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骑在她老爹的脖子上抓蝴蝶,有个美丽的女子拿着花剪子修剪花枝,偶尔看着这边的父女二人会心一笑,或者嗔怪一声“胡闹”,或者又担心的提醒一句“小心啦”。
这样的梦境太美好,以至于她想要一辈子都赖在父亲的肩头不下来,让他爹就这样驮着她捉一辈子的蝴蝶。
只是再好的梦境也不能成为永远。
当一声声哭号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的时候,李钰没睁开眼睛就低低的骂了一句脏话。
“钰?”耳边传来关切的呼唤,“是醒了吗?”
“是谁在这里号哭!”李钰睁开眼睛迎上云启关切的目光。
云启一心只在李钰的身体上,还真没在乎谁在外边哭,于是蹙眉道:“是后宫的妃嫔吧。”
李钰吸了一口气坐起身来就要下床,云忙扶住她:“我刚用银针稳住了胎气,为了孩子着想你也要节哀。陛下是你的骨肉至亲,但你腹中的孩儿也是你至亲骨肉。陛下也不希望你为了他过于伤心而伤到了孩子,是不是?”
李钰乖巧的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
云启这才放心的扶着她起身,又拿了厚厚的貂裘给她披上,夫妇二人转过紫宸殿后殿的屏风帐幔往前面来。
紫宸殿的正殿里,李铎和王德等几个近身服侍的太监帮皇上擦洗身体换上了寿衣,之后被移至灵床上放在了正对着殿门的位置,此时供桌上香火果品等已经由秦淮带着礼部的官员料理齐备。
香案下面的火盆里燃着一叠一叠的纸钱。
而跪在火盆跟前一边哭一边烧纸钱的恭妃杨心怡,她的身后还跪着二皇子李钧,二公主李铃以及三公主李钗,还有初夏以及几个叫不上名来的后宫美人们。
其实哭也是一门艺术,真正会哭的人可以哭的一波三折一声三叹,哭的旁人陪着她伤心落泪。
杨心怡在深宫中历练了这几年,就真的练成了这本事,她一身缟素跪在那里,一边哭还一边数落:“陛下就这么一撒手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过……钧儿还那么小……呜呜,还整需要父皇保护的时候……呜呜……”
“陛下真是狠心哪!您怎么就舍得!”
“陛下!你睁开眼看看……你看看钧儿,看看铃儿,看看钗儿……”
“这么点儿的孩子就没了父皇,以后可怎么办呀!呜呜……”
“臣妾知道您想着皇后姐姐……可是您也不应该撇下我们不管哪……”
“臣妾倒也罢了,不过蒲柳之质,为了陛下吃苦受罪都是应该的,可是钧儿他们怎么办呀!”
……
“行了!”李钰从后面转出来,朝着杨心怡厉声喝道:“你要哭就哭!别在这里念念叨叨的!我听着心烦!”
“……”杨心怡抬头看了李钰一眼,张了张嘴巴,忽然又大声的哭起来:“陛下!你看到了吧?!陛下!你睁开眼看看呀!你一走,臣妾连哭您都不能哭了呀……”
“来人!”李钰朝着殿门口喊了一嗓子。
值守的四个太监上前来应道:“奴才在。”
李钰看了一眼杨心怡,冷声说道:“现在还不是哭灵的时候,你们把二皇子,二公主和三公主先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