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我。”
金翘站在赫连云鸾的门外,这是她用光了身上所有盘缠换来的机会,她最后的机会。
伺候赫连云鸾二人的大都是郡守府的人,她买通了一个伺候用膳的丫鬟,故意在晚膳上鱼汤时打翻了汤碗,泼在赫连云鸾身上,让赫连云鸾不得不离席去换衣服。
而这时,他形影不离的夫人和孩子还留在席上吃饭,那个打翻汤碗的丫鬟最多也不过是被斥责一顿,郡守和郡守夫人以及这对贵人都不是狠毒的人,这也是那丫鬟大胆敢收人钱财串通做事的大胆之处的来源。
赫连云鸾在室内不仅仅是更衣,还在泡澡,没办法,鱼汤腥味太重,几乎是整个泼在他胸前,连头发都溅到,他跟兰君芙在一起习惯了,洗头洗澡都习惯了自己打理,室内也没有留下任何人。
这也是金翘花了大量银子打听到的情报,根据赫连云鸾的习惯特意定制的计划。
从某些方面来说,谋定而后动,金翘是个聪明的女人。
室内是哗啦啦的水声,听到外面陌生女人的声音,水声停了下来,然后隔着门传来赫连云鸾好听的声音:“什么人?”
“大人,是我。”金翘努力把自己的声音放温柔,“我来给您送衣服。”
“不用了,我自己有。”听到有外人,赫连云鸾也洗不下去了,站起身来擦头发穿衣服。
他的衣服是皇宫里量体裁衣单独定制的,外面连他的尺寸都没有,哪来的他的衣服?说个谎话也是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在郡守府就连洗衣服也是他们带来的下人做的,就怕主子的衣服被人动手脚。收衣服洗衣服晾衣服完全没让郡守府的人沾手过。
似乎是没想到赫连云鸾这么警惕,金翘愣了愣,她不是谎言找错了,是没到那个阶级不知道上层贵族或者说皇家的规范。郡守府里自然是没这么多规矩,她也不是瞎扯,还是真的偷来一件主子的衣服,她来的时间尚短,不可能天天盯着赫连云鸾看他穿的是什么衣服,只按照赫连云鸾的年龄选了件看起来年轻人穿的,没想到还是拿错了。
既然错了,对方还那么警惕,金翘只能半真半假以情动人:“大人,我是之前的‘纪湘’。”
这个意思,他应该懂了吧?
室内静谧片刻,然后赫连云鸾依然冷冷地问道:“有事?”
看那模样,似乎连门都不打算让她进去。事实也正是如此,赫连云鸾已经穿戴整齐,正在擦头发。湿头发他不想见外人,除了芙儿,别的女人都是外人。
“大人,我是来向您告罪的。”金翘想起她特意堵在茅房附近的假山等他时,他也是这般冷淡,莫非贵人都是冷心冷血?心里忍不住想到假山的后续之事,对根本不让自己进门的赫连云鸾有了怨恨之心。
暂时按压下怨恨之心,不论如何,她也只是想利用他罢了,等到目的达到,哼!
“说。”
纪湘?那个女骗子女小偷?
赫连云鸾挑眉,他对这个女人可没什么好感,现在跑来找他,时间掐的这么巧?他看了看自己换下来的被鱼汤泼湿的衣服,看来,这“无意”是“故意”。
这女人,手伸得很长啊,来郡守府才几天,手已经伸到抽他的郡守府的人身上了,看来童诚治家不严。
赫连云鸾心生不悦,童诚治家不严按理说跟他没什么关系,他也没兴趣管下臣的家务事,但是治家不严若是影响到他夫人孩子,那就是踩到了他的底限。
今日若这金翘出手的不是他,而是芙儿,或者是晖儿,他们俩身边都有郡守府的下人伺候着,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还能用意外解释?
赫连云鸾觉得应该给童诚紧紧弦了,原本他对连庸和童诚都比较看好,现在看来,童诚还需要再磨炼一番,一家不平何以平天下,自己家内院都治不平,还是太年轻了!
童诚若是知道因为一个金翘坏了自己的前程估计会气到吐血!
门外金翘还在花言巧语:“之前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骗了您,还.....还偷了您的东西......”
“偷了我什么东西?”赫连云鸾这次终于松口了,他也想看看,这女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招,“进来吧。”
堂屋那边,不知情的兰君芙还在童诚、童夫人的陪同下用晚膳。
“夫人。”柳宿突然出现,走向席上正在喂孩子的兰君芙,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番,兰君芙微微一笑,眼里带了一些冷意,对她男人出手,当她是死的吗?!
“你照顾一下孩子。”兰君芙朝奶娘招了招手,每当她有事要离开孩子时奶娘的作用就出来了。
奶娘把晖儿接了过去,晖儿也不认生,只顾扯着手里的小金碗,他还没吃饱呢!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兰君芙朝童大人两口子欠了欠身,后二人自然随她自在,兰君芙便起身离席,去赫连云鸾那边。
虽然她相信赫连云鸾能处理好金翘的事,还有一直跟着金翘的鬼宿在,按理说也不会出什么意外。但她就是不高兴,被人三番五次打自己男人的主意,她又不是圣母,相反她的母老虎之名全大秦都知道!
赫连云鸾那边,金翘已经唱出了重头戏。
“你说的东西是什么?”赫连云鸾端着茶坐在上座。他的头发用内力烘干,衣裳整齐的如果不是沐浴的浴桶还在室内,看不出来是刚沐浴过的人。
金翘嗅着近距离闻到的对方身上的熏香,她也曾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看得出来对方的衣料上乘,香料也是有价无市的高级货,心里的贪婪渴望更甚。
最后做了一番心理工作,金翘下定决心。
“就是这个。”金翘伸出了手,“您看!”
赫连云鸾似乎被好奇地诱惑了,伸头过去,金翘看着那距离突然手一张开,一把粉末朝赫连云鸾洒过去!
赫连云鸾手里的茶水一番,浇了金翘满头满脸,那来之不易的粉末就这么被泼散。
金翘傻眼了,反应过来立刻就想过去抱腿求饶了:“大人求您......”然后抱腿的一刹那,袖中滑出一物,就要朝赫连云鸾的腿部扎过去!
“下药?相同的手段用第二次就没什么效果了。”赫连云鸾起身毫不客气一把把她踢开,连着金翘手中来不及刺入赫连云鸾腿部的带毒的绣花针也暴露出来。
赫连云鸾站起身来,高高在上的看着那犹如死狗一般被踹开的女人:“我最讨厌你这种不自量力,偏偏还自以为是的女人。”
空气中还有那粉红色的粉末,赫连云鸾捞了一把,手指间握住一些粉色的颗粒状粉末:“这种药,就是之前害假山里的那个女人的药吧?既然你总是想用在别人身上,应该让你自己尝试一下。”
走了过去,才发现被踹倒在地的金翘手边那一根绣花针。
绣花针不稀奇,稀奇的是绣花针染上了异样的颜色。
“你的门道还真多。”赫连云鸾讥讽道,然后不顾金翘的惊恐害怕,捡起绣花针,朝她的手腕扎了过去。
金翘既然敢在绣花针上涂上毒药,想必是见血,或者入体才会发作。
“不啊——”绣花针入体的痛比不过金翘的惊怒!
这个药的药效她最清楚了,用过不止一次,却是第一次自找苦吃用在了自己身上!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兰君芙就是在此时赶了进来,看着地上已经被赫连云鸾治服的金翘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嫌弃皱眉,“让她在这里发作会弄脏屋子。”
“嗯,让她男人过来把她领回去。”看到兰君芙过来,赫连云鸾也放松了,他到底还是被那些无孔不入的粉末影响到了,心里已经燃起一把火,现在急需发泄。
当然,发泄之前,需要先把碍事的人赶出去。“她男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华子?”兰君芙也看出赫连云鸾的异样,两眼里燃起的火焰似乎要把她灼烧,浑身都被火热的视线看的发烫了,哑着嗓子道,“让下人去喊吧,他们都知道。”
他们亲自派人送去也不是不行,但效果自然没有安华庭来领人的效果好。
什么效果?
看看听到安华庭来领人后金翘的难堪就可见一斑,她扭着身子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似乎想把自己揉到地缝里。
“大人求您......把我放在冷水里也行.....我不想见安华庭......”
赫连云鸾回头讥讽一笑:“你对别人下毒时,别人求你你会帮她?”
自己恶毒,却希望别人都是圣母,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是长见识了。
“不.....我不想见他......”金翘无意识地挣扎着,求饶着。她不想让安华庭见到自己这一面,这勾引贵人失败的狼狈模样,这引火烧身的愚蠢模样。
可惜,已经迟了。
安华庭匆匆忙忙赶来,一看到金翘那蜷缩成一团的模样就愤怒的顾不上赫连云鸾的贵人身份质问道:“你们对翘翘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