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
红瑶已经向着加达木宫中走去,秦如眉的反应已经让她的心确定。她想,去见加达木会不会显得唐突?
绿箩跟在她身后,拎着食盒,抬头看着前方的宫殿,嘴角露出笑容。
“郡主你看,加达木王子居住的宫殿到了。”
红瑶抬头一看,宫殿就在她的前方,和普通的庭院没有任何的区别。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走进去。迎面走来的却是南和。
“臣拜见郡主。”南和行礼说道。
红瑶心生疑惑。“南太医,你怎么会在这儿?”
南和说道:“加达木王子刚到中原,水土不服,臣这来给王子看看。”
红瑶担心的皱起眉头。“严重吗?”
南和摇了摇头。“不严重,只需每日按时服药就能好。”
“既然要喝药,便是严重的。”红瑶说,眉眼低垂。
“郡主放心,这真不是什么大病,加达木王子如今已能适应,只需再服几贴药以免复发而已。”南和详细的解释道。
“那就有劳南太医多加照料了。”红瑶说道。
“郡主放心,臣明白。”南和行礼说道:“郡主无事,臣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红瑶点头,又连忙问道:“南太医,加达木王子在房间里吗?”
南和点头。“在呢,王子正在服药。”
“好。”
红瑶继续向前走去,看着红瑶的到来,照顾加达木的小太监立马跑进屋里通报。
“郡主,王子有请。”
“嗯嗯。”红瑶点点头,提起裙边跨过门槛,走进房间里去,今日的她看起来格外的温柔。
加达木从药碗里抬起头来,对上红瑶的眼眸,一恍惚之间,他竟以为自己看见了秦如眉。
今日的红瑶不论是装扮还是走路的步伐都与秦如眉有几分相识。阳光一晃眼的错觉,他当真以为是她。
他连忙站起来。“臣拜见郡主。”
红瑶连忙走上去,扶起他的手臂。“王子无需多礼,快坐下吧。”
她也随着加达木坐下,看着面前黑漆漆的药汤,眉头微微皱起。
“这……这药苦吗?”
加达木一笑。“良药苦口利于病。”
听见加达木的回答,红瑶不由得一笑。“王子真会说话,看来这药是苦。”
她说完,看着绿箩招了招手。“把东西放上来吧。”
绿箩点头,连忙将食盒里的糕点放上来。其中的燎火,瞬间引起了加达木的注意。
“这是燎火?”他惊喜的问道。“我最喜欢吃这个了,没想到中原也有。”
见他开心,红瑶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王子喜欢就好。中原并没有这个食物,是我特意命人做的。”
“郡主有心了。”加达木感谢的说道,拿了一个尝了一口说道:“又香又甜又酥,同我在家吃的味道一模一样。”
“真的吗?”红瑶激动的问道,连忙又给加达木递了一个。“若是王子喜欢,我便让人做好,日日送来。”
加达木听完之后,轻轻的笑了笑。“多谢郡主关心,只是这东西,此刻太甜,吃多了也不好。偶尔吃上一两次就好。”
红瑶低下头来,眼里流露出几分难过。她想,若是秦如眉送来的,他会不会一口答应,每日都吃呢。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小肚鸡肠,连忙将坏情绪抛开。“王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嗯,我会的。”他点头。“自从来到中原,南太医便一直为我调养身体,并无大碍。”
听到这话,红瑶的心安稳许多。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药汤,她把它端起来。
“王子,我喂你喝药吧。”
加达木见她一脸认真的表情,不由多想,便一口拒绝道:“不必了,郡主。”
他看了身旁的小太监一眼,小太监心领神会,连忙走上前来,欲要拿过药碗。
“郡主,喂药这种小事还是由奴才来吧。”
“不,你退下,我来喂。”红瑶说,将药碗护在自己身前。
看着红瑶的举动,加达木怎能不明白其中的深意,而他并不想戳破。
楚霖已经明确的找他谈过,郡主是嫁定了,容不得他愿意娶,还是不娶。他想着疏远红瑶,她不喜自己,便会自觉选择不嫁。
然,眼前的红瑶早已对他情根深种。
“不必劳烦郡主,还是我自己来吧。”加达木说。
他伸手去拿药碗,红瑶不让。只听得“啪”的一声,药碗落在地上,破碎成片。
红瑶的心慌乱起来,她连忙站起来。“王子稍等,我……我马上去给你拿新的药。”
加达木站起来,喊住她。“不用了。这药少吃一次不会有事的。”
“不,不行,你必须吃药。”红瑶倔强的说道,她感觉到眼眶里有一股热流跃跃欲试的想要离开眼眶。
“真的不用。”加达木再次强调道。
红瑶突然转过身去,看着加达木大吼道:“不要拒绝我。”
她的声音极大,让四周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她能感觉到气氛的尴尬。
她往后退了两步。“我……我……对不起。”她低头认错。
她心里觉得十分憋屈,却又说不出其原因。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开始乱了。
“郡主,你不必介意。不过是一碗药罢了,我这就让奴才去取。”
加达木不明白红瑶的情绪为何突然转变得这么快。
“我介意的根本就不是一碗药。”红瑶再次看着加达木吼道。
“那……郡主介意的是什么?”加达木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红瑶的眼眶发红,含泪的眼眸深情的看着加达木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可对我有一点点感觉?”
他不想面对的事还是必须面对了。
红瑶的话落在他的耳朵里,就像是一种质问,他不愿回答。
加达木沉默着,许久,都没有回答。
在他一直的沉默里,红瑶的眼泪不知不觉的如倾盆大雨一般落满脸庞。
她的声音哽咽道:“我……我明白了。王子对我并无好感,一直不过是红瑶自作多情罢了。”
他受不得女孩子哭,听到红瑶声音哽咽的那一刻,他手足无措。
“我……郡主,你不必……”
红瑶将他的话语打断,说道:“明明我已经向她靠近,衣着,言语都变得温柔,得到的却依旧是你的疏离。”
她苦笑了一声,从他冷漠的眼神里,她突然明白什么叫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王子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于你。”
她说完,转身便向着门外回去,这一次,她终于没有留恋的回头。
绿箩连忙去追她。“郡主,等等我。”
加达木沉默的站在原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我是不是太无情?”他自问道。
他想,他的心早已交给另一个女子,这是画地为牢,他困在其中,走不出去。
红瑶一路哭泣飞奔着,加达木冷漠的眼神,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是我不好吗?为何就不能对我有一丝丝的好感?”
她说着,脚步不曾停下来,直接向着御花园的湖中亭跑去。
绿箩远远的看见红瑶跑的方向,心头一紧,连忙加快了步伐。
红瑶跑进亭子里,终于抑制不住的大声哭泣起来。
她不明白,为何喜欢一个人会这么痛?看见他无声拒绝的那一刻,她的心有种被撕裂的痛楚。
绿箩看见她靠在亭子的栏杆上,连忙大喊道:“郡主,你……你千万不要跳啊。”
她跑过去,一把将红瑶拉到亭子中间,将红瑶抱在怀里。
“郡主,别哭了。”
红瑶抱着绿箩,声音哽咽道:“他为何不喜欢我?明明我已经做的那么好。”
为了他,她放下任性。
为了他,她付出关心,就像对太后娘娘一般的体贴。
为何?他看着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的爱意。
“郡主,缓缓,过一段日子就好了。”绿箩说道,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我们中原好的男儿多得是,不比他差。”
“可我……可我就喜欢他一个。”
她有何尝不是像他一样,将心寄托在一个人身上,便再也取不下来。
绿箩扶着她坐下来,轻轻的用手帕擦去她的泪水。
红瑶的声音依旧是哭泣的哽咽声,她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
她突然想到一个最极端的方法。
既然不能让他爱上我,那么,我就让他明白,谁才是能真正留在他身边的人。
她说道:“绿箩,你去将昨夜你看见之事散播出去。”
绿箩一惊,疑惑的看着红瑶。“郡……郡主,为何要这样做?倘若散播出去,柔嫔娘娘和加达木王子……”
红瑶冷静的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私通是重罪,可我就要看看,他对眉儿到底有多少真心,我也要让他明白,关键时刻,只有我能保护他。”
她在赌,赌自己的友谊,赌对加达木的爱,赌楚霖对她的疼爱。
红瑶继续说道:“你只需要将消息散播出去便好,其他的事由我来做。”
她想,最后,她还是走了宫中嫔妃一样勾心斗角的招数,她最不屑,最痛恨的办法,成为她唯一的出路。
绿箩看着红瑶认真的眼眸,只得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