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秒却见宋久久站在沙发上,在聂平新的锁骨上,用力的咬下。
“嘶——”聂平新倒吸了一口冷气,但也只是片刻,他随即就笑了,脸上是幸福而满足的笑,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轻声低喃,“宝贝,对不起,这么久才回来。”
原本是宋希带女朋友回家吃饭,可最后却变成了聂平新跟宋久久的团圆。
不过也好,至少对宋希和文茜来说,是件好事,因为老爷子只顾着聂平新和宋久久,完全忽略了他们两个。
“平新啊,你总算是回来了,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的,九儿她也不告诉我,我也就不再问,但是今天我把话给你撂在这里,如果你再敢丢下九儿一走就是几年,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上次一走五年,这一走又是三年,前前后后耽误了八年,一个女孩的青春有几个八年?一个人的一生有几个八年?
九儿现在都三十二岁了,真快啊时光,一转眼这孩子都三十多岁了。
聂平新握着宋久久的手,从回来就一直握着她的手,十指紧扣,不曾分开过,甚至目光都不曾移开,他旁若无人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虽然是跟宋仲义保证,却并不看他。
他说:“舅舅,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哼!”宋仲义就是看不惯他这样,以前的时候觉得他这个人还不错,虽然年纪是比九儿大了不少,但是懂得体贴人心疼人,所以还是很看好他的,可是现在。
宋仲义吐了口气,要是可以,真想揍聂平新一顿出出气,也替九儿出出气,一个男人动不动就消失,一消失就是那么多年,他不就是仗着九儿爱他吗?所以才如此的肆无忌惮,厚颜无耻。
“舅舅,我要跟九儿结婚,就明天。”
“你说什么?”宋仲义瞪着眼睛,好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舅舅。”聂平新终于将眼睛从宋久久的脸上移开,认真而又诚恳地看着宋仲义,“舅舅,我跟久久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如果久久愿意告诉您,我不会阻拦,但不管怎样,您是久久现在唯一的长辈,我们结婚,最希望听到的就是您的祝福,我爱她,要娶她为妻,今生不离不弃。”
宋久久也不说话,他说话的时候她就靠在他肩膀上一直傻呵呵的笑。
有时候觉得幸福很遥远,可有时候却又觉得幸福来得那么的突然。
就像现在,他回来了,与他十指紧扣,说着要娶她为妻,说着今生不离不弃。
“宋希,我好感动……”文茜眼泪汪汪地看着身边的宋希。
宋希亲了亲她,“乖,不哭啊,我们也结婚,明天就去领证。”
“嗯,明天就结婚。”
“你们说什么?”宋仲义嗓门一高,目标终于转移。
聂平新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宝贝,明天我们去领证,结婚,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没有婚礼,没有戒指,没有婚纱,但是有我。”
“足够了。”宋久久搂住他的脖子,“有你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真的。”曾经我以为没有鲜花,戒指,红毯,白纱,那都不叫结婚,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那些所谓的浪漫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陪伴才是人生最浪漫的事。
宋希看了眼腻歪的聂平新二人,对宋仲义说:“爷爷,您看姑姑跟聂平新,您就同意我跟文茜吧,明天结婚,后天就要孩子,年底保准给您生个大胖重孙。”
宋仲义翻了个白眼,靠在沙发上,“少唱得比说得好听,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先骗我老头子把婚结了,结完后又是享受二人世界,又是什么什么的,总之就是各种借口不要孩子。”
“爷爷,您放心,我跟文茜绝对不会欺骗您,我们可以发誓!”
文茜跟着附和,“恩恩,对的爷爷,我跟宋希发誓!”
“谁是你爷爷,还没进宋家的门呢。”
宋仲义的话说得文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一时间也找不到应对的话,闷闷地低下头,看来要想嫁入宋家,还是需要再继续努力的。
客厅里气氛有些尴尬,一时间大家都没说话,甚至还有些压抑。
宋久久虽然跟聂平新在腻歪,但却是一心二用。
她轻叹了口气,从聂平新的怀里出来,起身来到宋仲义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舅舅——”
谁知道刚开口,却被宋仲义给直接打断话,“管好你自己的事!”
宋久久跟宋希唯一不同的就是,宋久久不怕宋仲义,而宋希害怕。
所以被呵斥了之后宋希垂着脑袋,而宋久久,却抬高了下巴,“舅舅,您就别犹豫来犹豫去了,文茜多好的一姑娘是不是?要是赶明儿您孙子被人欺负,文茜绝对是第一个冲上去。”
宋仲义哼哼,“别人欺负我孙子?我看只要她别对我孙子家暴就不错了!”
文茜汗,虽说她是有些爷们,但是对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她还是很有女人味的,当然,如果老爷子同意她跟宋希结婚,她是可以毫不犹豫就辞掉保镖工作在家相夫教子的,毕竟她选择做保镖这条路,完完全全是因为宋希。
宋久久翻了个白眼,“您不就是嫌弃人家文茜是个做保镖的嘛,保镖怎么了?人家保护的可是您外甥女,亲外甥女,知道您不亲我,明说就行了,非要拐弯抹角的,虚伪不虚伪?”
宋仲义不乐意了,“我不亲你?我不亲你让你跟我姓?宋久久,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我良心狗给吃了。”这句话宋久久接的特别的快。
客厅里短暂的安静之后,“扑哧——”一声,有人没忍住笑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宋仲义,他哭笑不得地戳着宋久久的脑袋,“你说你多大的人了,说话能不能有点分寸?好歹也一国总统了,就不能不让别人笑话?”
“别人笑话也肯定笑话老舅您呀,是您家教不好。”
“臭丫头,你这张嘴是越来越贫了,赶明儿真把我气死了,看你还能问谁叫舅舅。”
宋久久靠在他的肩上,“舅舅,人活一世图的是什么?金钱?权势?地位?还是名利?都不是,是幼时有父母陪伴,长大了有相爱的人守候,老了儿孙绕膝尽享天伦。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答应了爷爷在他有生之年让他见到重孙,可是呢?一直到他离开,我都没能让他安心,临走前他还在为我的终身大事操心,到死都没能好好地闭上眼睛,若不是我找了个人骗他已经订婚,他估计死都不会瞑目,我对不起爷爷。”
客厅里静悄悄,没有人说话。
气氛压抑而沉闷。
明天就是欧阳毅的忌日了,欧阳毅离开后的这几年,宋久久每年的那天都会在他的墓前跪上一天,不吃不喝也不休息。
宋仲义曾劝过她,以为她是无法接受爷爷离开,可后来她的一番话他才知道,她无法接受爷爷的离开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却是她为自己当年在爷爷临终前找人骗爷爷说她已经订婚的事耿耿于怀。
她说她对她最亲最爱的爷爷撒了谎,她大逆不道,不忠也不孝,而最终要的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她却依然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若爷爷泉下有知,定不会安心。
“宝贝……”聂平新起身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明天是爷爷的忌日,我们一起去看爷爷。”
宋久久点头,“带着我们的结婚证。”
“好。”
宋仲义却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他低头擦了擦眼睛,说:“宋久久,你刚才的话是在拐弯地告诉我,宋仲义你这老头儿,你知足吧,有生之年你还能看到重孙,是这样吗?”
宋久久笑了,聂平新笑了,客厅里的人都笑了。
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四世同堂,应该知足的,不是吗?
明日结婚,今天才开始准备,也只有宋家和欧阳家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好在有最好的领导,最明确的分工,最高的效率。
翌日上午九点,一切准备就绪。
没有宾客,只有亲朋,宋家和欧阳家婚礼同时举行。
宋家。
宋希说,我要感谢我姑姑,要不是他,明年的今天我可能还是光棍。
文茜给了他一巴掌,你难道不是要感谢我吗?要不是我,后年的今天你依然是光棍!
宋仲义恼火了,你们两个兔崽子,要不是老子,你们能结婚吗?都给我跪下……爷爷给你们发红包。
欧阳家,皇家陵园。
聂平新跪在欧阳毅的墓碑前,磕了三个响头。
“爷爷,谢谢您的成全,才有今天的聂平新。誓言虽说不能信,可我还是要跟您发誓,从今以后我跟九儿没有生离,一百年之内也不会有死别……”
宋久久皱起眉头,什么意思?一百年以内不会有死别,她还能活到一百多岁不成?
宋久久皱着眉头,等聂平新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说完之后,她在他身边跪下,也给欧阳毅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笑着从口袋里掏出结婚证,“爷爷,我跟聂平新结婚了,您看,结婚证!刚才他说的您都听到了吧?您就放心吧,孙女以后会过得很幸福很幸福的。”
侧脸看聂平新,“对不对?”
聂平新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对,我们一定会很幸福。”
“对了爷爷,今天晚上您托梦给我,告诉我到底要生几个孩子,聂平新说生一个,可我想生两个,我们俩意见不同,所以没法确定,晚上您告诉我吧。”
聂平新搂她在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傻瓜,我们顺其自然吧,只要你愿意生,来一个我们就要一个,这样行吧?”之所以说生一个,那是因为他知道,他们想要一个孩子都很难。
过去那些年,他们在一起的次数也不少,她危险期的时候他从来不做安全措施,可是她的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当然这不是她的身体有问题,而是他的种子太难着床。
前世他跟玉儿那么多年才得来一个孩子,所以现在他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好了,不跟爷爷说了,我们回家造人去。”聂平新抱着宋久久站起身。
“这里是陵园,别闹。”宋久久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他却不让,“今天我们结婚,爷爷和爸妈还有其他的长辈们都会理解的,他们还盼着我们早点给欧阳家传宗接代呢,走了,回家。”
宋久久撇撇嘴,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瞧你着急的样,老实交代,这三年你都是怎么解决的?”
“想知道啊?”聂平新在她的额头上很轻地亲了一下,勾起嘴唇。
宋久久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几圈,“你不说我也知道。”
“是吗?说说看。”
“冲冷水澡呗,你以前就这样做的。”
聂平新却摇了摇头。
“不是?”宋久久随即就皱了眉头,片刻后,拳头在聂平新的胸口落下,“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去找别的女人了?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聂平新提醒,“宝贝,这里是皇家陵园。”
宋久久立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但是眼睛却瞪得贼大,气呼呼地瞪着他,“聂平新你给我等着,一会儿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阁下,您的电话。”保镖跑着过来,双手递上宋久久的手机。
她伸手接过来,是舅舅打来的,“恭喜舅舅娶了孙儿媳妇,开心吗?……哦,好,一会儿过去……嗯,知道了。”
“舅舅让我们中午过去吃饭,说八姐他们都回去了。”
聂平新低头看她,“不想去就不要去了,省得见了面又尴尬。”
宋久久抿着嘴好一会儿没说话,她让聂平新放她下去,站在地上,她回头看欧阳毅的陵墓,有些伤感。
“聂平新,你说我不让几个姐姐来祭拜爷爷,到底是对?是错?”
这些年她总是在想,当初她那么坚决地将八位姐姐全部从欧阳家的族谱中除名是不是做错了?
别人都是越过亲人越多,而她却是身边的亲人越来越少。
“宝贝,人生有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去评判对与错的,如果你想她们了,那就去见见她们。不管怎样,你们都是一母所生的亲姐妹,纵然是她们曾经做了多么让你痛心的事情,可你都走过来了,不是吗?也许放了她们,也是放了你自己。
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过得都不开心,不如让自己放下那些过往,毕竟爷爷和爸妈他们都已经不在了,而我想,他们都是希望你跟几个姐姐能够好好地相处。在这世上,如今最亲的人也就是你们了,你们的体内流着相同血液,你们都姓欧阳,是爷爷的孙女,爸妈的女儿。
这么多年了,也许她们已经知道错了,她们也想弥补,给她们一个机会吧,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大姐都五十多岁了,说难听点还能再活多少年呢?姐妹之间能有多大的仇恨?顺着自己的心走,不管你选择哪条路,我都陪在你身边。”
宋久久点头,“谢谢你,聂平新。”
“该改口了,宝贝,以后叫老公吧。”
“还是不要了,我是总统阁下,在总统府张嘴闭嘴的老公长老公短的,下属们怎么看我?我的威信都会没有了,还是叫名字吧,不过晚上我可以叫你老公,怎么样?”
“好吧,都依你,那没人的时候偶尔也要叫声老公听听,不然老觉得自己还是光棍呢。”
“老公。”
“乖,再叫一声。”
“老公,老公。”
“再叫。”
“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再叫。”
“滚!”
“聂平新你躺地上干什么呢?”
“滚啊,你不是让我滚吗?”
中午宋久久最终没有去宋宅,聂平新说的那些道理她都懂,可她一时间也没想好,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几位姐姐,所以最好的方式就不见。
今天欧阳家的佣人们每人发了个大红包,按理说主人结婚他们是要随份子钱的,可他们现在却是收红包。
宋久久说了,拿着这些钱都去逛街买东西吧,下午六点之前不许回来打扰她跟聂平新。
中午聂平新做了几个拿手好菜,都是宋久久喜欢吃的,吃完后聂平新本来是打算做点饭后运动的,可谁料宋久久来了个电话,一聊一个多小时。
急得聂平新团团转,一会儿去一趟书房,看她在接电话,过一会儿又去一趟,依然在接电话,气得他想把打电话的人给掐死。
等宋久久终于挂了电话,他也已经在身心的煎熬之后没了任何的兴致,奄奄一息了一般躺在沙发上。
宋久久很是自责,过去给他道歉,“对不起啦,我也不是故意的,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宝贝,你知不知道男人若是总求欲不满会憋出病的?我要是生病了你说以后你的幸福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人家知道错了,我去洗澡,等我十分钟好不好?”
“我没兴致了,晚上再做。”
宋久久嘴巴一嘟,坐在他的腿上,勾住他的脖子,“老公,你冷淡人家,今天新婚呢。”
聂平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想要也不是不可以,撩我。”
“撩你妹!”宋久久拍了他一巴掌,起身去了浴室。
刚才电话是苏俊明打来的,其实更多的时候都是宋久久在听,苏俊明在说,说的都是关于宋楠的。
这些年宋久久跟宋楠几乎没有联系过,所以也不知道这些年她经历过的那些事情。
这些年宋楠一直过得都不快乐,一直为自己对不起宋久久而耿耿于怀,始终不肯原谅自己,时常哭。
宋楠三年前生孩子,差点死了,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出院后精神一直恍惚,直到今年状况才稍微好一点。这次苏俊明带她回b国,一来是希望她能心情好点,二来最重要的是想打开她的心结。
苏俊明说,九儿,你说你无法原谅你八姐,是因为你觉得如果当时不是那个意外,你就再也无法跟你深爱的聂平新在一起了。可你真正无法原谅你八姐的并不是因为假如没有那个意外,而是你觉得你八姐为了我这个外人将你这个亲妹妹设计送给别人你觉得心痛,你难过,你难受,你失望,所以你恨,你恨她,你一直都不原谅她。可这也正说明了其实在你的心里在乎的是亲情,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这么多年了,你八姐纵然是有天大的错,她煎熬了这么多年,难道不应该得到救赎吗?爷爷去世你不让她见,爸妈去世你也不让她见,那是你的爷爷,你的爸妈,难道就不是她的吗?
躺在浴缸里,宋久久闭了眼睛,是的,她自私而又凶残,可又有谁知道,那个漆黑的夜晚,八姐拿着一把刀站在她的床前,冰冷而又锋利的刀尖刺入她的肌肤,她说,九儿,你只有死了我跟俊明才能安安生生地在一起再也不会被穆云霄伤害。
一个为了能够和自己所爱之人幸福没有伤害地在一起的人,妄图杀死自己的亲妹妹,这是原谅与不原谅就能够说清楚的吗?
有些事她不说,但不代表她不痛,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觉得是她太残忍?她真的错了吗?
也许,她是该放下那些过往,毕竟她还活着,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