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言佐想了想,还是跟言老爷子言老太太说起了言襄腹中孩子可能有问题的事,“……备孕的夫妇几个月前就开始戒烟戒酒早睡早起是常识,人人都知道,可见是有科学依据的,他俩却……,其实要我说,他俩都还年轻,孩子以后肯定会再有的,又何必冒险,那不但会害了他们自己一辈子,还会害了孩子一辈子,还不如以后再优生优育,爷爷奶奶觉得呢?”
言老爷子皱眉没说话,言老太太说道:“梁医生说目前看来数据一切都正常,总不能就为了那一半会有问题的可能性,就让一条命这样白白没了吧?再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孩子真有问题,靳家也不是没钱,治就是了,再不行,养着那孩子一辈子也就是了,至多多花一点钱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这事儿我们说了都不算,还得他们自己决定,随他们吧,我和你爷爷反正是管不着,也不想管了。”
对言襄都失望透顶了,两位老人家当然更不会再期待她肚子里的孩子,言家眼下是还没有第四代,但只要言佐和言沐都好好的,他们抱曾孙曾孙女也不过就是三五年内的事而已,他们等得起。
言佐就明白言老爷子言老太太的态度了,他们已经懒得再管言襄,眼下只想顺利把她嫁出去,以后言襄就更不归他们管了。
何况言襄也明显不会听他们的话,孩子可在她肚子里,只要她坚持要留下,谁又逼迫得了她?
可他还是想做最后一次努力,到底他和言襄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算言襄早已经入了歧途,他依然不想让她真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以稍后上了楼,言佐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敲开了言襄的房门。
言沐等言佐进了言襄的房门后,便算着时间等在了自己的房门口。
果然不到十分钟,言佐就出来了,脸色有些不好看。
言沐等他走近了,才低声问道:“她听不进去大哥的话吧?”
言佐无奈的“嗯”了一声,“不但听不进去,还骂我见不得她好,同样都是妹妹,为什么从小到大只对你好……反正说了不少气话,我看她情绪实在激动,只好离开了。”
他难道没对她好过吗?就算他一直对沐沐……,过去这些年,他也自问对沐沐和她是一碗水端平了的,可言襄看看她和她妈干的那些都叫什么事儿,他首先是一个有良知有底限的人,然后才是她的哥哥好吗!
言沐道:“她实在听不进去就算了,于她来说,那孩子是她现在嫁进靳家最大的筹码,也是她以后婚姻的保障,她舍不得也是正常的,何况总是她的亲骨肉,她对靳廷深也是真心,感情上估计她也难以做到不要他。总归大哥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以后真有什么问题,也问心无愧。”
言佐叹道:“真到了那一天,怎么可能一点都不遗憾愧疚?现在只希望那孩子好好的吧。”
“嗯,健康健全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我们不要因噎废食。”言沐抬手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大哥快回房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去g市竞标呢,我们可都等着大哥的好消息。”
言佐明早上八点的飞机,六点就得出门,闻言点点头:“那我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这几天我不在家,你照顾好爷爷奶奶,也照顾好自己。”
言沐看他回了房,才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习惯性的掏出手机一看,还是没有任何电话或是消息,她只得悻悻的放下手机,洗澡去了。
第二天还没到下班时间,言娇就到言沐办公室来找她了,“言总,这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言沐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把文件签了,抬头道:“现在只有我们姐妹两个,娇娇姐不用这么客气,晚上有空吗,我心情有些不好,我们去玉林路喝一杯吧?”
言娇已经知道了言襄怀孕之事,言远光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不用言沐说,也料定她心情岂止是‘有些不好’,肯定是非常不好,点头笑道:“我当然有空,那下班后,我们直接地库见吧?”
言沐点点头:“好啊,那就地库见。”
等言娇拿着文件出去了,她才冷笑起来,今晚上言娇肯定会有所行动,她等着瓮中捉鳖就好。
很快到了下班时间,言沐和言娇在地下停车场回合后,便开着言沐的车,去了玉林路。
简单的吃过晚餐后,二人直奔上次那家酒吧,在一个僻静的角落落了座。
言娇仍给言沐点了一杯低度的鸡尾酒,笑道:“今天人好像更少,清清静静的,倒是更好更有情调了。”
言沐喝了一口酒,“这地方是真不错,这音乐也好,舒舒缓缓的,就是这酒不好,太淡了……帅哥,给我来一瓶度数高点的酒。”
等酒来了,她倒了一杯便一口喝尽了,又倒了一杯,“这酒喝着还差不多,有感觉。”
言娇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嘴上却是担忧道:“沐沐,你喝慢一点,这酒后劲大,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借酒浇愁愁更愁,靳廷深条件是好,但你条件更好啊,难道还怕找不到一个比他更好的不成?还是别作践自己了。”
言沐恨声道:“我当然能找到一个更好的,我恨的也不是靳廷深,而是言襄,她分明就是跟我作对,不然这世上那么多男人,她勾引哪个不行,为什么偏偏要勾引靳廷深?还好意思说她对靳廷深是真爱,鬼才相信她,她就是跟我过不去,就跟她那个小三儿妈一样,天生爱抢别人的男人,天生爱当小三儿!”
一边说,一边又是一饮而尽,不知不觉间已经喝了好几杯酒下肚,人也变得有些眩晕起来。
她忙点了一支烟,吸了几口后,才甩了甩头,对言娇说:“我去一趟洗手间啊……”
说完就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去了洗手间。
言娇等她走远了,忙把她放在吧台上的烟盒打开,快速的把里面剩下的烟都给掉了包,等把烟盒放回原地后,见言沐还没回来,周围也没人注意到她,她才松了一口长气。
几分钟后,言沐回来了,看起来清醒精神了不少。
言娇忙递了一杯柠檬水给她,“沐沐,喝杯水解解酒吧,你刚才喝得可不少,又喝得那么急,咱们现在都不喝了,安安静静的坐一会儿,说说话,好不好?”
言沐接了水杯,正要说话,一个男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笑得一脸流里流气的,“美女,我能坐这里吗?——服务生,这两位美女的单我买了。”
说话间,已经一屁股坐到了言沐身边,还伸手想摸言沐的手。
言沐见他三十来岁的年纪,一身西装虽然考究精良,手腕上的腕表也价值不菲,却硬是被他穿戴得毫无气质,脸虽然长得也不难看,一双眼睛却肿泡泡的,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一张口还满嘴的烟臭酒臭,恶心嫌恶得脸立刻冷了:“不能,请你离开!”
不但言沐,言娇也被对方恶心到了,哪里来的暴发户,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就敢来找她们搭讪,谁给他的勇气?
关键要是坏了她的大事,他赔得起吗!
言娇也跟着冷冷道:“这位先生是不是眼神不好?还是刚从山上下来,第一次进城,所以分不清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立刻离开的好,不然丢脸的可是你自己!——服务生,麻烦你立刻请这位先生离开。”
服务生是认得言沐和言娇的,知道二人尤其是言沐是顶级白富美,惹不得,忙上前笑着劝起那个男人来:“先生,您喝醉了,要不今天就先回去,下次再来吧?您今天的消费就当是我们酒吧请您的,好吗?”
那男人对言沐的美貌惊为天人,不然也不会上来搭讪了,却没想到言沐会这么冷淡。
这样一个美女,再冷傲也是正常的,谁让她有那个资本呢?
可言娇傲什么傲,他又没搭讪她;那个服务生又凭什么直接请他离开,还说什么‘您今天的消费就当是我们就把请您的’,这他妈不是看不起人,不是当众把他的脸往地上踩是什么!
那男人立刻勃然大怒,重重推了那服务生一把:“你他妈会不会说话,老子缺你这几个小钱儿吗?还敢赶老子走,你们开着门不就是做生意的吗,顾客不都是你们的上帝吗?凭什么给老子区别对待,哥儿几个都给我过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眼神不好!”
他这一呼,立刻围了五六个彪形大汉过来,有两个露着的胳膊上还布满了刺青,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言娇不由有些怂了,没想到对方这么多人,男女力量还天生悬殊,好汉不吃眼前亏,早知道她刚才就该收着点了。
服务生也有些后悔自己处理失当了,他该把话说得缓一点,再不然,就该请了他们经理来处理的,这下要怎样把损失降到最低的收场呢?
那男人见言沐言娇和服务生都不说话了,应该是被自己一群人给镇住了,又得意起来,倒了一杯酒递给言沐,“美女,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喝杯酒,交个朋友而已……你这么漂亮,就该被人捧在手心里,要什么给什么才对啊,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呢?”
见言沐一直冷着脸,却仍漂亮得不似真的,一边说,一边已忍不住心痒难耐的又伸出了手,还冲的不是言沐的手,而是她的脸了,一定滑腻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吧?身上肯定更滑腻……
言沐再也忍不住恶心,端起吧台上的柠檬水,泼了那男人一脸,“滚开!”
言娇也回过了神来,忙叫道:“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可是言家的人,我妹妹更是言家的继承人,再不滚,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那男人被言沐泼了满脸的水,恼羞成怒之下,简直快气疯了,根本顾不得去想言娇说的言家到底是哪个言家,大叫道:“我管你们是谁,竟敢这样对我,我先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把这个女人制住!”
看向言沐:“至于你,既然有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我也只好如了你的愿,今天你要么跪下向我赔礼道歉,再陪我好好喝一杯,要么就等着我划花你的脸,看没了这张漂亮的脸蛋儿,你还傲什么傲。”
说完抄起一个酒瓶往吧台上一砸,酒瓶便应声碎成了两半,他手里那半成了尖锐的凶器。
言沐看到这里,耐心彻底告罄,正要说话,一个男人越众走到了她面前,对着那男人冷声说道:“你如果不马上跪下向这位小姐赔礼道歉,我保证你今天只能横着走出玉林路!”
言沐又惊又喜,“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又是什么时候回的s市?居然不先告诉她,还这么久不联络她,真是混蛋!
叶肃北深深看了她一眼,“回头再跟你细说。”便又看回了那个男人,声音更冷了,“道歉,立刻,马上!”
他一身的冷冽肃杀之气,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一时间还真把那个男人和他的同伴都给镇住了。
但也就是一瞬间,对方已经冷笑起来:“我要是就不道歉呢?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让我横着走出玉林路!”凭他那一身脏兮兮灰扑扑的衣服,凭他浑身上下所有东西合起来也不超过四位数吗?
叶肃北冷冷一笑,“好啊,我马上就让你知道我凭什么!”
说完便一个箭步上前,快速一个擒拿手,已夺下那男人手里的半截酒瓶子,再一个回旋铲,对方已重重倒在地上,痛得嗷嗷直叫。
他的同伴见状,忙一拥而上,围攻起叶肃北来。
可惜就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别说打伤打倒特警队长了,连给他热身都不够,不过眨眼之间,已东倒西歪的躺了一地,只会抽气惨叫了。
酒吧的经理带着一群安保赶到,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形,忙让人把垃圾们都清了场,才笑着上前跟叶肃北打招呼:“叶队,原来是您,我就说除了叶队,谁还能这么厉害。”
叶肃北拍了拍手,道:“你们老板呢,今儿不在这边?不用给他打电话,我还有事,他来了可没空理他,你好好教训一下刚才那群渣滓,让他们以后眼睛放亮点嘴巴也干净一点就行了。”
经理忙笑着应了“好”,又吩咐了服务生务必给他和言沐言娇免单后,才冷笑着带了人,往后面去了。
一群傻逼暴发户,也不知是哪个山旮旯来里的,竟敢在他们酒吧耍起横来,不用叶队发话,他也会让他们好好喝一壶的,何况叶队还发了话,都给他等着吧!
叶肃北这才走到言沐面前,笑着低声道:“沐沐,刚才没吓着吧?”
言沐皮笑肉不笑,“比不上忽然看见一个杳无音讯了快一个月的人忽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惊吓来得大。”
她是真没被刚才的情形吓着,叶肃北出现之前没吓着,看见他以后,就更心安,更没什么可怕的了。
叶肃北让她那句‘一个杳无音讯了快一个月的人’说得讪讪的,摸着鼻子小声道:“哪有一个月,不是只有两个星期没联络你……对不起嘛,我是真的不方便联系你,可我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你,这不是刚一回来,立刻就来找你了吗?”
言沐早注意到他满脸满身的风尘仆仆了,现在他走近了后,毫不夸张的说,她甚至能闻见他身上的汗味儿,皱起眉头嫌弃的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一找就找到了的?你就没想过,要先回家洗个澡,换件衣服再来,或者先给我打个电话,约个时间地点吗?”
嘴上虽然很嫌弃,看他眼里满是血丝,人也瘦了一圈黑了一度,显然这趟公差出得是真累真苦,心不但安了,也早已经软了,不打算再跟他计较这么久都没联络她的事了。
叶肃北道:“我下了火车后,本来是打算先回家洗澡换衣服的,想到南站离你公司很近,忽然很想见你,就直接去了你公司。谁知道正好看见你车开出去,我打你的电话你又没接,于是叫了个车,跟在了你车后面,可那个车不肯进玉林路,我只好在路口下了车,再一家家的找过来,这才会耽搁到现在,不然刚才那个渣滓也恶心不到你了。”
言沐听他说打过她的电话,忙拿出手机一看,果然好几个未接来电,再看自己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调了静音,不由失笑,之前从不关机从不静音时,他一个电话没有,无意静音一次,电话偏偏就来了,这叫什么事儿。
她想了想,道:“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明天我们再联络。”
她可不想再跟言娇虚与委蛇下去了,今天必须要把她给解决了。
叶肃北可怜巴巴的,“我就知道你肯定生我气了,才会电话不接我的,现在又要赶我走。”
要不是她一直不接他电话,他还未必会锲而不舍的一定要找到她为止,好不容易总算找到了,他当然不会轻易离开。
言沐白了他一眼,“你别装可怜了,在见识过了你刚才那么暴力那么强悍的一面后,现在再看你这副样子,很违和好吗?我不生你的气了,你快回去吧,我待会儿办完了正事就回家,回家后一定打给你,好吗?”
叶肃北正要说话,两边刚打起来,便连忙躲得远远的言娇过来了,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沐沐,你没事儿吧?”
又像叶肃北道谢,“刚才多谢这位先生了,您是沐沐的朋友吗?我是她的堂姐言娇,您好。”
心里很是不平衡怎么言沐老是能吸引到不同风格的极品帅哥,她怎么就没那个好运?
不过见叶肃北穿戴平平,一看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出身,又觉得没什么可不平衡的了,帅哥就算再帅,没有钱权也是白搭,反之,有了钱和权,要什么样的帅哥没有?
叶肃北对言娇点点头,客气的回了句:“您好。”
便看回了言沐,“这里不安全,我还是留下陪着你吧,你只管办你的事,我一定不会打扰你的,刚才要不是我恰好赶到,得多危险?”
她实在太耀眼,酒吧又从来都是鱼龙混杂之地,把她一个人留下,他实在不能安心。
言沐让他说得窝心起来,笑道:“没你想的那么危险,我刚才都打算开口,谁能替我把那群渣滓扔出去,就一人给五万,五万不行就十万了,现在酒吧里都还有至少二三十号人,刚才肯定更多,那么多人一拥而上,他们就那几个人,怎么可能是对手?在我看来,这世上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叫事儿,何况有了刚才那一出,后面肯定不会再有不长眼睛的人了。”
在她看来,泡吧的人除了伤心失意的,就是爱玩不怕事儿的,不然刚才两方刚一冲突,人就该走得差不多了,以免不小心惹火烧身。
可那群人被押走后,服务生才一招呼,又让dj把音乐一换,整个酒吧的气氛便又回来了,人们也喝酒的喝酒,玩乐的玩乐,继续嗨起来,可见刚才的场面一点没吓到人,那她重赏之下,相信也一定多得很的勇夫,所以她之前真只有恶心与不耐烦,没有害怕。
叶肃北却仍是很坚持,“反正在你回家之前,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言沐无法,只得道:“那随便你吧。”
说完转向言娇,“娇娇姐,我们再玩儿一会儿再回去吧?对了,我的烟呢?”
言娇反倒犹豫了,“沐沐,要不我们今天还是回去吧,兴致都被刚才那群人给败光了,还是改天又再来吧。”
多个人,就多一分变故,尤其叶肃北还不是个好惹的,她就更不能随便冒险了,大不了再找机会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