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蒋秘书说,穆董好像住在一家叫博悦的酒店。”
得到答案,穆靳寒挂了电话。
今晚穆国祥没回来。
这些年,穆国祥身边也有女伴,晚上偶尔会宿在女伴那里。
穆靳寒看了眼墙上挂钟,已经快凌晨一点,也就不再给父亲打电话,只是重拨大哥的手机号,转接语音信箱后留了一段话。
拉开书桌抽屉,正想把私人助理的名片扔进去。
眼角余光却瞥到一个酒红绒呢的首饰盒。
这个盒子,穆靳寒并不陌生。
他拿起首饰盒打开。
黑色绒布上,静静躺了一条手链。
穆靳寒稍垂眼,注视着那枚埃菲尔铁塔状的小吊坠,这条他从法国带回来的手链,月前就被丢进垃圾桶,如今还在抽屉里,只可能是佣人以为他误扔又替他收了起来。
手链的吊坠圆片,还刻了许谙谙的英文名。
也因为如此,不好再送给别人。
如今再想到许谙谙,依然激不起他心底丝毫波澜。
复婚前,许谙谙对他来说,是相比较之下最合适的再婚对象,因为景明耀给出的条件太诱人。
——只要他娶许谙谙,景氏重工在海外的两个重点工程,是景明耀给许谙谙准备的嫁妆。
最近几年,他有意让荣胜涉足重工行业。
一旦荣胜参与到景氏在海外投资的工程项目,等于给荣胜董事局打了一剂强心针,往后他对集团进行资产重组,也能少些反对的声音。
景明耀允诺给他的条件,邱岚以及景氏董事并不知情。
对此,景明耀只提了一个要求:
婚后他须善待许谙谙。
言外之意——
他对许谙谙好,景明耀就带他一起玩。
要不然,一切免谈。
穆靳寒没忘记,当初他和景蓉新婚,一在饭桌上说到重工业,景明耀就会扯开话题,即便他已是景家女婿,景明耀依然对他有防备。
后来,为许谙谙,景明耀却主动提及海外的重工项目。
穆靳寒不认为景明耀的妥协是因为许谙谙。
许谙谙顶多算那个契机。
两年前,他与景蓉宣布离婚,景蓉又在京城销声匿迹,导致景氏股价一跌不振。
许谙谙是景家养女,倘若嫁给他,股民就会明白,荣胜依旧是景氏在商业上的盟友,继承人问题毫不影响景氏的企业发展。
——至于许谙谙。
或许她会是一个听话的妻子。
却也仅此而已。
当景蓉重回京城,当她出现在穆家门口,穆靳寒就知道,自己和许谙谙不可能再有进一步发展。
他的妻子,不该只是听话。
更该聪慧优雅知性。
而不是,蠢笨到说不出一句标准的‘howareyou’。
穆靳寒合上了首饰盒,想扔进垃圾桶,考虑到佣人可能会再捡回来,倘若被景蓉瞧见势必引起误会,干脆又把盒子放回原处。
……
晚上八点,林穆就登出了游戏。
揉着泛酸的眼角,一边点开手提上的游戏系统。
屏幕上,正显示他登录过的npc号信息。
【姓名:穆昀深】
【年龄:35】
【血型:不详】
【身高:184cm】
【体重:73kg】
【职业:荣胜集团兼飞腾集团董事。】
林穆看着【穆昀深】的人像,五官与他有八分相似。
这个npc是他为自己在游戏中留的后门。
从他成为cr首席技术官那天起,他就考虑过最坏的结果——鸟尽弓藏,失去《地球乐园》的管理权。
一旦他交出gm(游戏管理员)账号,cr不会再允许他触碰《地球乐园》,以玩家身份也不行。
他们开始时刻提防他‘使坏’。
从冷柜里取出一罐啤酒,林穆衬衫袖口高挽,立在落地窗前,拉开易拉罐铝环,在虚拟屏淡淡的蓝光下,他仰头灌了一口,喉头轻动,尔后再次看向虚拟的七大洲沙盘投影。
在《地球乐园》中,历经十几年完善,npc数量多达上亿。
他截取一个npc,就像在人脑袋上拔一根头发,cr的监控系统不会察觉任何异样,再把npc修改成玩家账号,自然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喝下半罐啤酒,林穆打电话给秦烨。
——让秦烨以他本人的名义,向ai科技公司订制一个仿生人躯壳。
至于仿生人的外貌体型。
林穆发给秦烨的,是【许谙谙】的一张照片。
……
作为游戏npc,【许谙谙】的仿生人躯体被存放在cr的亚洲区基地,与其去偷去抢,不如重新制造一个。
因为产生自我意识的,是【许谙谙】的编程代码。
仿生人躯体,仅仅盛放她的一个容器。
林穆看着投屏里趴床上听歌甩腿的【许谙谙】,轻呷了口啤酒,等时机成熟,他就会把她从游戏里带出来。
到那时,她会是这世上最优秀的ai。
……
许谙谙在学校无所事事了两天,接到穆老夫人的电话。
老太太准备出院,问她有没有时间,顺带告诉她,律师已经把赠与协议拟好打印出来。
一想到御山公馆的别墅就要进自己口袋,许谙谙懒觉也不睡了,顶着一头蓬乱鸟窝爬下床,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好赶去第一医院。
医院门口,许谙谙买了个烤地瓜。
她剥着地瓜皮往里走,胳臂却被人撞了下,眉毛一竖,刚想和对方算账,对方却先鞠躬致歉:“对不住对不住!前面有人跳楼,我急着过去!”
听说有人跳楼,许谙谙最喜欢看这个。
住院楼下,已经聚着不少人。
家属正跪在地上嚎哭。
许谙谙举着个地瓜拼命往里挤,听了一耳来龙去脉,坐天台上的是个程序猿,和大学室友一块创业,谁知,天降噩耗,公司核心技术莫名泄露不说,他老婆还要跟他离婚。
“听他妈说,就是他那媳妇偷了他公司东西!现在看他公司断了资金,想离婚分走他一半身家!”
许谙谙忍不住插话:“那他不是该报警,干嘛跳楼啊?”
一旁热心的大妈为她解惑:“小姑娘你不懂了吧?最毒妇人心啊,人家偷东西根本没留证据,现在还反咬一口,说要告他婚内强女干呢!”
原先坐在天台上的人,忽然站起来。
他穿着病号服,拿了个手持式扩音喇叭:“我对不起我兄弟,我们一起创业,现在蓝众要毁我手上,我只能以死谢罪!”
话落,楼下又是一阵喧闹。
穿制服的民警叔叔边维持秩序,边扯着嗓子冲天台喊:“小伙子别冲动!你还年轻,人生没过不去的坎,想想你爹妈,想想你朋友,你死了让他们怎么办!?”
“只有我死才能不拖累他们!”
“你错了小伙子,你这样只会让他们内疚!”
老民警刚喊完,耳边传来一道女孩软糯的说话声:“试音试音!”
“……”老民警一扭头,发现自己身旁多了个年轻小姑娘,对方一手拎地瓜,另一只手上,也是一扩音喇叭,也不知她从哪儿整来的。
然后,他见识了这姑娘的虎。
她居然冲着天台上喊:“友情提醒你,再不跳,消防员都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