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洛杉矶,七月盛夏。
一个街区之外,就是马里布的海滩,夜晚的海风拂向这里,吹来一抹湿热。
一辆黑色奔驰汽车,缓缓地停在了一处壮观的法式乡村风格的庄园门口。
黑色的铁门将这里与外界隔绝。
不久,铁门缓缓敞开,从里面驶出来几辆豪车,大门随即缓缓合上。
聂宸从黑色的奔驰汽车里阔步走出,他走到黑色的铁门中央,大门中间只剩下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正在关门的是酒庄的庄园管家,是一个身穿燕尾服的法国人,他透过门缝礼貌的用英文告知聂宸说,这里是私人领域,没有主人邀请,任何人不可以进入。
聂宸刚要应话,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let—him—in!”
说话的是辛笛,法国管家回过身礼貌的应了一声:“yes!miss—cindy!”
接着,法国管家看向聂宸比了个请的手势,恭敬的说:“please!sir!”
辛笛向聂宸缓步而来,她轻笑着问:“是高总告诉您这里的地址的吧?”
聂宸没有应话,只是低眉看了一眼眼前妆容精致,一脸锐气的小姑娘。
辛笛继续说:“反正迟总是一定不会告诉你的!”
聂宸唇角微挑,似是一笑,问:“她在哪里?”
辛笛一脸傲娇的应答说:“我如果告诉聂总,chris小姐不在,聂总会不会有所失望呢?”
聂宸轻笑了一声,将目光移向他处说:“她怎么会把你这么个小毛丫头带在身边!”
辛笛一脸严肃,反驳说:“聂总小看我?一年前!纽约!酒店套房!你用了chris小姐的笔记本电脑,那些资料瞬间清空,聂总以为是谁做的?”
聂宸再一次看向了眼前的辛笛,那一脸的骄纵透着丝丝的不服气。
聂宸不语,不再理会,径直向庄园的主体建筑走去。
走近别墅,室内铺着黑色的核桃木地板,欧式的装修,古老梫木制成的梁架,法式的石质壁炉,一眼放去,奢华异常。
空气中荡着葡萄酒的气味,聂宸顺着气味一点点的靠近这酒香的源头。
顺着长长的廊道,聂宸来到了宴会厅,宴会厅正中央是一个近二十米长的中央长桌。
长桌中央,莫苒背对着聂宸,安静的坐在那里,她双手支着太阳穴,轻轻揉着。
听闻到脚步声,莫苒疲乏的声音淡淡的说:“辛笛,告诉阿宁,今晚我就不回去了,让她不要等我。”
没有人回应她,莫苒也未察觉出异常,聂宸一步步向她走近,一双温热的手将莫苒微凉的手包裹起来。
聂宸一边为莫苒揉着太阳穴,一边柔声说:“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莫苒一怔,她听出来那是聂宸的声音,随即她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聂宸不会知道这个地方,一定是她喝多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聂宸继续说:“无论你躲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莫苒依旧没有动,聂宸继续说:“我来接你回家了!”
莫苒这才眉间微皱,她转过头,看向了背后的男人,是聂宸!
莫苒推开椅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她抬手指着聂宸问:“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你给我出去!出去!”
聂宸双手扶住莫苒的肩膀说:“你喝多了!”
莫苒推开了聂宸的手说:“我是喝多了,但是我没有醉!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别这样!动怒对身子不好!”聂宸劝慰说。
莫苒带着酒气说:“我已经躲你躲得这么远,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你现在是别人的‘老聂’,我也有我的瀚文,我们各自过自己的生活,不好吗?”
一番话说到最后,莫苒的声音已经颤抖。
聂宸上前一把将莫苒拥在怀里,紧紧地将她的头按在他的肩膀。
莫苒的泪瞬间倾落,她忘记了聂宸背后的枪伤,发酒疯一般狠狠地捶打着他的背。
聂宸眉间紧皱,咬着牙,将疼痛挺了下来,始终没有松开紧抱莫苒的手。
这样的拥抱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莫苒醉倒在聂宸的怀里,身子越来越软,顷刻倒下去。
聂宸一把横抱起莫苒,转身走出了宴会厅。
在大厅中央,聂宸看到了辛笛,便问:“卧室在哪里?”
辛笛指了指楼梯口说:“三楼!右转!最里面的那一间是chris小姐的!”
聂宸没有停步,径直走向了楼梯。
辛笛看到聂宸的背影,他的背上殷红了一片,惊恐地说:“聂总!你在流血!”
聂宸没有应声,很快转弯上楼,离开了辛笛的视线。
聂宸将莫苒抱到卧房,抬脚掀开床上的被子,接着将莫苒轻轻地放在床上。
莫苒睡得很沉,时不时的会作呕,酒意还未散。
不一会儿,辛笛抱着一个药箱急匆匆的跑进了卧室,她喘着粗气说:“聂总!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聂宸看了她一眼,食指放在嘴唇中间“嘘——”了一声,示意辛笛不要吵醒莫苒。
辛笛点了点头,聂宸轻声说:“把药箱放下吧!我会处理的,让厨房熬一点清粥,等一下她醒来可能会喝一点!”
辛笛又点了点头,退身,关门走出了卧室。
聂宸做在床边,温热的手掌轻抚着莫苒的面庞,他找她找了整整一年,她躲他,耗尽心力,这一番纠缠,终究是要难舍难断。
聂宸一直观察着她,直到几个小时后她的脸色没有那么惨白,聂宸知道她体内的酒精已经分解了大半,这才放下心来,起身向药箱走去。
聂宸脱下西服外套,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衣服与皮肉粘连在一起,脱下衣服时不禁拉扯起伤口,剧痛袭来,聂宸咬牙强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吵醒了熟睡中的莫苒。
聂宸一点点将缠在肩膀处的纱布取下,一层又一层。
接着,他从药箱中取出一瓶消毒药水,抽出药用棉纱沾取了一些药液,伤口在后背,聂宸只能抬手吃力的够着患处。
一只微凉的手,碰上了聂宸宽阔的背,从聂宸的手中抢过了棉纱,聂宸一怔,还是松了手。
莫苒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的为聂宸处理着伤口。
清理完患处,莫苒用纱布为聂宸重新包扎好,最后她绕到他的身前,在聂宸的胸前打下一个结。
做好这一切,莫苒松了手,低着眉,微哑的声音淡淡的说:“如果你真的觉得亏欠了我,这一枪,足够两清了。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心安一点?”
说完,莫苒欲转身离开,聂宸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低声说:“你不回到我身边,我就不会心安。”
莫苒抬眼看向他,目光空洞,伴着丝丝的泪光,顿了良久,她轻声说:“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对你一点都不了解,你对我更是一无所知,我们却被荒唐的命运纠缠到了一起。你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我是棋子,是你们所有人眼中的棋子,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段荒唐的过去,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顿了良久,聂宸说:“莫苒,五岁,父母离异,随母亲移民美国;十岁,家境败落,母女俩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清贫日子;十五岁考入哈佛大学商学院,十九岁成为全美最年轻的注册会计师,二十岁拿下精算师执照,二十一岁获得哈佛大学金融学博士学位,二十二岁获得普林斯顿大学社会学博士学位,同年被charles相中进入摩根集团;她喜欢向日葵,她害怕一个人睡,她希望能和她的另一半过简单的日子,去逛街,去看电影,去散步;她……”
没等聂宸说完,莫苒打断说:“够了!”
聂宸柔声说:“我对你并不是一无所知。”
“那又能怎么样?”莫苒清冷的反问,接着说:“对你来说我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人,甚至是敌人,摩根集团早晚有一天会将矛头对准你,我们再见面,也只会在谈判桌上。”
聂宸想要继续说些什么,莫苒抢声说道:“三楼的客房都空着,随便找一间休息吧!明天早上,我会让人给你送一套换洗的衣服!”
莫苒转身离开,手却被聂宸紧紧攥着,莫苒厉声质问:“你还要说什么?”
“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谈森林花园那个项目!”
“没什么可谈的!”
聂宸祈求说:“合作吧!浩宇集团只要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我会帮你拿到那张批文!项目的主导权在你的手中,这块地,你想做什么,我绝不过问!”
莫苒抬眼看向他,轻笑了一声,接着她淡淡地说了一声:“谢谢聂总的好意!不过我不会接受的!”
莫苒这般聪明,她怎么会不知道,聂宸是想要帮她。
却不想聂宸追了一句:“就当是你帮帮我!这个项目现在对我很重要,聂辉联合几个董事最近把公司闹得很不太平,还有几个月就是我接任总裁两周年,如果我完不成当初的许诺,可能我真的会一无所有。”
莫苒直直的望着聂宸,良久,薄唇微启,吐了一句:“与我何干?”
说完,莫苒挣脱开聂宸,甩手离去。
夜色如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