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明?”图大人回想起这个名字,略有思虑,“德氏……”
“对!就是德氏!大人可还记得当初德氏对王府怀恨在心?就是他!二弟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存心要致我于死地,这两人就是串通陷害本王!就是这样!大人快去查!那个德克明如今就在都城!大人可千万不能让他跑了!”突蒙极力劝说图大人为自己洗去冤屈,情绪很是激动,恨不得现在德克明和二世子都被关进来,还自己一个清白。
但图大人明显看出突蒙不仅没有证据,并且夹杂私人恩怨,便淡淡开口,“既然世子这么说,微臣后续会调查的,今日便到这儿吧。”
“什么?”突蒙没有料到图大人会就此停息,连忙伸手想要拉住他,“不是,图大人!你可听清本王所说!是二世子!是二世子!和德氏那位少爷!串通之下毒害父汗!继而嫁祸本王!大人快去抓他们呀!定是他们!是他们!他们明知道本王在南都,原本消息就不灵通,那日是德克明来寻本王的!他说都城形势紧急,说父汗垂危,否则本王怎会火急火燎赶回来?本王放着原本属于自己的王位不继承,为何多此一举毒害父汗!还这么快暴露!是奸人所害!是蓄意为之啊!大人!大……”
不等突蒙说完,图大人微微行礼,已经转身离开了,并不再倾听突蒙在背后歇斯底里说了什么。
一并走出天牢,余莫卿开口道,“看来突蒙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尤其是冬郎,只怕他听都不曾听闻了。”
就她观察,突蒙的直肠子实在比不过别人,更何况前几日他确实才离开王府,根本想不到扎哈会暴病头上去。而他仅有的意识只停留在对自己二弟的怀疑上,但他到底是私心报复,只是想为自己开脱,根本没办法提供任何有力证据。
“确实,否则以他的性子,早该和他父汗一般派人追杀了,还轮得到自己被陷害?”永夜也了然于心。
“两位,那世子这边……怕是没有什么帮助了。”图大人虽并不明白余莫卿和永夜的对话所指,但他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如果再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并且还找不出证据,只怕世子……不日便定罪了。”
“明白。”余莫卿点头,又看向永夜,“那咱们接下来只能盯紧二世子了。”
永夜不语,只是默认余莫卿的看法。
待图大人离开,余莫卿又想起宗人府的事,“对了阿夜,宗人府怎么样?可有关于冬郎的消息?”
“宗人府戒备森严,记录的册子倒是完好,但听说这几日夜里却有人来访。”永夜眼色一沉。
“是冬郎?”余莫卿挑眉。
“不确定。”永夜摇头,复杂的神色别有含义,“看来只有我们守株待兔,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发现。”
余莫卿没有拒绝,当晚便和永夜便去了宗人府。他们提前得了突河的允许,所以光明正大去了宗人府,但一人守在府外,一人直接进了内部存放宗谱的房间。
果然到了夜半,余莫卿守在房内,耳边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房内是熄了灯的,外面的看守也是故意精简了的,就是为了给来人制造假象。而余莫卿已侧身挨近窗口,借着一点月光来辨别室内的情况。
不多时窗口有一道身影飘过,速度如风。
她暗自催力辨别来人气息,却发现那气息已被隐藏,她暗想来人功力不差,只怕她要小点心了。又听到有开门的声响,她躲进了几个书架的死角,手里的无影微微转换了一个方位,柄上刀片隐隐折射出那道身影的矫健。
来人面庞被蒙面遮挡,仅凭健硕的身材判断是个男子。他一身夜行服,手里没有武器,进来时十分小心翼翼,好似做贼心虚。
但余莫卿盯了半天,却见此人并没有直奔书架寻找所谓的宗谱,而是环顾四周,好似在确认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仍旧没有动作,倒是寻到一处同样隐蔽的地方小心藏了起来。
余莫卿疑惑,怎么回事?这个人竟然没有翻找宗谱?
是冬郎吗?余莫卿满眼疑色,盯着那人躲避的地方,刚才那一瞬的身形闯入眼帘,她只能判断是和冬郎差不多身形,但模样是被挡住的,这里又是昏暗一片,她根本无法看清。而对于冬郎其余的了解,余莫卿顶多知晓他的武功不似汉人,招式有些诡异多变。
难道真的要靠交战才能判定?
余莫卿其实并不希望是这样,一来打斗容易引来宫中的混乱,二来她太了解冬郎,若是惊动外人,他定会伺机寻找适合的人质为自己开脱,那样会加大他们对冬郎的抓捕,所以现在实在不适合打草惊蛇,倒不如放个消息给永夜,让他一并过来。于是她慢慢探出头,蹑手蹑脚朝窗外放了一个讯号,随即又摸回刚才躲藏的地方,准备继续观察那边的情况。
谁知来人许是忍不住,不知何时探出身,朝书架这边缓缓走去。
余莫卿迅速紧张起来,以为来人会有动作,手里的无影已经蓄积内力,侧身沿着书架绕路,准备接近。
只是还不等她动手,外面不知传来了一阵声响,黑暗中的人影骤然一顿,随即向旁边一躲,谁知这一眼看去,眼中杀气腾然。
四目相对,余莫卿也是一顿,她怎么会想到这个人一下蹿到自己正对面,就这样和自己打了个照面,手里的无影在月色下泛着冷冽的寒光,她握着的手又缩紧了一些。
外面的声响传来,原来不过是普通的换班而已。可是眼前两个对视的人已经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杀气。
余莫卿暗想该死,这下必定少不了恶战了。
果然,此人丝毫没有犹豫,拳脚相加袭来,根本不顾发出多大动静。
余莫卿自然不甘示弱,她今日本就是来抓人,手里的无影果断甩出一道弧线,动作凌厉而迅捷,但攻打下来却觉奇怪,不是以往她与冬郎交手的招式?此人不是冬郎?
她眼中一狠,当即准备伸手看看此人的谁。
可是此人没有给余莫卿机会,他眼里没有恐惧,攻击的动作干净利落,大抵是猜到余莫卿不好对付,几招下便回避而躲,直接跳窗离开。
但余莫卿怎肯罢休,迅速跟了上去,利用无影在空中回旋的力量击破这身影逃窜的念想。
谁料一出房间,却见一阵火光朝宗人府这边而来,嘴里嚷嚷着:“抓刺客!抓刺客!”
她没有派人在宗人府外候着呀?
螳螂捕蝉?
余莫卿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人不是避而不战,而是引她出来?
不对!怎么这么奇怪?
但现在容不得余莫卿多想,她紧抓视线里最后一抹那身影离开的方向,赶忙追了过去。
此人逃跑的方向正是离开皇城的方向,身后的追击声并未消散,余莫卿愈渐疑惑,此人不是应该来偷宗谱的吗?怎么反过来要抓她?余莫卿原本想在宫中将他抓住,可是刚才动静一大定会引来非议,还是不要在宫中逗留太久,便也没有用太多力气。如今一路追了出来,她也不再忍让,手里无影的招式也更加狠毒,丝毫不放过对方的抵挡。
两人交战直到一处空旷之地,余莫卿却见此人不知何时拿出一把弯刀,进攻的方式也更加凶猛,丝毫不输她与冬郎打斗时的那股狠劲。
但好在有人及时赶到。
永夜赶来时余莫卿几次险些抓住人,可是此人到后面的想法不知为何发生转变,也不亲自反过来抓余莫卿,只顾着挡住余莫卿的进攻,转头就往别处逃去。但白衣翩然临至,再没有给此人这样的机会。几下功夫,此人跌坐地上,脖间已经架了利剑。
余莫卿见状收势,蹲下身后,伸手就拉下此人的蒙面,顺便抬起他的下巴。
而此人抬头,却见月光打在眼前人光洁的脸上,当下一愣。
“二世子?”
“公主殿下?”
几乎同一时刻,余莫卿和突越同时喊出对方的称呼,脸上都是挡不住的吃惊和疑色。
余莫卿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不仅是因为二世子的出现,而且是他这么快辨认出自己的身份。
“世子怎么会来宗人府?”余莫卿放下手,起身后退了几步,眼神十分不解。难道真如突蒙所说,突珍珍的发现也并非偶然,二世子真的就是幕后之人?和冬郎串通的就是他,而他今夜竟是潜进宗人府。
“这句话貌似是我该问的……公主殿下怎么会在宗人府?还如此……骁勇善战?”突越眉头紧蹙,清朗的面容闪过阴沉之色,“你们大昭到底对流安是什么打算?”
“我们还想问世子有何打算?”余莫卿冷声道,对二世子的看法已经跌入谷底,“是想替什么人毁掉宗人府那份宗谱?好坐享其成?甚至不惜毒害摄政王?”
“什么宗谱?什么坐享其成?”突越冷眼看来,语气凿凿,“我怎么会毒害父汗?证据确凿不是已经抓住大世子了吗?公主何出此言污蔑与我?”
“那殿下今夜为何会来宗人府?”余莫卿问道。
“这句话我也该问公主……我倒是疑惑,大昭的公主为何出现在此地?竟然……有此等武功?难道大昭传来假公主的消息是真?”突越并不愚蠢,沉着冷静的模样使他更显成熟。
“奉皇命,抓偷盗之人。”余莫卿并不打算隐瞒突河交给她的权力,径直坦白,“那么殿下呢?到底是不是为了一个所谓的王位,以身犯险来此地……”
“谁为了王位!”突越打断余莫卿的话,“公主殿下莫要血口喷人!”
突越的语气并不似欺骗,余莫卿一时无法判断他的真假,“殿下当真没有行不义之事?”
“不义?”突越冷笑,一双精明的眼眸看透余莫卿心中所想,“何为不义?公主的意思是我毒害父汗,再嫁祸兄长?呵,兄长是自搬石头砸脚,被搜出证据无处可逃,我既没有供证,也没有转交赃物,何来陷害之说?”
“那殿下为何会来宗人府?”余莫卿她并不在乎突越是否中意王位又或嫁祸他人,她只想知道他有没有和冬郎联盟,妄图对整个流安不利。
提及宗人府,突越面色一冷,好似并不想和余莫卿过多交流,“私事。”
“是吗?”余莫卿咄咄逼人,“莫不是串通何人,只为得到那本宗谱,毁尸灭迹?”
“什么意思?”突越凝眉。
“殿下难道不是想找出宗谱,勾画掉一个人?”余莫卿不怕说得更明白一些。
“公主所言究竟何意?”突越沉声,许是见脖间的利剑未曾移动,也不怕将事情说得更明白一些,“好吧,我承认,我来宗人府是为私事。起因乃府上出现杂乱之人,就在父汗暴病之后。此人行踪不定,武功尚可,所以捕捉甚难。我由恐对府上不利,便派人去查。结果发现此人与三弟有所接触,甚至几次进府,但他到底为了什么,我却不得知。兄长回府后此人销声匿迹,我原本只当是云游而去,便没有追究。却不想而后便是兄长被抓。我虽对兄长没什么好脸色,但却未曾怀疑兄长所为,更何况他之前并不在府上,又奉父汗之命离去,他回来得匆忙,明显还不知晓父汗暴病的程度有多重。我几次与府上书馆发现端倪,又发现了自家的族谱有所缺页,猜测那人是否对族谱动过手脚。虽不知其出于何因,但联想到宗人府上也有同样的宗谱,便寻来此处,欲待守株待兔。我尾随几日,总觉得宗人府旁就有踪迹,便特意安排人手,待发现歹人在此,便将其一网打尽,送至审问咎因。却不曾想今日一见,却是公主?殿下……”
“是这样?”余莫卿恍然大悟,搞了半天原来突越也在调查冬郎?还比她有先见之明?
“怎么,公主不信?”突越看向余莫卿,嘴角的冷笑放大,“只怕公主才是喊贼捉贼,如今落在公主手中,单凭公主处置!”
突越说得凛然,丝毫不曾畏惧自己即将面临的未知。
良久,余莫卿选择相信突越,开口道,“我不会杀你。”
突越抬眸,明显以为余莫卿是敷衍之词,“公主勿要以一己之见评判,看得到的未必都是事实。你现在不杀我,就不怕待会儿我的人到了,会将公主抓起来?”
“我和你所为之事相同,摄政王暴病之因并不简单,而且绝非大世子所为。”余莫卿坦言,并不打算再绕圈子,“如果我猜得没错,再排除殿下嫌疑,那么不出意外,是有人唆使三世子对摄政王下毒,并且嫁祸大世子,再引发你二人的互咬。”
“为何断定是我与兄长互咬?”突越挑眉,对余莫卿所说嗤之以鼻。
“因为你恨大世子,这是别人唯一可以抓住的把柄。”余莫卿直言。
“我为何要恨兄长?”突越冷笑,假装余莫卿说的是废话。
“因为蕊儿。你一直蕊儿当初的惨死与大世子有关,可你始终没有证据。”余莫卿看着突越,淡淡说出这件事。
“你说什么?”突越眼色一狠,好似余莫卿触及自己的雷区,两眼都在警告着不要继续这个话题。
“殿下不知道的还有很多,譬如蕊儿当初就是被大世子害死,甚至是摄政王帮助大世子隐瞒此事,并且制造火灾,试图销毁证据。”余莫卿面不改色,平静地叙述起那些事实。
突越眸光闪动,脑中兴许想起蕊儿的脸庞,愤恨地捏紧拳头,却是不语,仿佛没有听到余莫卿所说。
“不知殿下可记得德克明?”但余莫卿选择不再隐瞒。
“呵,提他作甚……”突越嘴角冷笑放大,两眼愈渐失神,好似当初的惨案又在眼前浮现,勾起他那些痛苦的回忆,他缓缓低下头,紧闭的双眼无不透露他想要逃避过往的压抑。
“他还活着,并且就在都城之中,我可以将他带到殿下面前作证,当初大火起因,皆是大世子所为,没有半分虚假,甚至包括驱逐德氏离开都城,只为瞒住蕊儿真正的死因。”余莫卿一边观察突越的表情,一边道,“当初大世子玷污蕊儿在先,却不料被德克明暗中发现。大世子原本想放火一并烧死蕊儿和德克明,却不料此时有人救走德克明,而后发生了什么,兴许殿下心里是清楚的。事后摄政王替大世子摆平德氏的怨念,驱逐他们一族离开都城,永不得回城。而王府上下,却不再提及此事,不知那时的殿下,心中到底如何作想?是否还与三世子受伤有关?是否一再怀疑大世子?这些都是殿下能够怨恨的理由,也是别人能够利用的理由。”
“怎么可能?”突越再次抬头,两眼通红,连嘴角都在颤抖,根本无法接受如此震惊之事。
“殿下,一切皆有可能,只要你愿意相信。”余莫卿回道。
“呵,”突越开口,眼眶布满血色,“我一直怀疑是他……可……真的是他……他……竟对蕊儿……”
“所以,即便是殿下当真毒害摄政王,并且嫁祸大世子,我选择相信,并且赞同殿下所为。”余莫卿轻声道。
“不是我!”突越猛然意识到真相,毕竟外人是不可能知晓背后那么多事情,余莫卿既然敢说,必定是有确凿的证据,那么他也同样不需要怀疑。但对于自己父汗暴病之事,他有自己的看法,“我虽记恨兄长,却从未想过利用这些事陷害兄长!毒害父汗,并嫁祸兄长的另有其人。”
“那么就是三世子不假了,否则他不会这般频繁与外人接触,正是你一直在追踪的那位。”余莫卿已经笃定冬郎是和三世子串通一气了,扎哈递给突河的围魏救赵正是冬郎为了躲避扎哈的追杀唯一的庇护,而销毁族谱上自己的存在,无非是怕再有人识破而追究到他头上。
“只是我不知道在三世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何他选择与外人串通毒害自己的父汗,甚至陷害自己的胞兄?”余莫卿好奇地问道。
突越好似不愿提及,但还是开口解释,“同样是那年大婚……我失去蕊儿,妹妹失去德克明……大火突发之时,我尚在前厅会客饮酒,根本不以为然,谁知赶来时只剩下一具尸体……呵,下人通知我救火时,我立马跑向婚房,期望还有一丝挽救的机会。可是一并来的还有大哥,他拉住我不让我冲进去,可我却看到三弟的身影在婚房内徘徊,我以为是三弟蓄意纵火,怒火腾然,又因喝了酒,一时没忍住……”
“你打了他?他身上的伤……是你所为?”余莫卿想起亲眼所见三世子无法下地的身体,一阵胆寒。
“是……不!不完全是……”突越低下头,脸色有些内疚,“那日太过混乱,众人几乎同一时间冲进婚房,三弟不知为何混入其中,我冲进去时火势渐大,一进去便看到蕊儿的尸体,我实在忍不住,便发起火来,其实不止三弟,我和在里面的很多人扭打起来,却不料……大火烧断了房里的一处梁木,轰然倒塌时正好砸在三弟身上……而后,便是现今所见……我以为一直以来只有我怀恨在心,但碍于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证据,我根本没办法告发兄长,更不可能随便迁怒三弟。德克明……我也试图找过德克明,却只知他已离开都城……如今才知道……竟是父汗为了隐瞒大哥……为了大哥……呵,果然是嫡子为大……”
突越说着,好似不忍继续谈及,语气略有哽咽。那些惨痛的过往无不再提醒他自己被亲人背叛,而后失去心爱之人的后果。
“不,殿下又错了,嫡子并不为大,摄政王根本无意传位。”余莫卿无情揭露出扎哈的真实面目,“他根本不打算传位,包括大世子。”
突越面色疑惑,眼神痛苦而复杂。
“但追逐王位的,兴许就不止大世子一人,即便他知晓王位顺承只会落在他头上。若是殿下也无此意,那么三世子可就未必了。叠加对你当年动手打人,再到大火一事起因导致他半身残废,这些恨意可远不止你失去未婚妻这么简单。”余莫卿猜出一个大概,能支撑三世子与冬郎合作的绝非什么兄弟情,毕竟流安贵族本就厌恶庶子私生,若是知晓冬郎真正的身份,三世子绝不会选择与他共伍,所以能促使三世子动手的,只怕是冬郎也发现了无字诏的消息,否则为何偏偏是永夜一同发出这个消息时扎哈骤然暴病?一来冬郎是等不及,二来正是借三世子之手的好时机。
但她清楚这些目前还只是猜测,她示意永夜可以撤剑,“但这些,还需要殿下来验证。”
突越感到脖间的利剑撤走,起身后忍不住问道,“公主……为何对王府之事如此感兴趣?照理说,今日兄长被带走,一切自有国主定夺,为何公主如此上心?”
“殿下说的没错,我并非大昭公主。”暗夜下余莫卿淡淡发声,语气沉着,并不打算再隐瞒,“我是大昭相府之女余莫卿,出任暗阁之主,效命皇室,维护皇权。但前有三皇子逼宫挟持圣上,以摄政王自居掌管国印,妄图在和亲途中刺杀公主嫁祸流安,诱发两国之战,破坏两国之和,所以我伪装公主前来和亲,希望国主终止和亲,避免悲剧发生。”
“终止和亲?”突越神色一凝,毕竟比起他父汗病危,这可是涉及两国之间,他身为朝堂之人,孰轻孰重自有判断。
“正是。想来殿下也听闻,假公主消息一出,大昭欲派使臣观婚,而据我等所知,这一切不过是远在大昭国都的三皇子想借大婚当日再次刺杀罢了。”余莫卿解释道。
“竟是如此?”突越也想不到会听到如此真相。
“这其中辗转太多,一时也无法向殿下解释。但唯一能告诉殿下的是,我们怀疑这位与三世子串通之人并非他人,正是三皇子派来摧毁此次婚礼的人。而他与摄政王府的关系,恐怕也不是一言两眼能解释得清楚的。”余莫卿道。
“此话怎讲?”突越更加吃惊,原本利用当年他痛心之事就令他诧异不已,而如今又多出了一个更大的阴谋,他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殿下确定要听?”余莫卿试探问道。
“但说无妨。”突越直视余莫卿,眼神坚定,“放心,我绝非和兄长是一类人,若是你相信我,所谓观婚之事,兴许我能帮上忙。”
“如何帮?”余莫卿给突越设置了最后一道防线。
“父汗暴病之因彻查兄长必然脱罪,但我知道兄长劣迹斑斑,绝非只加害过蕊儿那么简单,此前兄长前去南都,虽不知所为何事,但绝不简单。公主既支持我对付兄长,想来原本就不打算留下兄长了,我可以为公主提供罪证,让兄长永不得翻身。”突越回道。
“这么残忍?”余莫卿忍不住轻笑,突越是她第一个见到如此不怯于表露自己对他人恨意的人。
“残忍?”突越冷冷一笑,“若我猜的没错,公主是在为国主谋划,如何从父汗手中夺得大权,再帮扶公主回国对付那位摄政王,是吗?”
要怎么形容突越的聪明,余莫卿终于不再犹豫,大方一笑,“那么,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