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直到今天我还不能相信,那句话会从我口里说出来——你娶我?
我何君子活了22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开口向一个陌生的男人求婚,而且求婚的那人还是个极品钻石男人,我们甚至只见过三面吧。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洁白的婚纱,这套简约但却秀雅,透着浓郁古希腊风情的婚纱出自婚纱设计圣手伊丽莎白的手笔,而我现在身上穿着的这套是前几日才从英国空运回来的,全套婚纱没有往常所采用的蕾丝边设计,倒是在每一层薄纱边上镶嵌着细小的珍珠,每一层配合着那一色系的薄纱一色系的珍珠,足足七色,束腰处是一条用金丝勾着米粒大小的淡紫色珍珠,简洁却非同寻常的雅致好看。
我以为会开口向一个男人求婚已经是很奇怪的事情了,更奇怪的却是那个男人竟然还会答应我。
沈廷宇是怎样的男子我还不清楚吗?光是身家就足够叫女子癫狂了,何况那英俊的相貌,可独独为何会答应了我的求婚呢?
我想不明白,即便是现在,我也想不明白,我曾经想要开口问他,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真就因为我肚子里那个连我自己都不想要的孩子吗?
可是从那天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身子差不多好的时候就有人接我出院,然后就住到一套位于23层的公寓里面,里面有一个保姆负责我平日里的膳食,每日也变着法子替我熬汤,我曾想问过关于沈廷宇的事情,但是那个王妈似乎也是中介请来的,问她倒也真的是不知道,只是定期向雇主汇报我身子骨的情况。
我知道,王妈口中的雇主就是沈廷宇,王妈不清楚但是我知道。
可是沈廷宇始终不肯露面,那句将到嘴巴的反悔似乎也说不出口了。直到现在,我穿着婚纱,化妆师已经收拾妥当了一切,我告诉她我想静一静,她就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原本还有梁家的人,但是我想,他们不会想来的。
我照着镜子,对着里面那个眼神空洞且冷漠的女子发呆,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我觉得我不认识这个人……
直到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沈廷宇。
镜子里的沈廷宇穿着一袭白色的礼服,俊雅迷人,唇际依然是那抹浅浅的笑,只是眸底没有带着半点柔情蜜意,我迷惑了,我为什么会想到要嫁给他,我明明不爱他的,不是嘛?
“你终于来了……”
我转过身子,撩起面前的纱罩,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男子,这是我们的婚姻但却进行得比陌生人还是陌生,究竟是谁对谁错?
沈廷宇就站在对面,我却突然之间开口问不出一句为什么,只说,你终于来了。他来做什么?难道能够救赎一切么?不,不可以的,子夜是我今生的劫,我在劫难逃了。
“是啊,我若不这个时候来,我怕我的新娘会落跑了……”沈廷宇口吻比我还淡然,他说怕我会落跑,我勾了勾唇,我没有诺丁山新娘那般的幸运,我出逃的尽头也不会有人给我幸福,我逃了又有什么用?
沈廷宇用双手撑着猛地俯身下来,我的呼吸之间全是他呼吸过的空气,那一丝不自然让我轻轻皱眉。他的指尖浅浅地划过我的眉眼,掌心那一点凉寒的温度叫我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温润如玉的男子原来掌心也不一定是温暖的。
不像子夜,他的手心总是温暖的……我还在想他做什么呢?
“何君子,你知道不知道,你失神的样子对男人来说,有着一种不自然的魅惑?”沈廷宇突然开口,我才要偏过头的时候,唇上跟着一片濡湿且凉,没等我来得及倒抽气,沈廷宇已经站起身子,嘴角的笑浅浅的,“这算是给我的新娘一个定情的吻吧,何君子,那边有电话,你若想让谁来参加,可以打电话,还有一个多小时,明白吗?”
说完这样的话后,沈廷宇就转身走了出去,步伐带着一贯的从容冷静,我的目光随着他最后的话,落到那架白色的电话机上,“沈廷宇,为什么你要答应我?”
为什么要答应我?让我的胡作非为到了这般境地?为什么要娶一个你不爱的女人?
沈廷宇定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如水般平静不起波澜,“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爱不爱你呢?”
我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不爱我。”我们才见过三面,第一面我迟到,并且在他做演讲的时候弄掉了苏打饼干的袋子,第二面梁家,我光着脚差点摔到沙发上,第三面还是梁家,我躲在盥洗室里哭得厉害,他从容地递过来手绢,而第四面,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并且刚刚流产,消息还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而现在,应该是我们见到的第五面了吧,我竟然穿着婚纱,等着他与我互换戒指,成为要厮守终身的人,这样子真有够荒唐的,而这样子的我们,会有爱吗?
我不相信,这样子的我,连我自己,连子夜都不爱了,他沈廷宇又怎么会爱上呢?
沈廷宇站在那里,薄凉的唇抿了抿,“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肚子的孩子,父亲是梁子夜吗?”
我愕然地抬头,这时候的沈廷宇面色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我找不到形容词,只是冰冷且俊美的样子,却叫我从心底发寒。
我摇了摇头,若那个孩子是子夜的,那将是我祈求不来的幸福,我何苦落到这般田地?
似乎是我的错觉,我竟仿佛听到沈廷宇松了口气的声音,嘴角又是那抹浅冷的笑,“我的新娘,这身婚纱,你穿着真的很漂亮。”转身,扭动把手,离开。
剩下的,又是我一个人了,我转过头看着那架电话机许久,心头针尖一般细细的疼,我拨了梁府的电话,这个时候的梁妈应该会在客厅里插花。
嘟嘟的响了两下,电话那头是梁妈熟悉的声音:“你好,梁府。哪位?”
我没有说话,明明想哭的,但是眼底硬是没有留出泪来,许久那边轻声叹了口气,“君子,你还好吗?”
君子啊,原来我叫做君子啊。
我摇了摇头,“梁妈,我今天……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