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灵死了！
    这次是真死了！
    死、透、了！
    渣……都没剩！
    随着他的死亡，虚无的空间也得以崩塌，妖娆一家子有惊无险地逃脱了困境，但……是不是有点太不真实了，许是辉灵几次逃脱，又多次出来兴风作浪，还一次比一次牛掰，就算亲眼看到他灰飞烟灭，妖娆也没法相信他是真死了。
    “小娆，是你吗，我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一声高叫从头顶传来，妖娆抬起头，看到了好几只脑袋在上头，她似乎身在一个巨大的坑里，这个坑很大，还很深，就像个小型的火山口。
    一条绳梯从上头卷落，寒熙爬了下来。
    “你们没事吧？”
    妖娆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疼痛让她确认到自己不是在做梦，是真的从虚无的空间里逃出来了。
    接着，红叶也沿着绳梯爬了下来，朝着她哇哇大哭，“小娆，终于找到你们了！担心死我了。”
    “你们……怎么在这？”妖娆问。
    “还说呢，你们和辉灵一起失踪后，影子都找不见，像人间蒸发了，刚才这里有巨大的坍塌声，我们就寻了过来，发现有个大坑，凑过来一看，就找见你们了。对了，那个大魔头呢，哪去了？”红叶戒备地东张西望，但没看到辉灵，就看到昏死过去的夜辰，还有星潼星澄。
    她见妖娆浑身狼狈，身上都是血，惊叫道：“你是不是受伤了？”她对着坑上头的人喊道：“你们几个，快去找天行过来。”
    “是！”
    “一点皮外伤，不碍事。”妖娆其实已经有点站不住了，不过不想红叶太担心，比起她，夜辰的伤更重要。
    夜辰刚才的暴走状态已不见了，身上的腱子肉也没了，但是整个人是不能看了，全是伤。
    天行急吼吼地赶了过来，见他们在坑里，直接跳了下来。
    “宗主，真的是您，您没事太好了！”
    “你来的正好，帮我看看夜辰，他刚才……”妖娆突然觉得头晕目眩，一个踉跄往后倒去。
    “妈咪！”星澄快人一步的扶住她。
    妖娆抬起手遮挡着上头的阳光，许是在黑暗的地方呆太久了，眼睛十分不适应这么强烈的光芒。
    “现在是早上了？”她问，她记得和辉灵一起消失的时候，是在晚上。
    “什么早上了，你们都失踪一个月了。”
    “啊？”她一惊。
    一个月！？竟然一个月了！
    “宗主，我给您先看看……”天行担心她会有事。
    “我说了，没事，你先看夜辰，还有星澄……星澄也要看看。”她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们父子三人。
    “妈咪，我们没事，你不用担心，你怎么样了，我扶你坐一下吧，你看上都不稳了。”
    妖娆摆摆手，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夜辰的伤，哪顾得上自己，屏息地看着天行给夜辰检查，天行一皱眉毛，她就心慌。
    “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
    “的确严重，失血过多，已经出现了休克，不过……”天行觉得夜辰的身体有点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宗主，先上去吧，这里的环境不适合治疗。”
    “行。你先让人带他上去。”
    天行点点头，一声吆喝，上头的夜家人都跳了下来，这大坑虽然很深，从上往下，大约有十几米，可对夜家人而言，有梯云纵的本事，和立定跳远没多大区别。
    夜家人因为找到了妖娆，高兴的都没谱了，虽说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伤，但宗主活着比什么都强，就算要他们现在上刀山下火海都是没问题。
    “红叶，你刚才说我们失踪一个月了？”
    “是啊！”红叶帮忙包扎她身上的伤口，“你不知道，自从你们失踪后，我们到处寻你们，但是就是找不见，地壳都要翻过来了。”
    他们一群人这一个月里可是拼了老命在找他们，但是白乌鸦的人也要对付，所以他们兵分两路，一路找人，一路退敌，三天换一次，今天正好是她和寒熙带队。
    “但奇怪的是，这片区域我们找过不下三次，从没见过有这么个坑。要不是刚才有崩塌的声音，我听见了，跑过来看，看到这里塌陷出个大坑，指不定就错过了。话说回来，这一个月你们跑去哪了？”
    妖娆对于红叶说的那一个月，依旧是不敢置信，“真有那么久吗？”
    “有啊，小娆，你是不是脑袋受伤了，怎么说话那么奇怪的。这一个月，我们一边打仗，一边寻你们，你儿子还说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把整个地球翻过来，也要找，连我我爸都来了。”
    既要退敌，又要寻人，他们人手肯定不够，自是通告守卫夜之区的阮天启来救援。
    “颜离浩也来了，小符为了找你们，天天挂着两行泪的算卦。就是她说的，你们肯定没死。”
    也正是因此，他们始终不肯放弃。
    听得出，这一个月里他们这群人是辛苦大发了，妖娆想到都过了一个月了，不知道战况如何了，忙捉住红叶的手问。
    “泺风和沁风在在哪？”她得去看看他们。
    “你放心，他们很好，我不得不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你这两个儿子绝对是你亲生的……你慢点，慢点……”红叶见她急着找儿子，赶忙扶她起来，顺便对着上头的人吆喝，好多几个人下来帮忙。
    倏地，又有几个人跳了下来，下来就哭得嗷嗷叫。
    “宗主，真的是您，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琉璃和欢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跪过来，死死抱着妖娆的腰，不肯撒手。
    “行了，行了，人不是好好的吗，哭什么，哭丧啊。”红叶拉她们起来，“你们下来的正好，赶紧照顾好你们的宗主。”
    琉璃往随身携带的大兜兜里掏出好几个药瓶，将药丸子倒在掌心上，递给妖娆，“宗主，把这些药吃了吧，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妖娆看清药丸子的颜色就知道这是极品好药，摇摇头道：“我没事，留着给夜辰。”
    夜辰已被放在担架上，上头的人用绳子固定住担架后，慢慢地往上拉。
    妖娆见他气息很平稳，伤口也被简单的包扎过了，心里松了口气，再看星潼和星澄也有人照顾，便更想去见小儿子们了，本来想用梯云纵的，但是身体使不出劲，便放弃了，攀上绳梯爬了出去。
    一出坑，阳光满地，她用手遮了遮，就着手掌的阴影往外瞧，这里是哪里已经无从辨认了，因为到处是战火留下来的地坑，宛若月球的表面。
    “这是哪？”
    “你甭管是哪了，躺担架上去。让人抬你回去。”红叶实在不放心她这么走来走去的。
    “我真没事，又没残废，躺什么躺。现在战况如何了，你还没回答我呢？”
    没了她，没了夜辰，他们这群人打了一个月，不知道打成什么样了？
    “赢了啊！”
    “啊！？”妖娆一脸吃惊，“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
    “哈？”妖娆一脸的‘我没听懂’。
    红叶知道她不能理解，其实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可置信。
    “说来你肯能不信，我们之前打得很艰苦，辉灵和你们失踪后，那些机器人，还有改造人像疯魔了一样，都是暴走状态，亏得月亮岛的人助我们一臂之力，加上你两个小儿子越战越勇，虽不能说是横扫千军，但自保还是没问题的，亏就亏在我们得吃喝拉撒，他们不需要，所以有胜有负吧。几天前我们还恶战了一场，打得昏天黑地的，今天早上也是，可突然它们就……”
    “就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妖娆心急地问。
    “灰飞烟灭了！”
    “啥？”
    “真的，我没骗你，它们刚才还很狂暴，可一眨眼就不动了，不仅不会动了，身体也莫名其妙的开始分解，变成了灰……风一吹，就都散了。我可没诓你，不信你问寒熙。”
    寒熙就在他们身边，听到红叶这么说，对着妖娆点点头，“她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前一秒，白乌鸦的机器人士兵还在大剑乱砍，夜之军不少人因为体力不支要撑不过去了，眼看着就要成为剑下亡魂时，那些机器人士兵就不动了，僵在了那，依旧维持着高举大剑，或是发射炮火的状态，但是很快它们的身体开始粉碎，化砂一般，轻轻一戳，就散了。
    这就发生在一瞬间，放眼战场，血与火之下，那些机器人士兵全都是如此，就像荒废了几百年的机械，脆弱不堪。
    他和红叶来此之前还碰到白乌鸦的散兵，打了一仗，他们人不多，本打算撤退的，没想到它们就突然溃散了。
    再然后……他们听到了崩塌的声音，循着声音，就找见了妖娆。
    红叶道：“你说奇不奇怪？”
    妖娆想到了辉灵，辉灵好像也是这么死的。
    难道……这家伙死了，所以手下的人也就跟着一起死了。
    还是同一种死法？
    “小娆，不管怎么说，我们赢了，赢了就好是不是？不过你放心，你两个儿子很谨慎，就算它们灰飞烟灭了也没松懈，现在康一他们正带着人去白乌鸦附近的几个老巢，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白乌鸦有死灰复燃的机会。至于你，你先紧着你的伤吧，你看看你都成血人了，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
    “我真的没事。”妖娆总觉得整件事太不可思议，不弄清楚她不能安心，“康一在哪，我也要去白乌鸦老巢。”
    “别了吧！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我说了没事，你就别操心了。”
    在她没弄清楚整件事情前，她怎么可能安心休养。
    红叶拿她没办法，对着天行吆喝，“你家宗主又倔了，你快来管管。”
    天行忙里往外地听到这声，赶紧过来劝。琉璃和欢欢更是不许妖娆去。
    这时，鼠将从空中盘旋而落，舱门打开后，长柠喷着两条泪泉，往妖娆跟前冲，当然不是他自己冲，是后头的缱绻推着轮椅往前冲。
    “宗主！”
    “长柠？”妖娆皱眉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宗主，您没事，你真没事啊！”琉璃告诉他的时候，他还不信。
    “傻小子，骗你不成？别看我满身是血，但不是我的，都是夜辰的。”
    “不管怎样，只要您没事就好。”长柠抹着眼泪。
    妖娆看到他，突然就想起了若邪，这家伙还被关在夜之军的大本营里，打仗开始就没人过问他了，一直是长柠看着的。
    “长柠，若邪在哪？”
    “我就是过来说这件事的，他变得很奇怪。”
    “奇怪？”
    “嗯！他的身体似乎出现了某种变异，变成了石头一样……”
    妖娆皱了皱眉，变成了石头？
    “走，去瞧瞧！”
    红叶在后头道，“小娆，你需要疗伤啊。”
    “等看完了再疗！”妖娆已经跃上了鼠将。
    舱门一关，鼠将就飞入空中，往夜之军的大本营飞去。
    **
    妖娆走进关押若邪的屋子，她需要知道白乌鸦士兵的灰飞烟灭是怎么一回事，当看到五花大绑的若邪，两条腿已经变成了石头，且石化的状态正在蔓延，她吃了一惊。
    “你来了……”若邪见她来了，表情很平静，一副等死之态。
    “你的腿怎么回事？”
    “你把老大杀了，我就变成这样了，有什么奇怪的。”
    “你什么意思？”
    若邪苦笑：“原来你还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吗？反正人都已经死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的腿是怎么一回事？”
    她想若邪应该和琉王一样，并不知道他们的老大，也就是阿伦，早就被辉灵吞噬了，她也懒得去解释，不管是辉灵，还是阿伦，白乌鸦是因他们而生，也用不着分谁是谁了。
    “共生！”若邪道。
    “共生？你是说，他死了，你们也都会死？”她不是不知道辉灵这个人有多狠，却没想到他竟然可以狠成这样，自己死了，还要拉上所有人一起死。
    怪不得那些机器人士兵会和他的死法一样。
    可话说回来，辉灵虽然被她重创了，但还没到死的地步，至今她都还没想通，他最后到底是怎么死的，这症结恐怕出在夜辰身上。
    “对！我们这些人的命都是老大给的，他生，便是我们生，他若死，我们也不会苟活。我们身上都有一个中枢，与老大的生命连接在一起……危急的时候，我们可以通过这个系统将自己的生命献给老大，如果老大死了，随着他生命体征的消失，我们也会跟着一起消失，灰飞烟灭。所以，夜妖娆，你……赢了！”
    说到底，他们这些改造人根本没有掌控自己人生的自由，他们生是白乌鸦的人，死会是白乌鸦的鬼。
    共生系统，也是为了让他们无法背叛白乌鸦。
    无论他们的心是否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了，又或者爱上了什么人，都不可能实现。
    一旦被改造，他们就失去了身为人的所有权利。
    他的改造属于比较高等的，所以他石化的速度没有那些机器人士兵快，但也到头了，能在最后……再见她一面，他知足了。
    听闻，妖娆也明白了为什么辉灵没杀了阿伦，多半是那个所谓的共生系统，只能将他吃了，而不是杀了，控制住阿伦，就控制住了白乌鸦，而他也需要阿伦那张脸。
    可怜阿伦最后是为他人做嫁衣，真不知道他死时作何感想。
    不过这么一来，是不是代表白乌鸦真就亡了？
    “夜妖娆，你要是早出生七百年就好了……”
    七百年前，他还是人，不过……那又怎么样，像她这样的女人，就算自己是个正常人，他也是配不上她的。
    话落的同时，他身体的石化速度已经到了胸口，石化过的部分也开始化砂，淅淅沥沥地落着砂尘，就像被风化了的雕像。
    石化缓缓蔓延他的下巴，此时的他连开口说话都已经不能了，脸部的肌肤也慢慢变成青灰色，最后仅剩下他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倒映着妖娆的身影。
    一段若远若近的距离，一个欲言又止的凝望。
    可惜，锥心的风吹了过来，散了一切。
    沙土飞扬……
    白乌鸦最后一人——灭！
    **
    一个星期后，由康一带领的队伍，找到了白乌鸦在这个世界上的四个巢穴，尽数摧毁，什么都没留下，包括辉灵发明创造的那些高科技。
    世界有时候还是……‘落后’点的好。
    同时，阿尔缇缇妮斯在四个巢穴掩埋之地种上了月华罗脱落下来的一部分枝干，枝干瞬间在土中生长，将白乌鸦留下的一切当做了肥料，那些钢铁器材如果正常代谢，可能需要一百年的时间才融为泥土，可月华罗这棵神树，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将它们消化吸收掉，就算有没法吸收消化的，也会用巨大繁杂的树根将它们死死封印在地底，再无出头之日。
    缺点是，这世界上莫名多了四棵月华罗，就是小了点，若是被人看到，少不得要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叶子发光的树。
    小符表示她的预言果然是没错的。
    当然这是后话了。
    战争就此结束……可夜辰依旧沉睡，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