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也打断了钱月娥颤抖到已经不成调的声音,“原来你背着我给我戴了这么多绿帽子,你说,我作为一个男人,还是萧家的当家人,怎么会死的瞑目!”
钱月娥整个人抖的像是秋风中的落叶,不可磕头求饶,“老爷,我真的知道错了,看在我们多年夫妻的情分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带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从现在起,到我死,我肯定不会再做一点对不起老爷的事!”
“对于女人说的话……”床边人冷哼一声,“我从来都不信,不管是像以前那样活着,还是像现在这样活着!”
“活着?”钱月娥被男人话里的两个字惊住了,想到了什么,头也不继续磕了,而是抬头看着站在床边的男人。
这一看,她差点吓得当时就尿裤子了。
“老……老爷!”她失声尖叫,“你没死?!”
萧清含不满地皱皱眉,“怎么了?听你的口气,我没死,让你很失望!”
女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从他有记忆以来,出现在他生命里的第一个女人起,他就没遇到过好女人。
不,好女人,他也遇到过的,只是那个人……是他的嫂子。
钱月娥做了萧清含多年枕边人,不说百分之百,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了解萧清含。
这个男人有多阴森无情,她很清楚,曾经,她亲眼看到萧清含因为一句话,而把得力心腹扔进蛇毒的一幕。
那是个非常精壮的男人,被扔进蛇堆后,一开始还试图挣扎,随着越来越多的毒蛇爬到他身上,很快放弃了挣扎。
那个男人临时前对萧清含吼叫的最后一句话,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萧清含,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王八蛋,你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我诅咒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善终!”
眼前飞快闪过蛇堆里的一幕后,钱月娥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
她怕,她是真的怕。
“你很怕我!”钱月娥正想着怎么扭转刚才说错的话,至少让萧清含不那么生气,一只冰凉的,几乎没什么温度的手出现在她下巴上。
一开始是手指托着她的下巴,到后来就变成了的捏着,萧清含的手劲很大,捏的钱月娥很痛,当时就眼眶通红,眼泪一下子蹦了出来。
“老爷,我爱你。”钱月娥壮起十二分胆子去直视萧清含的眼睛。
萧清含定定地看着钱月娥,那目光,让钱月娥心头一渗,太吓人了,慢慢地,她发现一个问题,萧清含像是在看她,又不像是在看她。
或者更贴切的说,萧清含是陷入他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了。
钱月娥身体紧绷,愣愣地,一句话不敢说,等萧清含自己缓过神。
萧清含随着钱月娥的那句“我爱你”,控制不住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
他从记事以来,就被锁在屋子里,常年看不到阳光不说,连活动的地方都只有身边一寸,不是他夸张,真的只有一寸,因为他的两只脚被铁链牢牢锁着。
怕他饿死,每天会有人来送饭,一天两顿,基本都是泡饭加咸菜。
说出来不怕人笑话,在他八岁以前,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除了泡饭咸菜以外的食物。
八岁那年……
是他来到这个世上第一次走出锁着他的小黑屋。
因为那个给他送饭的人忽然被警察抓了,警察才来把他从小黑屋中放出去。
那一天的阳光,刺地他眼睛生疼生疼,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睁开,可是,他这一辈子都记得那天的阳光。
太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好舒服。
警察带他去洗了个澡,还带他去剪了个头发,不知道刚出生的时候洗过澡没有,反正这是他印象中,第一次洗澡。
穿上干净的新衣服,警察带他去见了那个给他送饭的人,也就是他的母亲。
母亲?
多么神圣的称呼,而出现在他面前,像看仇人一样瞪着他,恨不得用眼光杀了他。
他的母亲趁警察不当心,冲上去掐他脖子,很用力,完全就是想要掐死他。
警察很快阻止了她,有女警以为他吓坏了,要先带他出去,他却拒绝了,才八岁的他,以一种同龄人难以相比的成熟,要求和他的母亲单独相处一会儿。
警察当然不同意,开玩笑了不是吗?
要是在警察局发生命案,那还得了,他们一个都脱不了干系,他却硬是以小小年纪让警察打消了顾虑。
他是这样对警察说的,“警察叔叔,您请放心,我才八岁,我才开始看这个世界,我怎么也舍不得死啊!”
警察大概从没见过一个八岁的小孩这么会说话,给了他和那个双眼通红的女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警察刚刚出去,近乎疯癫的女人已经再次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
女人以为男孩会挣扎,毕竟她是想要他的命,结果,她都把男孩掐的脸涨得通红,男孩还是没有求饶。
眼看,只要再坚持一会儿男孩就会没命,她猛地松开了。
“你为什么不喊救命?”女人对着男孩咆哮,“你为什么不挣扎?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挣扎,当年你为什么不一死了之,你为什么要生下两个孽种,为什么你不生下来就把他们掐死,为什么,马彩玉,我问你,你为什么没有勇气自杀?为什么你像个白痴一样,可以被自己表姐骗到她丈夫床上,为什么你在知道自己怀孕后,不想办法把孽种打掉?为什么,为什么?哈哈哈哈……”
小男孩完全吓懵了,过了很久,等女人停止了莫名其妙的又哭又笑,他鼓起勇气问女人,“你刚才是在说你自己吗?你的名字叫马彩玉吗?”
女人忽然之间一把抱住小男孩,紧紧的,用力的抱住小男孩,“孩子,都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的错,妈妈就不应该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妈妈更不应该自私的把你带走,而把你哥哥留在了萧家。”
小男孩愣愣的看着女人,“你刚才说什么?我还有个哥哥?”
女人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神,忽然之间温柔的能滴出水来,“是啊,你不但有个哥哥,而且你的哥哥生活的比你幸福上千倍,上万倍,你心里平衡吗?”
小男孩对幸福还存在于每天能晒到太阳,能洗澡,穿新衣服,直到他的母亲带他躲在离萧家不远的巷子里偷看。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那么漂亮的房子,也没有见过每次出门都有很高档的小轿车接送,他更没听过从漂亮大房子里传出的悠扬钢琴声。
而这一切,都是他那个哥哥在享受的。
马彩玉带他离开的时候问他,“王狗剩,你已经亲眼看到你的亲哥哥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我现在问你,你心里平衡吗?”
王狗剩,他的名字居然叫王狗剩。
而他那个住着大房子,坐着轿车,还能学琴的哥哥叫萧清含,这是多么好听的名字,再看看他。
明明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
他不甘心。
马彩玉没有给他反抗的机会,而是带他回了乡下,他很快就察觉出马彩玉的不对劲,她精神正常的时候,还会给他做点饭吃,神经出现问题,不但会打骂他,还会把她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个精光。
再怎么不喜欢这个母亲,血缘关系到底还在,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赤——裸——着——身体到处跑,让村上那些男人随便看。
他毕竟年纪小,再说了,还经常要偷偷摸摸去躲学校的窗户外偷听别的孩子上课,所以不能全天看着马彩玉。
直到有一天他回家,哪里都找不到马彩玉,正纳闷,忽然听到隔壁传来闷声响,是那种破旧的木头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
他循声找去,看到了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他的亲生母亲,正被住在隔壁的,已经六七十岁的老光棍……而他的母亲还在边笑边唱歌,看到他来了,甚至还对他眨了眨眼睛。
那个老光棍回头看到是他,只当他不存在,继续对马彩玉……
为人子,看到这样一幕,估计都受不了,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等他再回来,手里拿了把乡下人上山砍柴用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