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子哥,你说咱们能熬过去吗?”关听云一脸担忧的说着,对于野心不算辽阔的关听云来说,能够在钱家有着一席之地,对关听云来说,已经算是满足了,甚至现在关听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跟灌子走出钱家,加入那个巨大的连自己都不知道形状的组织,或许自己,也真的有一些连自己都不清楚的野心吧。
闭着眼坐在后背的灌子慢慢睁开眼,看了看心不在焉开着车的关听云道:“能不能熬过去,不是我说了算,甚至到了紧要关头也不会是你说了算,都是命。如果你想要回去,我不会拦着。”
关听云听完后表情更加纠结了,但还是坚定了坚定眼神道:“灌子哥,我都听你的。”
灌子笑了笑,再次微眯着眼闭目养神,试想着北京此时此刻到底有着多少人正奔赴着燕子关,这些所奔赴在前程路上的人们,到底长着什么模样呢?
“我去直接埋伏着?”一直小心翼翼擦着一把黑色机械的小驴说着,这个长相白白净净像是没有经历过什么风雨的男人虽然年龄已经有二十七八,但皮肤却像是个孩子一般,那面相也给人一种软弱无力的感觉,但加上这个小驴怀中所抱着的东西,这个场面就有些诡异的。
虽然小驴几乎是没有任何战斗力,徒手肉搏都不一定能够放倒一个彪悍掉的女人,但折在小驴手中的猛人,可一点不比骁勇善战的灌子手中的少。
“你留在车里,我可不认为燕子关的山头能给你埋伏的地儿,除非你想要让我直接收你的尸骨。”灌子说着,在燕子关这种神仙打架的地儿,小驴这杆野枪,算是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但以后绝对能用的上,否则灌子也不会开出一个让小驴无法还口的天价把小驴给带出来。
小驴默默点了点头,其实他也不愿意冒这么一个险,一个暗中的枪手,就怕子弹还没有打出来,就被人抹了脖子。
与此同时,马走田驾驶着的大众辉腾也杀向那个曾经被人以为,今晚过后就会被人熟知的地方,辉腾车中仅仅坐着三人。
开车的李缘,副驾驶上的李安石,还有后座的马走田。
“白龙与清城,我生平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无力,似乎这近三十年来所博来的东西,放到那个世界,还是那么的不值一提。”马走田说着,很难想象这个北京最大的凤凰男会露出这种神情,就如同在狭小的胡同走着走着视野突然开阔起来,反而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这可不像是马走田该说的话,要是真这么说的话,我们这些一事无成的纨绔们还不如空气。”李缘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当然属于那种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马走田默默摇了摇头,没有在说下去,只是轻轻喃喃道:“如果连虎还在的话,就好了。”
这句话落下后,车中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所抛出的橄榄枝似乎都有了橄榄枝该有的效果。
局浦大厦楼下,那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停下,下车的是白熊与周马龙,两人没有上楼,而是站在这局浦大厦门口,
风云交加的夜,却是整个北京最平静的时候,身后这算的上重中之重的地方却没了一个保安,只剩下白熊与周马龙这两个不算称职的门神。
大厦的自动玻璃门打开,撑起黑伞的青牛走出大山,仅仅是瞥了两人一眼,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意,没有戏弄,只有一些讽刺。
“你是怎么劝赌徒加入你们的?”面对青牛的目光,白熊并没有做出太大的表示,只是这样平静的看着青牛道。
但是周马龙心中却多多少少升起一丝怨气,不过表情却没有流露出来,虽然他知道这个地方到底代表着什么,但还是不喜欢这个男人像是看奴才一般看着他们的眼神,这种感觉似乎很久很久周马龙没有体会到了。
青牛仍然笑着,不过目光却瞄了一眼算的上年轻气盛的周马龙,像是看穿了什么,笑容更加玩味了,打了个哈欠道:“只不过赌赢了那个家伙罢了,虽然那个家伙输的已经一无所有,但好在还愿赌服输。”
白熊动了动嘴,却没有说出话来,或许是声音在这雨声与雷声中显的太过的微弱。
“今天守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青牛不打算跟眼前这个白熊偏执下去,即便是争论到了一个结果,也绝对不是他又或者白熊所看到的。
白熊没有做声,又或者默认了这句话,虽然很有讽刺一条看门狗的嫌疑,毕竟自己现在也算的上一条看门狗,自己也不愿意矫情什么。
青牛驾驶着迈巴赫扬长离开。
“怎么,看不惯他?”白熊看着默不作声的周马龙说着。
周马龙摇了摇头,虽然如此,但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周马龙的不悦之处。
白熊笑了笑,拍拍周马龙的肩膀道:“你要记住,就是刚刚那个家伙,即便是我抛开一切光着膀子跟他干,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也不过是这偌大的局浦之中算不上名列前茅的狗腿子罢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用在这里似乎是最恰当,周马龙双眼瞪大的看着白熊,满脸不敢相信的神色,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书一般,使劲咽了口口水,再次转过头看着这巨大的局浦,恍然间感觉自己恐怕连这里的一条看门狗的都算不上。
这一瞬间的成长,叫做落差,但远远没有通过颠覆所得来的实用,虽然算不上好,但也绝对算不上坏,至少白熊是这样认为,让一个孩子睁眼看清现实,即便是一瞬间让这个孩子走火入魔,但也比欺骗这个孩子一辈子的好,因为那是一件很残忍很残忍的事情。
毕竟谁也不能守护谁一辈子,总得有自己走着的时候,又或者说唯有自己所走的那一段,才是一生当中最重要的时候,那一段路,决定着一切。
“当年我的表情跟你一样,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还没有完全适应。”白熊看着周马龙说着,又像是在看着另一个自己,一样的骄傲,一样的抬着头的模样,一样的以为这个世界未来会属于自己,但时间,会狠狠的给这类人一个耳光。
犹如让人灭亡,必先让他疯狂,但熬过这疯狂会不会叫到叫彩虹的东西?白熊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还没有跨越过去,就没有时间继续跨越了。
“如果永远见不到这个时代的形状,那么我们还有什么意义呢?”周马龙说着,他从来没有如此迷茫过,即便是他十六岁是踏入社会,没有一分钱,饿的快要死掉时,眼神中都没有出现过这种神情,**裸的绝望。
“你其实早已经见到了,漫漫的一生当中,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是扇了多少戳他脊梁人耳光,不是可以俯视芸芸众生,然后肆意的掌握一些生死,更不是在别人眼中活出个人样,除了讽刺我们的坏以外,那些家伙们还能做出些什么?这一辈子只有自己觉得问心无愧了,才是真正的问心无愧了。没必要活的如此之累。”白熊淡淡的说着,即便是这句话在他嘴中,没有任何的说服力可言,因为他就是照着那个一成不变的剧本走过来的,也正因为如此,白熊才会知道看似光彩的人生背后,是多么的空洞。
周马龙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明白又或者想明白,只是呆呆的站着,这雨幕恰好能够反映周马龙的心情,杂乱无比,周马龙知道白熊对他不可能指歪路,但怎么就有些割舍不掉那个信仰了半辈子的东西。
白熊重重的叹了口气,莫名想起,或许很多很多年前,也有一个人像是自己这般对自己说过,慢慢白熊能够体会到周马龙的心情了,淡淡的笑了笑,属于那种完全惨淡的笑容,想着周马龙或许仍然会义无反顾的重蹈覆辙,然后置身于这巨大的时代泥潭之中抽不出身来。
或许如此吧。
白熊想到了很多很多年后周马龙苦口婆娘教育另一个孩子的境界,没有任何感触可言,只有抽象,一直这么轮回了不知道多久,到底什么时候才是真正的尽头?
不管如何,跳出温水的周马龙,尽管是白熊强拽上来的,从此以后的生活,早已是截然不同。
雨仍然下的不留余力,似乎老天在使用着浑身解数来烘托北京现在的气氛。
这一夜,有人淋成了落汤鸡,有人睡的安稳无比。
赵家大院,这个已经不是北京焦点的地方。
赵百川坐在藤椅上,手中拿着一块红色的手帕,擦拭着一把黑色的太刀,脸上有着一丝杀气,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杀气。
或许无论怎么擦拭,也擦不掉这黑刃上曾经所沾上的血迹。
在赵百川身下,站着李柏与薛猴子两人,这两个不姓赵却成了留在赵百川身边的人,可能是最大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