,“夫人,您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