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开了？你啊，性格像我，不像你妈。你的想法，我基本都经历过。还记得两年前的四月吗，我打你的那次。”父亲话题又一转，平淡的说。
    白为霜精神为之一振，那噩梦般的一天他怎么会不记得。也正因为记得，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父亲见儿子依旧沉默不语，继续说道:“当年啊，我也是个花心的人，喜欢我的人很多，而我却辜负了很多人。所以啊，我不希望你在面对你喜欢和喜欢你的人，太过盲目，盲目的给各自留下一道伤痕。不轻易开始，也别轻易结束。”
    “那你告诉我，爱情，是一生一世的话是什么意思？”白为霜听到这儿，终于开口询问。
    “爱情，你能确信你遇到的那个人，就是能陪你一生一世的人吗？”父亲问。
    “不能。”白为霜摇了摇头。
    “是啊，不能，多少人连婚姻都无法维系，更何况爱情了。当你爱上一个人，就需要用付出一生一世的勇气和真诚，而不是在青春期的好感与荷尔蒙的刺激下，一时的冲动的选择。不要轻易去爱一个人，可如果这个人不适合你，还是可以放弃的。前提是，真的不适合，而不是你移情别恋，或者一时玩玩而已。明白了吗？”
    听完父亲的话，白为霜感觉自己长久以来的坚持，原来只是一个笑话。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激动起来。他抬起头直直的盯着父亲，声音颤抖而无助。
    “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当初你还小，我怕你理解不了。”父亲解释到。
    “我以为，我以为你让我一生只爱一个人。原来，原来这只是一个笑话，呵呵……”白为霜直接起身，冲进房间里，把自己反锁起来。
    父亲一看，就知道一定出了些事。虽然还有一些话想说，也只能留着等下次了。
    “我恨你，我恨你！为什么不早点对我说。为什么当初让我把这句话刻在心里！如果你不说的话，心桐就不会离我而去了。”白为霜颤抖着低声吼到，他还是不敢在父亲面前说出这些话。
    一个从小听父亲的话，把父亲的话奉为圭臬，当作金玉良言来对待。可有一天，父亲却推翻了以前灌输在他心上的理念。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这就样，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出门。在他进来后不久，还能听到客厅的争吵声。而他却全然不理。
    母亲也多次叫他出来吃午饭，他也不去理会，连说一句“我不想吃”都没有说出口。
    怔怔的躺在床上发呆，脑海里回忆着无数的往事，往事中有两个人，让他心神俱乱。一个是蒹葭，一个是王心桐。
    想着想着，白为霜在黄昏中睡着了，也许是一天一夜的舟车劳顿，也许是心力交瘁的心神波动让他再也无法抵抗这一份疲惫。
    重庆的星空比北方要清澈，凝重，特别是一些小镇。星星在小镇的灯光都休息时才露出头来窥视着熟睡的人间。
    白为霜却在窥视中醒了过来，他是突然睁开眼睛的，直愣愣的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窗户没有打开，沉闷的气息在封闭的房间里格外浓重。
    他想起身，却感觉身体有些酸麻无力，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挣扎着起身，打开了窗户。一股冷风找到了宣泄口从窗口肆虐而来，白为霜精神一阵，感觉到一阵清爽。
    也只有半夜的风，才能带走夏天的余热。摸了摸被汗水浸湿的衬衫，白为霜去卫生间冲了个凉，换了身干爽的衣服。
    独自坐在床沿，万籁俱寂，悄无声息的夜里，白为霜望着窗外出神。他仔细回忆着下午父亲说的话。他发现，其实他说的是真的，也是自己在大学里领悟到的。
    “他，到底做错没？”白为霜想着父亲以前的所作所为。可他只是一个儿子，无法去评判父亲说的做的，是对是错。他没有那个足够的阅历，也只能父亲说什么，他做什么了。
    一个父亲，不会害他的儿子的，至少白为霜觉得不会。
    不过，父亲说的话，也没有影响白为霜做出的决定，只是后悔知道的晚了，做这个决定晚了。可因为晚了，也才让白为霜对父亲心存了不满和怨愤。
    既然已经睡不着了，白为霜决定弹两首曲子，消遣消遣。琴声悠悠的从房间里穿出，在落针可闻的世界里，有多少睡不熟的人会听到这曲子，就不是白为霜在意的了。
    第二天一早，白为霜就出门了，没有和父母打声招呼就出去了，带着他的琴。
    喝一碗豆浆，吃两根油条。在清晨沿着河边随意走着，约好的时间，是上午十点。现在才八点。
    忽然，白为霜走到当初她和李晚告别的地方，一时感慨起来。
    “她和何秋月是同一届的吧，应该都高考了，也不知道考的如何。现在成绩应该出来了吧？”
    念头也就这么一点，很快就被掩盖了过去，白为霜站在想的只有蒹葭。
    “蒹葭，对了，那本笔记本还没带出来。可是回家的话，撞见父母怎么办。对了，他们还要工作的，等他们出门后再说吧。”白为霜继续晃荡在外面。
    算好时间后，他在小区外亲眼见到父母出门后，他才偷偷溜了回去，拿着笔记本，一边走一边联系何时了。
    出发的时候，白为霜没料到何秋月也跟来了。何时了一见无奈和请求见谅的神色看向白为霜，白为霜也没说啥，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好自为之。
    乡下的路，泥泞已被七月的炙热烹制的尘土飞扬，还好附近都是田野和林木，也就没那么让人心烦。带着一路尾尘，来到了蒹葭的坟墓附近。
    白为霜背上琴，拿上笔记本和打火机。朝蒹葭的墓前走去，上一次来是半年前，恍若隔世般，让白为霜一时有些恍惚和不真实。
    白为霜也不嫌弃地面脏，直接坐在了蒹葭的墓前，神色温柔和愧疚。
    沉默了良久，他才开口道:“蒹葭，我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