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让向来是很敬重丞相的,几乎没有这种态度跟对方据理力争过。
可对他来说,谢杭是兄弟,根本不可能背叛自己,所以在他的潜意识中,他根本就没有多想过,因为他知道自己有一天处在谢杭的位置上,也一定会跟谢杭做一样的选择。
他自己相信谢杭,更不愿别人误会这个兄弟。
“也许这只是……”
也许这只是对方的计策,为了让萧清让乃至萧绎和整个朝廷相信谢杭没有异心。
丞相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阴谋诡计没有见过,别看他和蔼可亲,多走两步路都要喘气,可实打实的不是善茬。
所以他并不会如萧清让一样轻言相信。
只是他也知道萧清让必然不会怀疑谢杭,他多说无益,索性改口道:“也许殿下说的没错,我们暂时静观其变吧。”
而就在此时,谢杭收到那枚金印,对方显然妥协了,让他却确认金印的真伪。
这一举动到恰恰证明了这金印是真的,他们不惧谢杭确认真伪。
如此说来那些人真的是谢容远的人,也是真的有人要蓄谋恢复前朝。
谢杭一方面觉得麻烦,一方面却依然跟这些人周旋,想打探虚实。
与其同时孤云忽然接到了孤影传来的消息——萧绎失踪了!
原来萧绎按照计划,将战船装扮成上船出海,伪装出在海上遇难,如此便有可能被琉璃宫的人救下,如此便能上岛,到时候不管是里应外合还是怎样,总好过正面硬刚。
当一切准备就绪,萧绎要亲自去的时候,孤影是极力反对的。
不管萧绎武功多少,这么多年影卫都是如影随形的,可此番上岛却是不行的,茫茫海域,孤影他们又不是神仙,怎么隐藏自己保护萧绎?
所以孤影坚持他带人扮成商人出行。
但是被萧绎否决了,萧绎坚持亲自去,不容辩驳。
事实上,萧绎自己去成功的概率最大,毕竟他武功最好,智商够高,若是顺利上岛,他也许能找到机会擒贼先擒王,或者神不知鬼不觉的找到琉璃宫那些宝贝的不容与外人窥视藏书典籍,如此一来倒是不用大动干戈。
只是孤影不放心,不放心也没用,萧绎下令了,他只能听命。
于是从影卫中挑选出最好的几个化妆成下人随行湖。
这些人不能太多,为了扮演的足够像,不让琉璃宫的人生疑,他们还找了一些真正的商贩船员一起上船。
孤影也想自己亲自跟随,可是萧绎却让他留守。
于是他便与白轩一起留守在大军中,两日之后却接到消息,萧绎所乘的商船按原计划在琉璃宫附近的海域下沉,整艘船都沉入了海中,可是却并没有看到琉璃宫的人出手相救,那沉船的地方散落了很多货物,还有溺水而亡的尸体。
孤影得到消息的时候差点被背过气去,随即又觉得自己必然是多心了,萧绎武功出神入化,断不可能轻易出事。
于是冷静下来派人秘密打探,萧绎却始终杳无音讯。
孤影不相信萧绎会溺水身亡,以萧绎的轻功,便只是一块浮木,应该也能确保他在海中活下来,何况随行还有死心塌地的影卫,他们必然舍命相护,所以萧绎不会有事。
可若是没事,为什么不见踪影?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若是让人知道萧绎出事了,朝政不稳不说,四周其他国家会不会趁虚而入?
最关键的是,万一苏依依知道了,会怎么样?
所以孤影跟白轩商量了,一直决定暂时保密,继续寻找萧绎的下落。
但是以防万一,还是通知了孤云。
虽然他们都相信萧绎不会那么容易出事,可,凡是没有绝对,如若最坏的结果的发生了,至少让京城有所准备。
孤云看着那剪短的一封传信,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差点没站住。
怎么可能?
一定是假的,爷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事情就出事呢?
可是,现在爷在什么地方呢?
虽然他们都相信萧绎的能力,可出事的地方毕竟是茫茫海域,萧绎武功再好,总也只是凡人,总不能真的插翅飞了,既不能飞了,去哪儿了?
孤云死死的捏着那封信,只觉得胸中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要破土而出冲出来。
他与孤影是机缘巧合下被萧绎救下的,然后便将他跟孤影留在身边。
那个时候他才五岁,孤影也就七岁,萧绎十一岁,是江南王府一人之下的世子爷。
说起来他们的武功都是萧绎教的。
虽然萧绎是个不能忤逆的主子,但是在孤云跟孤影的心中,萧绎绝对不止是主子,也不只是救命恩人。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一直当萧绎是家人,是兄长。
而且萧绎在孤云的心中,还有另一层意义。
他不知道萧绎五岁以前过这什么样的生活,有过怎样的遭遇,但是他却知道萧绎那么多年是怎么从忘忧的这么下撑过的。
孤云一直记得他第一眼看到萧绎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死了。
那个时候他跟孤影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终于等到有人施舍了两个馊馒头给他们的时候,却引来四周很多跟他们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乞丐。
其中还有很多都已经是大人了。
那种环境下,真的无法奢求有人会讲道理,谁拳头硬谁有道理。
若是平时,孤云必然会把馒头让出去,因为他主动让出去,好歹不会被打一顿,不让则会被拳打脚踢,最后馒头还是落不着。
可是那天他没办法,他知道没有馒头他跟孤影都会死。
所以他们跟疯了一样跟那些人扭打在一起。
五岁跟七岁的孩子,还是饿了好几天的孱弱的孩子,怎么可能打得过?
他跟孤影蜷缩着身体承受着众人的拳打脚踢……
他们曾经很多次都有这样的经历,可那天,孤云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因为跟从前不一样,从前是肉体痛,那天他却感觉肚子里面同,喉咙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
就是那个时候,一把温润却不容辩驳的声音传了过来,“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