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愿意,而是……算了,你若是执意不说,我也逼迫不了你。”萧轻妥协了,想要撬开她的嘴,看来并不容易,凤凰有这样一个朋友,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知道就好。”娄瑶汐给萧轻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萧轻起身,去拿琴,欲离开时,问道:“你跟皇叔公闹矛盾了?”
娄瑶汐一愣,挑了挑眉,反问道:“他跟你说的?”
“我猜的。”萧轻回答道,娄瑶汐默了,真是厉害,一猜一个准,萧轻接着说道:“皇叔公不轻易动情,一旦动情,便是深情,你有幸得到皇叔公的爱,希望你珍惜。”
“你跟凤凰的事情,你都没理清楚,你还有心情插手我与萧子夜感情的事情。”娄瑶汐讽刺道,萧轻的话,娄瑶汐听进耳里,难受在心底,人都是很矛盾的,她在希望得到萧子夜的爱的同时,也希望萧子夜别太在乎她了,她毕竟不会与萧子夜白首一辈子,她究竟是要离开的。
萧子夜冷然一笑,迈步离开。
萧子夜走后,娄瑶汐郁闷了,耷拉着脑袋坐在桌面上画着圈圈。
东宫,一盏灯火摇曳在偌大的寝宫内,光晕的掩映下,纤瘦的人儿抱着膝缩在床头上,晚风透过窗棱吹了进来,摇曳着床边的轻纱,衬托的凤凰那张略微苍白的脸愈加妖娆无双,黑瞳更加美丽潋滟。
凤凰将目光移到窗外,此刻,月隐星沉,天际快要翻起鱼肚白,脑海中再次晃过凉亭那一幕,他抱着琴负气离开的身影,猛然间心里感到一阵酸楚。
“萧轻,你真生气了吗?”敛眸,凤凰将脸埋进膝盖上,记忆里,萧轻不是没生过她的气,只是第一次丢下她,不理她,
对萧轻的夜不归宿,内心溢出一分哀伤,还有那莫名的情潮涌动。
倏地,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凤凰身子猛然一僵,接着轻盈的步伐声,每走一步是那么的小心翼翼,怕惊醒什么,熟悉的清香飘浮在鼻翼间,脚步声愈加近,垂帘珠荡漾出的声音。
凤凰将头自膝间抬起,泛红的眼眸如她所愿对上萧轻黝黑温润的眼神。
毫无预警地与凤凰的视线相撞,萧轻身体僵硬着,停下脚步,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随即温和一笑,歉意的开口:“抱歉,吵醒你了。”
吵醒?她根本没睡。
凤凰不语,视线浮移到萧轻怀中的琴上,莫名的,鼻子猛地一酸,眼泪瞬间凝聚在她的眼眶。
不知是在心痛琴,还是在嫉妒琴,她在这里等着萧轻一夜,萧轻却抱了琴一夜。
“凤凰,怎么了?”见她眼中的水花,萧轻立刻紧张起来,将琴放在桌面上,慌忙的跑到床边。
“我没事。”声音哽咽,凤凰垂下眼眸,低着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低落的模样。
“凤凰。”萧轻落坐在床边,轻柔的将她揽入怀里,手伸向她的下巴,欲抬起她的头查看。“凤凰,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说了没事。”凤凰挥开他的手,有些狼狈地拭去眼角的眼泪,紧咬着银牙吸气,竭力顶着喉间的哽咽道。“我真没事,这么晚回来,累了吧,我给……”
“凤凰。”萧轻打断她的话,她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像有事的样子。
“渴了吗?我去给你倒水。”凤凰从萧轻怀中退开,仓惶地爬下床,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桌前。
“又想离皇叔了?”萧轻从她身后抱住她,双臂紧缩,脸埋进她雪颈处,吸取着那芳香。
“没有。”凤凰下意识的否认,几乎是脱口而出,听到萧轻耳中却变了味,凤凰也意识到自己回答得过于快,而显得口不对心。
她很想解释,这一夜她想了很多,却没想萧君离,全是她与萧轻过往的点点滴滴。
这十多年来,她虽然心里爱着萧召君离,以嫁他为己任,可跟她相处最多的是萧轻,萧君离刻意躲着她,根本没有多少时间陪她。
萧轻微不可听的叹口气,转过凤凰的身子,将她的头摁进怀里,紧紧地拥住她。“凤凰,对不起,我不该……”
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她弹凤求凰给自己听,根本不会勾起她的伤心,凤求凰这首曲子对她来说,具有深刻的记忆,对他也对此。
其实,只要她能真正放下对离皇叔的感情,这首曲子跟她和离皇叔之间就没有任何意义,反之,在他们之间才刻下了不可抹平的意义。
她为离皇叔刻苦学凤求凰,却是他亲自教会她,时间长达七年,其间,第个过程都具有深刻的回忆。
凤凰鼻子一酸,好不容易抑制在眼眶中的泪水,因萧轻的道歉,再次夺眶而出。
她不是一个爱哭泣的人,可有些时候,眼泪她也无法控制住。
“萧轻,你这样会让我更加觉得自己是个坏人,不可理喻的坏女人,彻头彻尾从骨子里坏到外表来的坏人。”他到底要纵容她到何种程度,每次她的错,道歉的总是他,这让她如何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抱歉。
萧轻脸贴着她的脸颊,不断亲吻着她的眼角,想将她泪水吻进肚子里,她的泪,是他的痛,所以他不喜欢见她落泪,菲薄的唇里温暖如春的声音逸出。“好也摆,坏也摆,我就是爱你,无论好坏,我都爱,毫无理由,爱就是爱。”
“萧轻,你这又是何苦?”爱到毫无保留,不求回报,世间真有这种豁达的爱吗?
凤凰只知道,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会很辛苦,她亲身领教过,假如,她对萧君离的执念不是太深,不是抱着非君不嫁的决心,在与萧轻朝夕相处时,移情别恋到他身上,换她抛弃萧君离,与萧轻两情相悦,他们会有完美而幸福的结局吗?
有人说:轻易得到的爱,不可靠,轰轰烈烈的爱,不长久。
得不到更想要,得到弃如敝屣。
萧轻对她的爱,真能天长地久吗?
现实太残酷,天长地久太远,人心隔肚皮,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谁又能预知将来要发生的事。
“付出的爱,收不回,我也不想收回。”萧轻微微低头,声音中透丝无奈,却又坚定执着。
也许是怀孕让她的心情阴晴不定,又也许是对萧轻的话,这一刻,凤凰失控了,像个孩子似的哭倒在萧轻怀里,纵使她的眼睛让他心痛,萧轻还是没阻止,有些眼泪必需流,流尽了,心里才会好受些。
眼泪鼻涕,无法控制,流淌在萧轻的衣袍上,不知哭了多久,累了,泪也尽了,一双眼睛红肿,黑瞳也泛红,凤凰哽涩地逸出。“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傻瓜,不是你的错。”不是安慰,真不是她的错,在凉亭内,她见到焦尾时,眸光里散发出来的贪婪他看在眼里,当她满怀喜悦的要抚琴给他听时,并让他随意点曲,而他却执着的要她弹凤求凰。
她没有做错,明知她那么爱离皇叔,而他却用计,让她嫁给自己,得到她的人,还想得到她的心,并容不下她心里有离皇叔,明知她会痛,他也是狠心的出手。
明明在心里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对她不能操之过急,素来自控力强超的他,也失去了镇静失控。
萧轻扶着凤凰,坐在床边,用拇指拭去她眼眶周围的泪痕,轻声道:“凤凰,别难过了,如果真因离皇叔的事,我可以求他回来。”
凤凰身子一僵,抬头凝望着萧轻,红肿的眼睛眯成一缝,浓浓的哭腔逸出。“不关他的事,今夜我真的没有想他,一夜无眠是因你生气,你负气离开,又夜不归,我担心你。”
她承认,在弹凤求凰时,是因萧君离而失控,可在萧轻丢下她离开之后,她脑海里全是他失望的话,负气离开的身影。
“一夜无眠?”萧轻挑眉,这才注意到她苍白的倦容。
“嗯。”凤凰靠着他厚实的胸膛,犹豫了一下,开口。“我已习惯你陪我睡,习惯你的怀抱,失去你的温暖的怀抱,我睡不着。”
萧轻知道,她这些话不是发自肺腑,但是他听了还是很欢心,善意的谎言无罪。
见萧轻不语,凤凰咬牙,懊悔自己斟酌再三之后说出的话,萧轻懂她,这些话她只会在撒娇时对萧君离说。
什么习惯“你陪我睡”,睡午觉没有他陪,她一样睡得着,还有他半夜离开,她睡得跟猪一样,什么时候起身都不知,还有现在是夏天,要的是清凉,而不是温暖。
明明是担心他睡不着,直说会伤谁的面子吗?
萧轻手则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疼惜般低哑逸出。“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
凤凰窘迫,真想得瞬间失意症,以前她说话时,何曾顾及过他的心。
“其实,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在生自己的气,我晚归不是刻意躲避你,而是让肖景轩带到宫外,他说他认识一个修琴师傅,所以我就带着焦尾去找他,之后我又去了一趟夜王府,如果我知道,宫中的你在为了担忧,我肯定会飞奔回来,让肖景轩一个人等,更不会去夜王府了。”
“修琴?”凤凰将目光移到桌上放着的琴身上,这才发现,断了的几根弦已经被修好。
“是啊。”萧轻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放开她起身走向琴,小心的拿起回到凤凰面前,将琴递给她。“完美无缺,送给你。”
“送给我?”凤凰惊讶的指着自己,狐疑的望着萧轻,这可是焦尾,多少人费尽心机想要得到,他真舍得送给她。“我没听错吗?”
“没听错。”萧轻温润的声音坚定的划出,见她极其可爱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
“真的假的?”凤凰还是不敢相信。
萧轻无奈的摇头,将琴放在凤凰腿上,凤凰怕琴从腿上滑落,反射性的抱住。“千真万确,此刻开始,你就是它的主人。”
“谢谢。”凤凰紧抱着琴,朝萧轻眯眼一笑,没有客气的拒绝,开玩笑,这琴谁不想要,万一她客气,萧轻收回去了怎么?“先说好,送出去的东西如泼出去的水,不许再要回去了。”
“不会。”看着对琴爱不释手的凤凰,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
有人掷金只为博佳人一笑,早如她这么喜欢焦尾,就早点送给她。
“呵呵,你真大方。”凤凰真心夸赞,欲用包扎的手指挑拔琴弦,却被萧轻阻止,并且拿走她怀中的琴,凤凰蹭的一下跳了起来。“萧轻,你这么快就后悔了?”
琴都还没捂热,他就后悔了,太气人了,前一秒还坚定的说不会,下一秒就后悔了。
“以后这焦尾是你的,想什么时候弹就什么时候,现在你指尖上有伤,又一夜没睡,快睡觉。”萧轻将琴放回桌上,扶着凤凰躺下,自己也躺在她旁边,轻柔的将她的娇躯搂抱在怀中。
夏季相拥很热,萧轻却没放开她的意思。
凤凰还处于尴尬中,是她对琴看得太重,还是不信任萧轻,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余光忍不住瞄向放桌在的琴,萧轻伸手轻柔的将她的脸搬来对着自己,溺爱的捏了捏她的鼻子,语气有些酸。“放心,它是你的,不会长腿跑掉。”
“我怕人觊觎它。”凤凰挥掉捏着她鼻子的手。
“安心睡,没人敢觊觎你的琴。”萧轻失笑,特意将“你的琴”加重音,听得凤凰心花怒放。
“萧轻,焦尾可是四大名琴之一,为什么割爱送我?”对这个问题,凤凰很上心,如果是她,肯定不会忍痛割爱。
“因为我爱你。”因为爱她,再名贵的东西,都舍得给她,萧轻想,如果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法办摘来送给她。
对上萧轻眼底的深情与坚定,凤凰目光闪了下,他眼中火热的爱,灼烧着她的心灵,好似要与她的灵魂融合在一起。
“我热。”退开萧轻的怀抱,凤凰平躺着。
两人都疲倦,纠结的心情突然舒畅,困意击来,两人很快进入梦香。
什么是胎死腹中,赵姬跟楚怀蝶算是领教到了,她们的计划才在心底萌生,还没发芽便被萧子夜给灭掉了。
“王爷,妾身知错了,求王爷放过妾身。”赵姬祈求道,她也没想到,她与侧妃的谈话会传入王爷耳中,想必王爷在暗中派人监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试图谋害王妃,死罪。”萧子夜冷冷一哼,冷厉的眸中跳跃着一股火焰,肆虐暴睁。
“王爷,妾身是被逼的,妾身没办法,只能听命于侧妃。”赵姬指着一旁的楚怀蝶,计划失败,为了自保,她什么人都可以出卖。
楚怀蝶在一旁呆若木鸡,她完全是傻掉了,她们的计划才开始,怎么就失败了呢?
“赵姬,你真当本王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萧子夜危险地眯着眼睛,冷冽地扫过赵姬。
赵姬脸上满是慌乱,跪在地上,说道:“王爷,求求你,饶了妾身这次,妾身保证,绝无下次。”
“这些年,你在府中玩的这些把戏,你真觉得本王不知情吗?本王不理睬,不代表不知情,本王默许,不代表你就能为所欲为,你害别人,本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居然想要害王妃,你觉得本王会饶过你吗?”萧子夜问道,府中的一切,他都心知肚明。
“王爷既然知道。”赵姬跌坐在地上,错愕的望着萧子夜。
这些年她在府中恃强凌弱,陷害了很多美姬,甚至也陷害过楚怀蝶,虽然没怎么成功,萧子夜从不曾出面制止过,她以为萧子夜不知情,所以她才肆无忌惮。
她懂了,萧子夜不是不知情,而是不屑制止,因为她陷害的这些人,对萧子夜来说无关紧要,娄瑶汐却不同,她还没实施,却被萧子夜制止,怪不得侧妃如此害怕,急切的想要除去娄瑶汐,看来侧妃的害怕是必要的,萧子夜已经爱上了娄瑶汐。
萧子夜是宠楚怀蝶,当宠遇上真爱,宠就消失了,楚怀蝶是萧子夜宠的人,娄瑶汐是萧子夜爱的人,这对萧子夜来说,并非好事,娄瑶汐一旦成为他的软肋,一旦有了弱点,只怕有心人会利用他这个弱点。
她错了,她不该选择楚怀蝶,与楚怀蝶合谋,她应该去讨好娄瑶汐,讨好了娄瑶汐,没准王爷还会爱屋及乌,她在府内的身份会有所改变,一步之差啊!
“来人,将赵姬带下去。”萧子夜深邃的双眸陡然沉下几分,寒凉布满深潭。
“王爷,你会后悔的,妾身就是死,做鬼也不会放过娄瑶汐。”赵姬叫嚣道,反正横竖都是死,她不再隐忍了,她要诅咒娄瑶汐,诅咒娄瑶汐不得好死。
赵姬被拉下去,她的惨叫声还回荡在空中,萧子夜将犀利的目光落到楚怀蝶身上,吓得楚怀蝶跪了下来。
她没有求饶,因为她深知,求饶也无用,赵姬会有什么下场,她心里清楚,她只是抱有一线希望,如果萧子夜他们以前的份上饶恕她,她才会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