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小舅舅，消除了姬雁辰的戒备之心，暖暖的笑了。
    然后，鹿鸣宴就变成了认亲宴，赫连云鸾索性扶着兰君芙转移到后宫之中，顺带捎带了姬雁辰一枚，还派人去药王宫那边请翁晚桐。
    君臣之别的小榻和桌案换成了家常的方桌，赫连云鸾作为晚辈，亲自为夫人的长辈斟茶，双手奉上，一位帝王如此谦逊的态度，让姬雁辰笑得更舒心了。
    看来，外甥女真的没有嫁错人。
    仔细看，姬雁辰其实跟姬婳苓是有三分相似的，眉眼之处都是明艳上挑的凤眼，放在果敢坚毅的姬婳苓身上，就略带张扬妩媚；放在温润尔雅一身药香的姬雁辰身上，就是谦谦公子略带几分风流。
    兰君芙也遗传了这样的凤眼。
    她猜，姬婳苓与姬雁辰同父异母，这相似的眉眼，大概是遗传自那出了名的俊美文艺不爱江山爱文艺的前周末代皇帝周哀帝的五官。
    看着这相似的面孔，兰君芙多了几分亲切之意，玩笑中带着几分熟稔的口吻道：“舅舅，还以为您一直不会认我了呢。”
    “芙儿你这性子，倒是跟你母亲年幼之时颇为相似。”姬雁辰笑眯眯看着自来熟的兰君芙，似乎透过她看到了曾经的故人。“婳苓姐姐也是个热情大方的姑娘，每次来我母妃宫中都会给我带许多小玩意。我记得我小时候爱哭，认生，刚开始被她的热情都吓哭了，她倒是一点都不生气，还越发经常过来哄我，别的皇兄们还嫉妒婳苓姐姐对我的好。每次想起过去的事，就觉得婳苓姐姐的音容笑貌犹如还在眼前，她依然是那个养在深宫的热情少女，被众人捧在手心的明媚公主。”
    听着姬雁辰的回忆，兰君芙却不知如何接话。姬婳苓其实跟姬雁辰年龄相差很有些大，前周覆灭时姬婳苓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后来就直接嫁给了第一个攻破前周皇城的卫国安乐侯兰斐然，作为交易保住了前周皇城的一部分遗民故旧；而姬雁辰当时才五岁，还是不受宠的庶妃所出，在皇宫存在感弱的可以，两人年纪相差足足有十岁之多。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时谋反的众人将前周的皇子赶尽杀绝的杀绝，监视软禁的软禁，但几乎都是成年加冠的皇子，这么一个小豆丁，就算知道逃出去，也会被人认为难以存活。
    养在深宫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位普通庶妃和五岁的皇子，在战乱之中可能逃出宫都困难，更别提平安自在的生存下去。
    谁会想到他们运气那么好的遇到药王呢？直接被神通广大人脉广阔的药王带走，还照顾的日久生情迎娶进门，从颠沛流离过上了幸福稳定的生活，连着姬雁辰也从前周最年幼的皇子变成神医药王的长子翁彦辰，技能都从周哀帝期望的吟诗作画治理天下变成了药王亲手传授的悬壶济世普救众生。
    索性，姬雁辰也并不需要兰君芙的附和，就是淡淡的惆怅的回忆。
    “可惜那年一别之后，再也没能相见。等到我再次得到她的消息，已经是天人永隔。”姬雁辰惆怅的看着兰君芙，“若不是因为你，我还以为再也无缘与婳苓姐姐相逢。看到你的脸，也算是有个补偿，你跟婳苓姐姐年轻时，真是太像了。”
    “若是母亲知道您还如此惦记她，泉下有知也一定会很欣慰的。”兰君芙想了想，又多嘴加了一句，“您也不用太伤心，再过个几十年，还是能见到的。”
    姬雁辰一愣，然后就是：“......”
    他还不到五十，距离下去见婳苓姐姐还早得很！
    姬雁辰无语的笑道：“这一点你跟你母亲倒是一点也不相似，她可没你这么嘴贫。”
    被这么一打断，他的伤感都无法继续下去了，有种再继续下去就会直接下去见姬婳苓的感觉。
    “这次来，我也是有正事。”
    “考状元？”越是相处，兰君芙越觉得姬雁辰亲切，有些地方还跟闷骚的翁晚桐有些相似，让她越发忍不住的想调戏调戏，“可是没有公主给你娶哦~”
    赫连云鸾无奈笑着赔罪：“芙儿，别闹舅舅。”说着还有点小吃醋呢，第一次见到舅舅就这般亲热，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位夫君时都没有这么热情......
    “哼！”兰君芙看穿他的小心眼，鄙视而傲娇的哼一声，抛一个“晚上再教训你”的眼神，反而乐的赫连云鸾无比期待。
    看着小两口眉目传情，姬雁辰兀自说着正事：“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舞阳郡一批的前周故旧。当年虽然婳苓姐姐帮忙保住一大批皇族故旧，但到底是顶着个前周的名头，在雒邑过得并不好。落魄不说，还处处被监视被控制行动，后来索性我继父和母亲就想办法联络上他们，相继转移到了边关的舞阳郡。现在我们在舞阳郡生生繁衍，已经有了上千人的规模。”
    上千人？
    赫连云鸾和兰君芙对视一眼，目中深思起来。这上千人，除了身份要解决，不知道是不是住所也会转移？若是把上千人安置在雍京，还是需要费些事的。难怪姬雁辰要这般慎重。
    “只是大家都是身份不详，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前周遗民，还是大秦人氏。”外甥女和外甥女婿都以晚辈亲人身份相待，姬雁辰说话也就直白了许多，“上次你在舞阳郡守城时，知道你的身份和事迹，不少人就有意想接触你。但那时我跟继父都不在舞阳郡，无法做主，其他人也担心那时接触你对你反而不好，所以都按捺下来，一直到我回去才告诉我此事。”
    兰君芙明白，那时自己还只是不得志的谨王王妃，若是跟前周遗民接触太多，没准还会成为别人对付自己的把柄。看来这群遗民对自己还算体贴照顾。
    尤其是说到这里，兰君芙突然想起翁晚桐在舞阳郡跟自己的谈话了。
    表哥呢......
    “舅舅可真大方，直接把自己亲儿子留给我使唤了。”
    “我也是担心。”姬雁辰不否认是自己特意要求翁晚桐跟随她，温和的眸子看着她，流露着亲人间特有的温情，“皇族见不得人的手段颇多，留个值得信任的大夫在身边好处多多。翁晚桐虽然脾气古怪点，手艺还过得去。他的天赋比我更甚一筹，是继父亲口夸赞过的。”
    “舅舅对我这么好，我若是不回报点什么，那就对不起舅舅了。”兰君芙笑着，语带试探。想知道姬雁辰所求之事到底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