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属下其实也没做错什么,就是在做报告的时候,看错了一行,报错了一个数字,结果却引来许修森的雷霆之怒,被骂的狗血淋头,相当凄惨。
在场的下属们,有了这前车之鉴,后面做报告的人都战战兢兢,格外当心,生怕一个不当心,再次引得许修森大发雷霆,这样就不好了。
会议室里气氛,一下子变得很紧张,仿佛只要一点点火花,就能点爆。
就在又一个区负责人上去做报告,他颤抖着手翻开发言稿时,许修森的电话响了,虽说只是震动,因为会议室,太过于安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正准备做报告的那个人,心头猛地一松,去年刚死的丈母娘啊,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就让我不要做这次报告吧。
许修森拿起手机,很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随后漫不经心的放到耳朵上,那头传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电话那头的人只说了短短几句话,却引得许修森整个脸色都变了,而且还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质问电话那头的人,“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许修森厉声吼道:“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住手,我马上就到!”
话说完,挂了电话就冲出会议室,他的速度之快,而且毫无任何预兆,差点和刚走到会议室门口,打算进来给他送茶水的助理给撞上了。
助理看他满脸怒气的样子,小声问道:“许市,您是要出去吗?”
他不敢问许修森是要去哪里,只敢换个问话的方式。
许修森根本没搭理他,边穿外套边朝着电梯的方向大步走去。
助理跟在许修森身边也有段时间了,对许修森的脾气性格也有点了解,看他急促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发生了触碰他底线的事情。
至于事情是什么?
他猜不到,也不敢猜,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打电话让司机把车开到门口等许修森。
他刚拿出电话要打给司机,就看到许修森才等了一会儿电梯没来,就很不耐烦的朝着安全出口跑去,他是打算从楼梯走下去。
助理一看这情节,更知情况不妙,用更快的速度拨通司机电话。
许修森的司机,看似轻松,收入还高,却有一个不成文的硬性规定,必须随时待命,尤其是白天工作时间的八个小时,为防许修森随时可能要用车,更是哪里也不能去。
相对来说,对司机还是很人性化,除了给他在办公室安排了位置,还给他配了台电脑上网。
毕竟是年轻人,不喜欢看书和报纸,许修森不要用车的时候,让他上上网,也符合他需求,也人性化。
助理打给司机的电话过了很久,眼看快要自动挂断时,电话终于接通了,助理想到许修森已经下楼有几分钟,对着电话那头,大声吼道:“你怎么才接电话?许市要用车,你抓紧了的把车开到门口等着。”
司机的声音有点犯懵,反问助理,“现在吗?”
助理被他气得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废话,不是现在,我打电话给你干什么?!”
司机战战兢兢的说道:“可是……我现在不在单位啊。”
助理差点从原地跳了起来,“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不在单位,在哪里?!”
他快被这个远方表弟给气疯了,要不是沾点亲戚的关系,像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利用自己的关系安排许修森开车。
现在想想,他完全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个远方表弟不但会害他自己丢了工作,也会连累了他。
他能做到许修森的助理,在整个b市政——界已经有一定威望,他是希望在政—界这条路上走得更高更远,可不能被一个远方表弟坑了。
当即,他就决定不要再用这个远方表弟,刚想开口,让他以后都不要来上班了,电话那头,他的远方表弟说:“表哥,我女朋友怀孕了,我带她打胎。”
助理也不想和他再多废话,“那你好好陪你女朋友吧,以后都不用来上班了。”
司机在大头大叫,“表哥,你千万不要这样说啊,我们可是亲戚啊。”
“亲戚?”助理冷哼一声,“我们算哪门子的亲戚?”
“表哥。”司机着急了,“我们怎么不算亲戚呢,你难道不记得了吗?你外婆和我奶奶她们的爷爷是同一个爸生的。”
“这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亲戚,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助理怒道,“以后不准再提我们是亲戚,我没你这样丢人现眼的亲戚!”
话说完,直接挂电话,司机这时才彻底急了,抢在远方表哥挂电话前,飞快说道:“表哥,先别挂,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有个很重要的秘密要告诉你。”
“什么秘密我都不想听!”助理直接拒绝他,“只要你妈不让我妈打电话给我就行!”
“表哥……”司机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一切都无济于事,他的助理表哥铁定了心要和他脱离关系,直接吧嗒一声把电话挂了。
司机手握着传来嘟嘟忙音的电话,心里是悔恨交加,都怪他,非要去指望着一条消息发什么财,升什么官呢,今天居然得意忘形的连班都没去上。
这下好了,不要说升官发财,他把工作也给丢了。
正坐在床上懊恼着,一只手抱住他的腰,“亲爱的,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啊,你不是说今天要陪我睡到天荒地老吗?”
“我cao你妈个……”司机满口脏话,对着身边的女人就是一巴掌,“都是你这个贱货,让我把工作都丢了!”
女人也不是好惹的,回过神后,马上和司机撕打在了一起,本来也是混混的人,力气不小,司机一点便宜都没占到,反而脸上被抓了好几道血痕。
这边惊天动地的撕打着,那头,许修森直接去地下室,开了自己停在那里的那辆私人用车。
那不是一辆上百万的豪车,只是一辆很普通的小轿车,用了很多年,他都没有嫌弃,据知情人说,是因为许修森去世的妻子很喜欢那个车子的牌子,所以这么多年,他始终专情着。
这叫什么?
爱屋及乌。
关于许修森收了干女儿的事,不经意间,有心人都知道了,更有心的人,已经在打听许默然的喜好,以此来讨许修森的欢心。
许修森最开始可是在社区做个小公务员,对圈子里的一套很清楚,所以并没有过多流露出许默然的信息,为的也是能照顾到她的同时,也尽量让她不被人打扰。
许修森今天的心情的确差到极点,但也是有原因的,就像是满心欢喜,天大的喜悦,被生生抹灭了,那种难受,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他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许默然长得那么像他和慧文,却不是他和慧文的女儿?
他的亲生女儿是还活着,却不是他第一眼看到就非常喜欢的许默然,老天是觉得他年青丧妻,还不够悲惨吗?
所以要再给他摆一刀,让他清楚的知道许默然不可能是他女儿!
刚才他接到的电话,是公墓那里打来的,说慧文的墓,昨天晚上被人动了,让他赶紧过去确认一下。
谁胆子那么大,敢动慧文的墓,那无疑是要了他的命,车以离弦的速度朝着市郊的地方开去。
偏偏,路上堵车,他心烦气躁,跳下车去骂前面那个不会开车的人。
就是那么巧,他的手不小心的被什么东西扎到了,流出的血刚好滴在前面那个不会开车人手里的容器里。
他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听到那个人大叫一声,“怎么回事?这两份血样居然显示是亲子关系!”
许修森现在对亲子两个字敏感的不得了,什么也顾不上了,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表情狰狞道:“你刚才说了什么?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我说……”年轻男人显然被许修森狰狞的表情吓到了,开口说话的时候,语速不流畅,结结巴巴,“我说,刚才我手里拿的血样本是打算丢弃的,没想到你的血滴进去,就出了结果。”
许修森不是那么好骗的人,只是,这是他太太太在乎的事,完全不想去计较过程,结果已经让他欣喜若狂,过程是什么,他根本不在乎。
他用一种近乎肉眼看不到的熟,飞快把男人手里的容器抢了过去,全然不顾,他现在的身份是b市许市,如果让他竞敌的某些报社的记者看到了,只怕又要添油加醋一通乱写。
当看到容器外壳上写着一个“许”字,他的表情瞬间凝固了,那种从头席卷到脚,有从脚席卷到头的惊喜,差点把他激动的昏过去了。
许默然果然是他的女儿,千真万确的亲女儿,他就说他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他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很快猜到了为什么不是他和文慧亲生的女孩却能在副……身边,而亲生的许默然却被留在了孤儿院。
这当中,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至于,这个动手脚的人,以许修森现在的地位和能力,随随便便就能查的出来。
他暂时没打算去查,是因为副……年纪真的大了,怕她受不了,毕竟啊,她现在身边的那个女孩,五虽被她从孤儿院领回去,相处了二十年,感情肯定很深。
一旦,副……知道亲生外甥女在外面受苦,让外人跟在她身边享福,心里肯定很难受。
许修森在心里想,如果副……身边的那个女孩,可以让副……寻找到心里慰藉,他是根本不在乎,多认一个哪怕不是他亲生的人做女儿。
这一起,只是因为他至今仍然深爱着慧文。
她走了,她的母亲,他有责任和义务去照顾,虽说副……的官位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生活起居根本不用他照顾,但是,心理方面却是其他人照顾不到的。
沧海遗珠!
许默然就是他的沧海遗珠!
许修森觉得他活了半辈子,这是继和慧文结婚,得知文慧怀孕后,第三件最高兴的事。
原来,他不是孤家寡人,原来在这个世上,他也是有血脉在传承。
只要一想到许默然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误以为死了二十多年,害她在孤儿院待那么多年的亲生女儿,心里除了高兴,还有内疚。
如果他再观察仔细一点,而不是沉溺在悲伤中难以自拔,其实是可以发现当初的端倪。
他只是想不明白,当初副……为什么要把许默然送去孤儿院,而给到外界的信息是许默然给发病的慧文扔下楼摔死了。
副……这个人一辈子居在官场,做的每一件事,下的每一个决定,都有她的目的,对许修森来说,这些想不明白的事,既然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也没必要再去纠结。
毕竟,能肯定许默然就是他的亲生女儿,这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