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却又不得不对聂平弘曾说的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同生共死这个说法有所忌惮,如果聂平弘死了,那么他会面临怎样的结果?
这是一个没有办法去试一试的事情,所以这一刻,聂平新是矛盾的。
聂平弘看起来越来越虚弱了,干裂的嘴唇裂出了口子,有血顺着口子流出来,他用舌尖舔了舔嘴唇,再度开口,“水……”
“你要是敢骗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为保险起见,聂平新用皮带捆住了聂平弘的手,扣在阳台的栏杆上,确定他短时间内挣脱不开,聂平新这才转身去楼下厨房接水。
匆忙用水壶接了一壶水,聂平新提着快速上楼。
刚到楼上,遇到宋楠,她问他:“九儿……她还在睡觉?”
本来打算敷衍一句,可聂平新却皱了下眉,因为今天晚上宋楠已经来找过宋久久三次了,可宋久久一直在睡觉,他又不想叫醒她,所以没让宋楠进房间,可是这会儿,宋楠又过来问,这让聂平新不得不怀疑,宋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他点了下头,“嗯,刚吃过东西,嚷着困,又睡了,你找她有什么事?等她醒了我跟她说。”
宋楠笑笑,“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下午我在收拾爷爷书房,发现了一个东西,想让她看看,既然她睡着,那就等明天吧,她忙了一天了,让她好好休息。”
“什么东西?很着急吗?那我叫醒她。”
“也没什么,不急,让她睡吧。”宋楠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聂平新咬了下嘴唇,很明显宋楠并不愿意让他看那个所谓的在欧阳毅房间里找到的东西,她嘴上说不急,可如果不急为什么一晚上已经过来三四次了?依他对宋楠的了解,她是一个相当严谨和稳重的人,若不是见了什么令她惊讶或者觉得不可思议的东西,她断然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来找宋久久。
他看着宋楠的背影说:“一会儿我叫醒她,让她去找你。”
宋楠愣了下,转过身,脸上极为勉强地挤出了一抹笑,“好,谢谢。”
谢谢?
聂平新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虽说宋楠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但是今晚这个谢谢未免太过于生硬和疏离。
站在那儿愣了有差不多五秒钟,聂平新这才拿着水壶朝卧室走去。
他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敏感了?今晚聂平弘突然出现,还那样一副状态,他难免会疑神疑鬼的,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推开卧室的门他还在安慰自己,不许胡思乱想,不许胡思乱想。
一抬头,他愣住。
沙发上宋久久没了,毯子在地上掉着,阳台上聂平新也不见了,窗户大开着,房间里空荡荡的。
聂平新暗叫糟糕,他可能上当了!
该死的聂平弘竟然给他使调虎离山之计!
“久久?久久?”他扔下手里的茶壶,疯了一般在屋子里找了起来。
“聂平弘!你给我出来,你把久久藏哪儿了?”
聂平新找遍了房间也没找到聂平弘和宋久久的踪影,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都放佛被人给抽走了一般。
这边,宋久久跟聂平弘被捆着手脚嘟着嘴巴塞进了一辆车,车子驶离欧阳家,趁着夜色消失不见。
“宋久久……”聂平弘是尽力气撞了下身边还在昏迷中的女人,想要出声,可发出的只有“唔唔”声。
这一刻他不禁在心里骂起了聂平新,这个混蛋,将他捆着就算了,下手还那么重,到现在宋久久都没醒过来。
也不知道他跟宋久久要被带去什么地方,但是能够在欧阳家没有阻挡,光明正大地将他们两人塞进车子带走,这说明这件事跟欧阳家里的人有关。
车子驾驶座跟后面是隔开的,所以聂平弘根本就看不到前面到底是谁,他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自己身上的药劲儿赶紧过去。
只是今天他很纳闷,以前的时候涂抹这药也没有什么副作用,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副作用,他今天就不该涂抹,这下好了,倒霉加倒霉,倒霉透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宋久久悠悠转醒,一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她刚要叫聂平新,却发现自己的嘴巴里有东西塞着,而且浑身也动不了,手脚都被人捆着。
“唔——唔——”
她艰难地发出声音。
聂平弘也“唔唔”了两声,同时扛了她一下,意思是想告诉她别害怕,还有他,可实际上他却自身难保。
虽然此刻宋久久的心里满是疑惑,但她还是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她的心理素质好,而是因为小时候她曾被人绑架过一次,虽然只是个恶作剧,可还是让她悟出了一个道理,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一定要冷静,冷静,因为只有冷静了,脑袋才有时间转圈,才能想办法得意脱身。
她知道身边这会儿还有一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她不知道,可她记得自己昏过去前的事,她见到了聂平弘,所以她自然而然地就联想到了是聂平弘将她和聂平新给捆绑了。
所以她就问:“唔唔唔唔唔?”你是聂平新?
聂平弘听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还是回应了她“唔唔唔唔”,你别害怕。
可听在宋久久的耳朵里却是,是的,我是。
宋久久心里一喜,果真是聂平新!
这时候车子突然急刹车,两人都不受控制地一头撞在了跟驾驶座隔开的隔板上。
然而这一撞击不能说不是一件好事,宋久久嘴里塞着的东西竟然不知道怎么给弄的,竟然掉了!
总之,这是一件好事。
她试探着叫了声,“聂平新?”
有“唔唔”的声音跟她回应,抹黑凑到声源处,宋久久试了好几次这才用嘴巴咬住塞在聂平弘嘴巴里的东西,用力一扯,东西终于从他的嘴里出来。
“呼——”聂平弘长吐了一口气,“谢了。”
黑暗里,宋久久一愣,随即便质问,“你不是聂平新?”
“怎么?失望了?”聂平弘勾唇轻笑,“你应该庆幸现在被绑在这里的人不是聂平新,否则就凭你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聂平弘说完这话,只听“嘭”很细小的一个声音响起,就像是绳子断裂的声音,接着,宋久久感觉有一只手摸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本能地朝后一缩,“你干什么?”
聂平弘的身体僵了一下,想起刚才在欧阳家她见到自己时候的反应,心底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
他跟聂平新本为一体,如今分属两个个体,可是无论从相貌还是到内部本质,他们都是一模一样的,为什么她会那么的讨厌他?
聂平新能够给她的,他也一样能,可偏偏,聂平新能够得到的他却不能。
“你,你别碰我。”黑暗里,宋久久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她害怕。
聂平弘的手缩了回去,靠在车座上沉默了几秒钟,正要再开口,车门从外面一下子拉开,明亮的灯光照进车内,一时间他跟宋久久都没能适应这么强烈的光线,闭上了眼睛。
“果然把绳子弄开了,我说怎么有声音!”车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聂平弘适应了光线,超车门外看去,是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不过在他眼里也不过草包而已。
这会儿他的体力差不多已经恢复,且不说打架能不能打得过,至少溜走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下来!”一男人扯住了聂平弘的衣服,“你最好别想着能逃走,刀枪不长眼。”
聂平弘这才留意到,这人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另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枪。
他咬了下嘴唇,看来一会儿要找个好时机才行。
被拽下车的时候,他抓住宋久久,“跟我下去。”
宋久久因为对他的恐惧,非但没下去,相反还朝后又缩了几分,“你别碰我!”
聂平弘想骂人,这么白痴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是玉儿转世,简直就是头蠢猪!
真想扔下她不管,可他却又不能。
忍着心里的怒火,他伸出手将她给拽过来,不顾她的挣扎,将她也抱下了车。
拿着枪的男人将枪口抵在聂平弘的太阳穴上,“把她放下来,你跪在地上!”
“别,有话好好说。”聂平弘将宋久久放在地上,但手却没有松开她,一只手紧紧地箍在她的腰间,陪着笑脸看那两个男人,“已经放下来了。”
“跪在地上!”
“……好。”聂平新缓缓弯下腰,与此同时放在宋久久腰间的那只手臂用力一收,卯足劲朝着一广告牌跑去。
只是瞬间的工夫,犹如旋风扫过,等两个男人定睛去看的时候,身边哪里还有宋久久和聂平新。
他们把聂平弘当成了聂平新,殊不知,真正的聂平新这会儿在欧阳家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乱了方寸。
宋楠接到电话的时候,她正在窗户边站着看着乱糟糟的院子,手里握着手机,脸色难看,神经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