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百无聊赖的恭三儿准备闭上眼就这样睡到大天亮的时候,突然感觉眼前那五彩缤纷的灯光被遮挡住,恭三儿睁开眼,两个人男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前。
两个男人倒是挺有个性,一个梳着不知道过时多少年的中分头的男人,还有一个理着板寸一脸纵横交错伤痕的汉子,光是这么扫上一眼,恭三儿就能感觉到两人身上的寒意,这种最纯粹的杀气,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恭三儿还是很清楚的。
但鼻子很灵的恭三儿似乎嗅到两人所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只是取他这条小命。
“恭三儿?”王惬意说着,有些居高临下的瞅着恭三儿。
恭三儿点了点头,脱口而出说了句正是在下。
王惬意笑了,笑的有点花枝招展,不过被那个刀疤脸男人瞪了一眼后瞬间收住了笑容,像是在变着戏法一般,清了清嗓子道:“我们来是给你带一件好事的,今儿你们可以收拾收拾离开北京了,转盘没有你们的事了。”
恭三儿眼皮跳了跳,被王惬意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幸运?”王惬意看着不搭话的恭三儿调侃道。
背后突然一凉,王惬意与刀疤男人瞬间转过头,这是一种因为职业而形成的第六感,佛哥与大岳两人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满脸的警惕。
恭三儿摆了摆手,给佛哥大岳使了个眼神,意识这两位不是敌人,虽然这里是红星闪闪,即便是加上癞子与唐国辉,恭三儿都不能保证百分百的解决眼前这连个让人不容小窥的家伙。
“你们是谁的人。”恭三儿慢慢起身,身上的懒散感已经消失不见,一脸不是硬装出来的严肃。
“你确定你想知道?”看着大岳与佛哥两人收起的战意,王惬意又恢复了那惬意神态,转过头瞧着恭三儿道。
恭三儿点了点头,没有多想。
“我们,两个赵家的狗腿子罢了,受老爷子嘱托来告诫你们离开北京。”王惬意一脸自嘲的说着。
听到赵家两字,恭三儿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似乎身上也涌出一股叫做杀意的东西,就这样双眼发直的盯着王惬意道:“为什么要让我妈离开北京?”
王惬意看着恭三儿这个狼一般的眼神,感觉竟有一丝跟那个赵匡乱重叠,王惬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刀疤男声音沉重的说着,关于这个眼神,刀疤男不想再看见第二次,即便是必须遇见,刀疤男也不希望是在这红星闪闪,而且是面对一个这样的丑角。
恭三儿的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
“嘶”
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一切就发生在眨眼之间,恭三儿的脑袋跟眼前的那个茶几发生了很亲密的接触。
一个鹰爪爬上了大岳的脖子,让愣头冲上来的大岳瞬间停住,佛哥也被挡在了半路,刚刚用雷霆一般手法解决恭三儿的刀疤男的腿已经拦住了佛哥的去路。
这如同武侠片一般的动作,瞬间让周围围满了看客,几个起哄者已经开始吹起了口哨,唯有几个有心人看过一眼后,便老老实实的退了下去。
同样引来的,还有保安队长癞子跟唐国辉,两人看到这么一幕也惊讶的张开了嘴。
“既然你们不打算走,我们也只能用点强制措施了,毕竟大家都很忙,总不能就这样干耗着吧?”王惬意虽然一副毫无战意的模样,但掐着大岳脖子的手却越来越紧,或许是因为大岳越来越朝前的原因。
气氛凝固到极点,就是这般僵持着。
“今天不营业,所有闲杂人等出去。”癞子脸上阴沉的说着,被这么摆明了砸一次场子,癞子还真没有过,如果是普通情况他早就出手了,但这两个男人,他可是认识几分,一个王惬意,一个夏中山,或许本事还不到那种登峰造极的地步,但这两人背后有着的,可是一整个赵家,这才是癞子最忌讳的。
一阵唏嘘声,有几个胆大的想继续逗留下去,但看见癞子那杀人的目光,一个个也如同打败仗的公鸡一般老老实实离开红星闪闪,在他们这些三线纨绔眼中,癞子可是招惹不得的人物。
众人散去后,几个块头不小的保安靠了过来,领头的刚要说些什么就被癞子一个眼神全部都给瞪了回去,这种层次的战争,可不是这些只能吓唬吓唬外行人的不练家子可以指染的。
“先把人放开。”癞子硬着头皮说着,虽然这话不一定奏效,但他必须得说。
王惬意看了眼夏中山,看夏中山点了点头,王惬意才松开大岳的脖子,其中这是五打二的局面,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可言,如果要是真打起来,可是一场恶战,至于谁会缺胳膊少腿谁会没命,这可就由不得他们说了。
“王惬意,你这是玩的哪一出?”癞子看王惬意不再掐着大岳不放,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
王惬意揉着手腕道:“跑跑腿,做做事罢了。”
王惬意回答的很含糊,又很准确,癞子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是好。
“我们不会离开北京的。”在几人的后方,传来一个有些懒散的声音,众人转过头,追随着这声音的来源。
恭三儿满脸是血的坐在沙发上,嘴上还叼着根烟,脸上挂着,一幅小爷模样,尽管脸上还挂着不少玻璃碎片。
王惬意瞅着,笑了,想着或许只有这种家伙才会成为那个狼崽子最坚实的后盾。
“他可是用他的命来换你们离开北京,你们确定不走?”夏中山说着。
恭三儿愣了愣,他怎么会不知夏中山嘴中那个他是谁,恭三儿的身体有些颤抖,仰着头,看着的不是屋顶,似乎是这偌大北京的夜景,他们现在需要仰望着,也必须仰望着,或许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拖了那个年轻人的后腿。
恭三儿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股欣慰的笑容,不管那些让人难以割舍的东西,赵匡乱站到了那个他所期望的高度了,光是这些就够了,无需多言。
“我们走吧,北京,没有我们什么事了,我们回青岛。”恭三儿说着。
“小爷...”大岳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恭三儿那神情后,恍然间明白了些什么,默默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不送了。”王惬意摆了摆手,知道恭三儿的去意已决,带着夏中山离开红星闪闪,没有再多多逗留,因为没有任何值得逗留下去的理由。
王惬意夏中山走后。
“小爷,就这样回去?”佛哥说着,似乎能够瞧出恭三儿眼中不甘的神色。
恭三儿点了点头,甚至憋着一口气,他们留不下,还不如就这样坦坦荡荡的走了,他们丢不起那个人,赵匡乱也是如此。
“乱子好不容易碰到那个世界了,我们要是再从他腿下拉扯着,那就真成笑话了,佛哥,你别觉得我恭三儿装什么高大上,这辈子能够送乱子这么一程,我恭三儿问心无愧。”恭三儿说着,掏出那皱巴巴的红塔山,满盒子烟只剩下了一根,恭三儿突然想戒烟了,这是一个没由来的想法,很不明不白的想法。
“问心无愧啊。”佛哥重复着,这四个易写难做的字,到底多么的难?
“走吧,回青岛,等着那个家伙回来。”恭三儿笑着说着,这是一个世界上最黯淡最黯淡的笑容。
他真的会回来吗?或许这是恭三儿最不确定的事,说出口的,也不过是想给自己一点点找不到摸不着的安慰罢了。
就这样,这三个或许带着很多东西来的男人离开的北京,又或者说是被撵出了北京,在北京他们丢掉了很多很多无比重要的东西,却丝毫没有带走任何,他们的心情会是如何,或许只能有操蛋两字来形容,但表面上,他们却是那么的,那么的不动声色。
在三个人前脚踏出北京的时候,赵匡乱与李柏后脚踏出了这座巨大的城市。
第一次坐上这庞然大物,赵匡乱出奇的没有任何感谢,就如同他第一次坐上火车长途一般,即便是从上找到下,赵匡乱也找不出一丝一毫的新鲜感来,让人怀疑是不是到了这种地步,活着都没有了任何意思。
这是赵匡乱罕有仅仅只有自己跟一个陌路人的旅程,身边少了那个遇到什么事儿都不停分析的恭三儿,与能挡住一半太阳的大岳,赵匡乱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下了飞机,赵匡乱接到了赵百川的电话,表情稍稍好了些,最后挂掉电话关机。
心中唯一的几块小石子也就这样放下了,赵匡乱觉得自己此刻算的上是心无旁骛了,却一刻都静不下心来,像是那些能够压垮他的东西,边的越重一般。
那些赵匡乱极力想要放下的东西,不断的在翻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