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言沐见到了沐轻烟的现任丈夫文森特先生。
他是一位高大的绅士,金发碧眼,五官深邃,挺着颇为可观的将军肚,任谁都能看得出他成功人士的社会地位,事实上,他也的确很成功,在自己的国家不但生意做得极大,还是一位爵士,既富且贵。
他对言沐的态度既不冷淡,也不过分热络,让人恰到好处的舒服。
言沐却对他很感激,由衷的感激,亲切的叫他‘uncle’,感谢他这么多年以来对自己妈妈的疼爱和照顾。
因为言沐一眼就看得出来,文森特先生真的很爱自己的妈妈,不然沐轻烟绝不可能四十几岁的人,看着却三十出头一般,跟她说是母女,倒不如说是姐妹更让人相信。
可见都是因为这些年有人把她当女儿一样宠着,她才能无论容颜,还是心态,都保持得这么好。
亚瑟和凯瑟琳则一个金发黑眼,一个黑发碧眼,把父母的优点都完美的继承到了,不难想象再过几年,兄妹两个会偷走多少少女少男的心。
言沐立刻喜欢上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不由暗暗感叹,这或许就是“血浓于水”四个字的由来了吧?
她用法语笑着给两个小家伙打招呼:“你们好啊,帅气的亚瑟先生,美丽的凯瑟琳小姐。”
没想到他们张口却是一口流利的中文:“姐姐,你真漂亮,跟妈妈一样漂亮!”
本来他们乍然知道了他们竟然在中国还有一个姐姐,这两天妈妈的情绪也十分的不稳定,动不动就哭,根本顾不上管他们,以致他们对这位中国的姐姐都挺抵触。
却没想到这位姐姐竟然这么漂亮,对他们也十分的热情,那种热情与喜爱还不是虚假的,而是一眼就能看出其真诚来,那他们当然也不会再抵触她,不会再觉得妈妈现在心里只有她,不会再吃她的醋。
言沐被他们眨巴个不停的大眼睛萌得心都要化了,拉了他们坐下,问他们爱吃什么,又问文森特先生还吃什么。
心里对文森特先生更感激了,亚瑟和凯瑟琳的中文这么流利,可见平时在家里都没少说,他们的教育应该也都是妈妈说了算,法国她去过,说起来法国人都很浪漫热情,可他们排外,对亚裔都天生有那么一点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也是真的。
言沐现在看到的,却是文森特先生处处尊重体贴妈妈,弟弟妹妹们也对妈妈由衷的爱戴……难怪妈妈说她现在过得很好,不想再跟言连恺和孟芳泽那对狗男女扯上任何关系,对那样的渣滓,无视他们,同时过得比他们好得多得多,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复了!
文森特先生和亚瑟凯瑟琳却不过言沐的热情,在沐轻烟的帮助下各点了一道菜,言沐又让沐轻烟点了两道,自己再添了几道菜,才让服务员下单去了。
等服务员出去后,言沐说起接下来两天的安排了,“正好现在年还没过完,城隍庙那边每天都很热闹,妈妈,要不明天我带你们逛逛去?尝尝那边的小笼包,我记得您以前曾有一个采访,说最喜欢吃城隍庙的小笼包了,您现在,还爱吃吗?”
她真不是一个好女儿,自己妈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居然只能从她以往的采访来推测。
沐轻烟握了她的手,笑得一脸的柔和:“当然爱吃,不但爱吃,我自己现在也做得挺好,回头有机会了,妈妈做给你吃啊。”
她又何尝是一个好妈妈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为自己的女儿做过一顿饭,在她需要妈妈时,从来都没在她身边保护照顾过她,幸好小叶亲自跑了那一趟法国,不然……
一家五口吃了他们一起的第一顿饭,果然文森特先生和亚瑟凯瑟琳都什么都喜欢吃,每一道菜都吃得津津有味,还不忘忙里偷闲的吐槽沐轻烟的手艺,“妈妈,原来糖醋排骨的味道是这样的,我是说为什么叫糖醋排骨,吃着却不甜不酸,反而味道怪怪的!”
“妈妈,您xx小镇的中餐权威原来真是自封的?”
把言沐笑得不行,沐轻烟却是气得不行:“你们再说,以后我不做了啊,我做的就算赶不上大厨们,也绝对比西餐好吃十倍好吗,哼!算了,我今天高兴,懒得跟你们计较了。”一边说,一边还不停的给言沐夹菜,把她的碗都快要堆成一座小山了。
文森特先生则不停的给她夹菜,看得言沐心里又是一阵感激,这么自然的小细节,可不是装得出来的,显然早就习惯成自然了,这个继父,她认定了!
吃完晚饭,又吃了饭后甜品,已经八点多了。
言沐想着妈妈一家刚从法国飞了十几个小时到s市,肯定早都累了,且也要倒时差,便低声与沐轻烟说:“妈妈,你们现在要不都回宾馆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慢慢说吧,后面我们也还有的是时间在一起。”
她也还有事必须待会儿就去做。
沐轻烟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我们就先回宾馆去了,你也早点回家,明天白天如果能来见我们,当然最好,如果工作实在太忙,或者有其他事,不能来,也没关系,我们又不是明天就回去了。再就是我回来的事,我希望不要让……”
“我知道,妈妈放心吧,我不会让您不想知道的人知道的。”言沐笑道,“我明天也肯定有时间去宾馆见你们,你们等着我就好,现在我先送你们回宾馆吧。”
文森特先生道:“还是我们先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尤其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言沐笑着婉拒了他:“我先送了你们回宾馆,再自己开车回家吧,我自己开车还是很安全的。”
于是言沐先送了一家四口回宾馆,等到了房间里,跟大家都拥抱道了别,才离开了宾馆。
沐轻烟很舍不得她,甚至想留下她,今晚就在宾馆跟自己睡,想了想,怕她为难,还是算了,一直把她送进电梯里,等电梯门关上后,才擦着眼睛,回了房间去。
言沐还没等电梯彻底合上,就看见沐轻烟在擦眼睛了,自己也是鼻子一酸。
不过想到以后她就算不能天天都跟妈妈在一起,想要见面却不是什么难事,至少再不用跟以前一样,连妈妈的下落都不知道,心情又好了起来,以后还会越来越好的!
等上了自己的车后,她拨通了楚郁的电话:“你现在、立刻、马上,打电话到我家去,不管用什么理由,都要让我奶奶相信,我今晚上住你家了,听明白了吗?”
楚郁先是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让我替你撒这样的谎?你想干嘛?”
随即便恍然大悟了,“是不是叶肃北回来了,你打算今晚上就把他拿下啊?放心,包在姐身上,一定让言奶奶相信你今晚上住我家了,至于你自己,记得那个……做好措施啊,再就是那个啥,第一次真挺难受的,小说里那些描写都是假的,你千万让叶肃北悠着点儿啊,我看他的鼻子,就知道他是个、是个嗯、肾好的,你别弄得血流成河,明天床都下不了啊……”
“你话可真多,反正记得把事情给我办好啊,我挂了。”言沐让她的一言不合就开车给弄得脸发起热来,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找这个家伙帮自己撒谎了,这两个人太熟太了解彼此了就是这样,根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嘛。
正要按下挂断键,言沐猛地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忙叫住了楚郁,“等一下再挂。我那个,还有个问题想问你,就是、就是我如果要买那啥……就是做措施的那啥,该买、买什么尺、尺寸的啊……我、我没买过,没经验啊……”
支支吾吾的说完,脸已经烫到快要烧起来了,这个问题可真是羞耻啊,幸好是隔着电话说,而不是当面说,不然更得羞耻得她钻地洞了。
楚郁在电话那边“哈哈”直笑,“不是说挂了吗,挂呀,挂呀……幸好还知道要请教专业人士,算了,看在今晚你就要翻开你人生新篇章了的份儿上,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你计较。你直接买最大尺寸的呗,你家叶肃北那个身高那个体格,最大的估计都有点小,以后让他自己买,记得要冈本,小日本鬼子别的方面不行,这玩意儿倒是做得挺好,对了,你之前说他也是个初哥?那姐们儿,你今晚上真要自求多福了哈……”
言沐羞耻得听不下去了,反正牌子尺寸她都问道了,忙打断她:“我挂了啊,记得马上给我家打电话。”
然后便在楚郁的叫声中:“哎你给我等一下,我还没说完呢,明天记得给我汇报战况……”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言沐接连吐了好几口气,又平息了一会儿,才觉得脸没那么烫了,这才拨通了叶肃北的电话:“你在哪儿呢,是在城里的家中,还是?”
下午她见叶肃北实在太累,等他中途醒了后,就让他先回去了,反正她和妈妈刚刚团聚,也的确先顾不上理他,他和妈妈一家也没那么熟,晚上一起吃饭没准儿会弄得大家都不自在,倒不如先回家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缓解一下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疲劳。
叶肃北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应该是在睡觉,“我在城里的家中,你和阿姨他们吃完饭了?那你现在在哪里,回家了吗?”
言沐道:“那我马上过来找你啊,你要吃什么东西吗,我买了带过来。”
叶肃北清醒了几分,“这么晚了,你过来找我干什么,难道是过来,感激慰问我的?算你还有点良心,我还以为你有了妈妈,有了弟弟妹妹,就把我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呢。”
言沐笑起来,“好重的醋味儿啊,你怎么谁的醋都吃呢?再说你送我这么大一个惊喜,我怎么可能忘记你,说吧,要吃什么,我马上带了来慰问你。”
叶肃北道:“我不饿,冰箱里也有不少食材,应该是曹舅母新近给我补满的,真想吃了,自己做就是,你人来就够了,这么久没见,你都不知道我有好想你。”
“我也想你啊,谁让你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的?我开车了,先挂了啊。”言沐说完,挂断电话,发动了车子。
等经过一家规模不小的药店时,她把车停下,又把衣领竖得高高的,才走了进去。
五分钟后,她满脸通红的出来了,衣兜里已经多了一样东西。
这才继续发动车子,朝叶肃北家开去。
半个小时后,言沐抵达了叶肃北的小区,叶肃北已经等在楼下了,一看她过来,就笑着迎上了她:“沐沐,你来了,冷不冷?我们先上楼去吧。”
他的态度跟以往没什么差别,言沐却是心里有鬼,根本不敢看他,只“嗯”了一声,跟他一起进了电梯。
很快进了家门,叶肃北脱了外套,言沐才发现他里面还穿着睡衣睡裤,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没那么硬朗了,她的脸忍不住又红了,她特意带了那啥东西来,叶肃北就那么巧的刚好穿了一身睡衣,看来今晚真是必须得发生点儿什么了!
“沐沐,我给你热杯牛奶吧?”叶肃北忽然开口,打断了言沐的思绪,她忙回过神来,“好啊。”
很快叶肃北就端了热牛奶过来,言沐接过,喝了一口,觉得浑身从里到外都暖和起来后,才笑道:“这次真的是太感谢你了,我根本没想到,你会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我真是太意外,也太感动了!”
叶肃北坐到了她身边,笑道:“惊喜就好。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我却阳历年没能陪你跨,阴历年也没能陪你过,而且这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我心里不知道多愧疚,也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才好,幸好老天爷给了我这么好个机会,不然我现在可没脸见你。”
说着握住了言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