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会议室,只剩下莫苒和聂宸二人。
莫苒咬着下嘴唇,双眸中含着一丝晶莹,众人散去后,这般委屈终是不用再忍了。
“恭喜你!聂董事长!”莫苒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
“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说着,聂宸伸手探上莫苒的面颊,试图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莫苒抬手打开了聂宸的手,起身,向后退了几步。
“别碰我!”莫苒这般说着,目光凛寒,透着丝丝的敌意。
聂宸起身,附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说:“冷氏如今一盘散沙,想起死回生,必然需要大批的资金注入,股东们不是傻子,他们知道谁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利益!”
莫苒一边后退一边说:“夺回冷氏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应该知道!我所做的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这一天,你倒好,轻轻一个手指,就把我所有的梦想全部弄破了!”
“你所做的一切?这一幕难道不应该早就出现在你的幻境之中了吗?你当初助力我,让冷氏陷入到森林花园项目的骗局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不是吗?是你利用了我,而我现在刚好迎合了你的利用,你应该高兴才是!”
莫苒终于无路可退,整个身子抵在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上。
莫苒伸手抵着聂宸的胸口,阻止着他的靠近,一字字的说:“你觉得我利用了你,所以今天你是要报复我是吗?恭喜你,你成功了!我很受打击!我觉得自己一败涂地,你满意了么?”
聂宸移开莫苒的手攥在自己的手里,又上前近了一步,沉声说:“我为我昨晚和你说过的话,道歉!你就当是醉话!”
莫苒哼笑了一声:“醉话?你知道你都说了些什么吗?”
聂宸摇了摇头说:“就是因为不记得了,才要和你道歉!”
“真好!下一次我也喝醉,我也可以说自己被某个人利用,我现在确实也觉得自己被利用了,我不就是你暗中接近摩根集团的踏板吗?这么看来,聂董事长真的非常成功!一石二鸟!步步为营……”
一言未尽,却是一语封唇。
莫苒瞪大了双眼,知唔了半天,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被聂宸箍在角落,动弹不得。
齿间被入侵,一抹柔软的湿热,莫苒故技重施,咬上了聂宸的舌头。
终是松了。
“解气了?”聂宸问。
莫苒绕舌滑过齿间的腥色,这血必定不是自己的。
“没解气?那继续?”说着,聂宸附唇上前。
“啪!”的一声,又是一掌。
“聂董事长!你记住!这个位置,你坐不安稳!”
说完,莫苒推开聂宸,大步跑着,离开了会议室。
孟凡哲走了进来,伫立在聂宸身后,小声提醒说:“聂总,该出发了!”
聂宸没用应声,望着落地窗外,双眸黯然失色。
孟凡哲微叹了一口气说:“您应该告诉莫小姐真相的,如果这时您不出手,南市长必然会让国有资本入注冷氏,恐怕到时候,冷氏既不能姓冷,更不能姓莫了,只有您出手,才能抗衡住南市长那一方面的压力。”
又是良久的沉默,聂宸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棋云山庄。
聂宸和聂振宇相对而坐,一盘围棋横放中间。
“有心事?”聂振宇问。
“没什么。”聂宸答着,却是漫不经心。
“刚刚你出去,我取走了一颗棋子,你都没发现,还说没有心事?”
“是吗?”聂宸一怔。
聂振宇呵呵一笑:“这种小人之举,你做得出来,我可未必做得出来!”
“什么意思啊?爸!变着法的挖苦我?”
“入股冷氏,还不是小人之举?”聂振宇这般说着,嘴角却带着笑意,其中究竟,他自然是知道的。
“莫苒这一次是真的把我当小人了!”
“她毕竟是救走陆瑶瑶的人,你还信她?帮她?”聂振宇问。
顿了片刻,聂宸应答说:“无论莫苒是不是那个安排瑶瑶到我们身边的人,终究瑶瑶也没有伤害到我的家人,就算是莫苒曾经有心,她最后也算是放下了。”
“你始终还是觉得,莫苒就是那个在背后指使的人?”
“我不敢确定,可是与不是,不重要了。”
聂宸离开了。
聂振宇端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了一口。
方豪走上前,一边为聂振宇斟上茶水,一边问:“您也不为莫小姐解释一下?陆小姐的事情自始至终其实都和莫小姐没有什么关系!”
聂振宇目视前方,意味深长的说:“现在这个时候,如果他们两个走的太近,你觉得陆一鸣还会相信莫苒接近他的目的吗?所有和南聂两家有关系的人,陆一鸣都充满忌惮,现在这个时候,莫苒是唯一一个有可能获取他信任的人了!”
莫苒来到棋云山庄的时候,方豪正要出门,碰了面,便打招呼说:“莫小姐来了,您要是再早来一会儿,就能碰上二少爷了!”
“哦!”莫苒略有尴尬的应了一句。
方豪见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莫苒离去的背影,作为一个旁观人,也不由得心疼。
莫苒走进聂振宇的书房,只见聂振宇坐在一盘残局旁,举棋思索。
“莫苒来了?”聂振宇问。
聂振宇虽然背对着门口,却准确的叫出了莫苒的名字。
莫苒应了一句:“我来了!爸!”
那一声“爸”,莫苒叫的很轻,似乎没了底气。
聂振宇先前招了招手,说:“刚刚聂宸给我留下了一盘残局,你来陪我下完吧!”
莫苒走近看了一眼,应声说:“我不习惯下别人的残局!”
“别人的?还是他的?”聂振宇轻笑着问。
莫苒脸一热,没想到,她和聂宸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到了聂振宇这里。
“觉得很委屈是吗?”聂振宇继续问。
莫苒微微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我老了,管不动了!”
“对不起,爸!让您操心了!”
举棋良久,聂振宇终于落定了一颗棋子,应话说:“他相信你,只是时间的问题,至少我相信,你不是那个派陆诗蔓接近聂家的人。”
“这事您也知道?”莫苒话一出口,变自觉失言,她忘了,聂振宇掌握的事情远比她要多得多。
莫苒继续说:“他信不信我已经不重要了,他干预冷氏也好,总要事先告知我一下,这样突然,他是想存心让我难堪吗?”
这一番发泄,莫苒忍了很久,虽说是当着聂振宇的面数落他的儿子,有所不对,但是莫苒一时间情绪上涌,根本无从控制。
聂振宇向莫苒再一次压了压手,示意她坐下。
莫苒在聂振宇的对面坐了下来,聂振宇这才开口继续说:“如果我说我信你要比信聂宸更多,你信么?”
莫苒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对面的聂振宇,一番泰然,却是城府颇深。
莫苒摇了摇头,终究聂宸是他的儿子,聂振宇即便对自己再多宠信,也不至于说会像他所说的地步。
聂振宇从一旁的棋盒中又拈起了一颗棋子,一边筹谋棋局一边说:“聂家的钥匙,我给了你,却没有给聂宸,这就是我对你的信任!”
“有一个问题,我迟疑了许久,不知道该不该问。”莫苒轻声说。
聂振宇落定棋子,看向莫苒说:“你想知道,那个紫檀木盒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为什么这两个兄弟都想拿到这把钥匙?”
莫苒点了点头。
聂振宇又拈起了一颗棋子,手指来来回回摩挲搓揉着棋子,良久,才应了一句:“盒子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莫苒倒吸了一口气,一个空盒子竟然成了聂家世代传下来的宝物?这简直难以令人信服。
“很奇怪是吗?”聂振宇已经料到了莫苒的反应,“当年,我从聂宸的爷爷手中接过这把钥匙的时候,也感到非常意外!”
“闻所未闻,着实令人感到震惊。”良久,莫苒才说了一句。
聂振宇又从棋盒里拿出了一枚棋子,摊开掌心,将一对黑子白子,放在其中。
一对棋子躺在沾满岁月痕迹的掌心,聂振宇探向莫苒说:“南家就是这白子,聂家就是这黑子,黑子白子纠缠了几代,是敌也是友,缺谁都不可,缺了谁这盘棋都下不下去。”
聂振宇描述的贴切,这正是南聂两家纠葛几代的关系。
聂振宇继续说:“每下一盘棋,都会有人按照步骤绘制一盘棋谱,积年累月,棋谱越来越多,这些棋谱于有黑子而言,是思过的例证,可于白子而言,却是一种罪证!我说的话,你能明白多少?”
“例证?罪证?棋谱?”莫苒喃喃自语,良久,恍然大悟:“聂家几代,都有一本账,这本账记录了所有和南家的款项往来?”
聂振宇点了点头,双眸中尽是欣慰,莫苒是聪明的。
“开启账本的钥匙现在就在你手里!”聂振宇的话犹如一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