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哭怎么办?
一直努力地睁着眼睛不让自己很没出息地掉眼泪,可还是忍不住酸疼眨了下眼睛,泪水就再也控制不住,如同坏掉的水龙头,不停地哗哗直流。
两人对着哭了好大一阵子,似是要将这五年多的相思之苦都哭出来。
门口的医生和护士也都不敢进来劝说,一个个战战兢兢地站在那儿,走也不是,进来也不是。
终于过了不知道多久,放佛好几个世纪那么的漫长,宋久久擦了眼泪不哭了,红着一双跟兔子眼似的眸子,看着聂平新,“你干嘛问人家叫宝贝?”
聂先生愣在那儿,水龙头里的水突然就不流了,怔怔的看着她,是不是她不喜欢他这样叫她?
她都哭成这样了,肯定是不喜欢。
此时的聂平新,要多自责有多自责了,心里甭提有多难受了,她哭了这么久,声音都哭哑了,眼睛都哭肿了,都怪他!都怪他!
“宝——”
刚叫出口发现自己叫错了,打算改口,却听宋久久说:“好好的弄得人家流这么多眼泪,烦死你了!”
“宝——”
聂平新发现,他突然改不了口了,刚想说她要是不喜欢他以后再也不这样叫她了,她想让他怎么叫,他就怎么叫,却还是没说出口,就被宋久久打断了话,“喜欢你这样叫我,心里感觉暖暖的,聂平新,我以前是这样叫你的吗?”
喜,喜欢?!
聂平新有种被雷击中的感觉,懵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激动地抓住她的手,“宝贝,你真的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宋久久点点头,脸有些红,不过还算大方自然。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
“喜欢,我以前怎么叫你的?”
“新新,聂平新,老公。”
“哦。”宋久久想了一下,还是觉得聂平新比较顺口些,“聂平新吧,以后我就这么叫你。”
“好。”不管怎么叫,只要是她,都是好听的,哪怕是,老男人。
当然,他才不会告诉她,她以前还总是在气他的时候叫他老男人。
提起老这个字,聂平新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真的老了也,都四十九岁了,转眼都要五十岁了。
以前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有一天会老会变丑而发愁过,可是做个普通人的他才明白,人过半百原来竟是如此的凄凉。
再一次地如坠石一般地叹了口气,聂平新的心情变得无比的低落。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是不是因为我能看到你了,所以不开心?”宋久久轻声问,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看着这男人英俊的容貌她颇为嫉妒,后来又中和他青丝中夹了些许的白发,她的心里也平衡了,可这会儿却莫名地在心里升起了一股哀伤。
聂平新笑笑,握了握她的手,“没有不开心,你能看到我听到我说话,我很开心,宝贝,真的,真的很开心。”
“那你为什么难过?”
“宝贝,我看起来是不是很老?”
“……”宋久久抿着嘴使劲地摇了摇头,“不老,你长得好看。”
“我知道你是安慰我,不过心里还是很欢喜,谢谢你宝贝,虽然我知道我能陪着你的日子不多了,但陪在你身边一天,我都是高兴的。”
聂平新拉她的手抚在自己的脸上,她掌心的温度暖暖的,融化到了他的心里。
心里默默说,宝贝,剩下这一年的时间,我会好好珍惜。
聂平新醒来了一会儿又睡着了,手握着宋久久的手没放开,这会儿她想去厕所,就小心地掰开他的手,可是刚要抽出去,却被他一下子又抓住,紧紧抱着贴在脸上,喃喃,“宝贝不走!不走……”
宋久久的脸僵了僵,她不走,去尿一下行不行?都快憋死她了,她都已经苦撑了整整两个小时,再这么下去,估计膀胱会爆炸!
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健康的身体,她还是要走的!
用力地从聂平新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她拔腿就朝卫生间里跑。
聂平新因为她这个大动作给弄醒了,一睁开眼就看到一个身影闪进卫生间,而他的手里空空的。
“宝贝?”他顿时就慌了,掀开身上的被子下到地上,走了几步有东西扯着手臂疼,这才发现输液针管还在手臂上插着,他二话不说动作麻利地拔掉针管,朝卫生间跑去,“宝贝,你去哪儿了?”
宋久久正在马桶上尽情地撒着体内制造的神奇液体,门就这样被推开了,一开始她还没留意到,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声尖叫。
聂平新看到她在方便,就嘿嘿笑了,连忙关上门,站在门外,手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吓死吓死他了,还以为她走了不要他了。
还好,虚惊一场。
宋久久因为他这一惊吓,尿不出来了,虽然还有些憋胀着难受,不过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出来的时候脸有些红,“你干嘛偷看我上厕所?”
“我,我不是要偷看,我是,是……”
“聂平新你居然拔掉了输液针管!”宋久久跟发现了他做了一件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似的,那声音跟河东狮吼一般。
吓得聂平新立马捏起针头就朝手臂上扎,被她再次吼叫,“你是护士吗?你会扎针吗?笨蛋!站着别动!躺床上!”
“哦。”聂平新乖乖地躺回到床上,看着护士给他重新插好输液针管,看着宋久久终于放松的表情,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宝贝,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宋久久白了他一眼,“我没生气。”
还说没生气?语气都能冲死人。
聂平新腹诽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伸出手,“宝贝,手。”
宋久久无语,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幼稚得跟个孩子呢?不过虽然很鄙视,还是很听话地重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纤纤玉手伸了出去。
宋久久能够看到聂平新的当天晚上,她在医院的楼下遇到了跟聂平新长得一模一样的聂平弘。
“聂平新?你怎么从病房跑出来了?”她回去给他和宋希做了点吃的,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必须在床上好好地躺着,不能出来,这怎么又出来了?
宋大小姐有些生气,黛眉蹙成了一团。
“咦?”她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盯着眼前的男人,然后语气肯定地说:“你不是聂平新!”顿了下,“你是聂平弘。”
聂平弘微微笑了,“好久不见,小玉儿。”
虽然是跟聂平新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可是宋久久却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并没有一丝的好感。
她想,大概是先入为主的思想作怪吧,她相信聂平新轻描淡写地说的那些话,相信眼前这个人是个坏人。
“抱歉,从未见过吧。”宋久久的表情跟她的声音一样,冷冰冰的。
说完,不等聂平弘再说话,她就已经绕过他,进了医院的大楼。
却在电梯打开她进去的一瞬,一个黑影闪过,然后,他就站在她的身边。
宋久久只是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过多的表情,聂平新和宋希都在三楼住,所以电梯很快就到了三楼。
“叮铃——”
电梯门缓缓打开,她正要跨出去,却被聂平弘抓了手腕,“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冷淡?”
“我该对你热情吗?”宋久久反问,甩开他的手,走出电梯。
是啊,她该对他温柔吗?
该,应该的。
他跟聂平新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她能够对聂平新温柔言笑,对他就要冷冰冰着一张脸呢?
为什么?
他不需要知道答案,因为她必须是他的!
聂平弘跟着宋久久的后面进了聂平新的病房。
“你怎么来了?”聂平新见到他,眼中登时就冒出了一股怒火,猛然坐起身。
宋久久没想到聂平新竟然对聂平弘有着如此大怨怒,看来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是啊,宋希说聂平新离开她五年,大概是这五年里发生的事情吧。
她无心去搀和男人之间的纷争,所以放下聂平新的饭盒后就去了同楼层宋希的病房。
“如果要吵架,也吃过饭再吵。”到门口的时候,她对聂平新交代。
聂平新点头,“你在宋希那儿吧,我有事情需要跟他谈谈。”
这也正是宋久久所想的,经过聂平弘的时候她还狠狠地瞪了这人一眼,总之对这个男人她没有半点的好感。
聂平弘也不恼怒,微笑着目送她离开,然后关了门,似笑非笑地看着聂平新,“看来这次意外,你可是因祸得福。”
“聂平弘,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你在骂你自己吗?”
聂平弘冷笑,他们是一体的,他禽兽不如,他是什么呢?
所以对于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辱骂,他一概不放在心上,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这几个月感觉如何?那种被心爱的人忘记和忽视的感觉是不是如同在地狱里煎熬?那就对了,因为这就是我现在所经历的,痛苦吗?难受吗?”
聂平新冷笑,“你很得意?”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