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上的这十天,齐宥宇和夏子都都心照不宣地避开了萧清儿这个话题。
天气好的时候,齐宥宇会拥着夏子都,坐在海风习习的甲板上,偶尔安静垂钓,偶尔观潮赏月,享受这难得的无人时光。
又或者,两个人一同下厨,用随手可得的材料,甜蜜地烹煮简单的食物。
海上的最后一个晚上,两个人相拥而卧,夏子都望着那窗外已经接近圆满的月色,轻轻开口道:“明天就要到麒麟了。”
齐宥宇听了她的话,身子微微一僵,随即抱着她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夏子都转头,朝着他嫣然一笑,“我们以后每年都来一次白南国吧。”
“好。”
“带宣儿一起来。”
“嗯。”
“明年的这个时候,宣儿应该已经会走,会叫父皇和母后了。”
夏子都等了许久,却没有听到齐宥宇的回应。她转头,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他竟然已经沉沉地睡去。
她静静地凝着他,头轻轻地抵着他的,指尖柔柔地触碰上他的脸庞,额头,鬓角,鼻尖,薄唇……
“齐宥宇,若我真的有事,你要照顾好宣儿……”
齐宥宇紧紧地闭着双眼,听到她话中浓到化不开的眷恋和不舍,忍住想要将身边的女人溶进自己身体的冲动。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艘船可以永远没有终点,就这样载着他们两个,自由自在地飘荡着,相伴着。
在她离开的这半个月,他从起初的愤怒难当,到夜夜思念成疾,无法入眠。
齐宥宇在心中暗暗思忖,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他对于这个看起来缺根筋的女人,已经到了如此无法割舍的地步。
那一个个没有她陪伴的夜晚,他神情恍惚地静坐在床榻上,鼻尖尽那挥洒不去的木兰淡香;耳边竟是她时而娇嗔,时而炸毛,时而温柔的声音。
当他从愤怒中回神,终于发现了不妥的那一刻,他欣喜若狂。
因为,他终于有了可以不顾一切去将她带回自己身边的理由。
他轻轻地闭着眼睛,夏子都,这一世,每一世,你都再不会有任何离开我的机会。
生是如此,死也一样。
齐宥宇和夏子都回宫的第二日晚上,为了恭迎齐宥宇和夏子都回宫,齐宥胤特意安排了宫宴。
这个时辰,大臣和女眷们都陆陆续续地进宫了。
晚宴上,歌舞升平,气氛活跃,又因为齐宥宇刚刚收得了白南国,大家都十分的高兴,饮酒作诗,热闹非凡。
到宴席过半时,有宫人们为每个人都送上了甜品。
齐宥胤看着身边有些不太自在的萧清儿,朝着她暖暖一笑,然后道:“你还好吗?”
萧清儿微笑摇头。
齐宥胤见她一整晚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于是便端起桌上的那份甜汤,舀起一勺送至她嘴边,“实在没有胃口也要多少吃一些。”
萧清儿心中一甜,有些羞涩地接过他手中的碗,柔声道:“我自己来。”
齐宥胤点头,望着她一点点地吃着碗里的甜汤。
上首的夏子都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模样,忽然笑着对萧清儿,半开玩笑道:“看,四王爷待你多好。就算不喝甜汤,你心中也该是很甜呢。”
萧清儿一边喝着碗中的红豆细沙,一边俏红了脸。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碗,望着夏子都道:“你便只会取笑我。”
齐宥胤却是但笑不语,拿出丝帕为萧清儿擦了擦嘴角,柔声道:“够了吗?不如再吃一些,可好?”
萧清儿望着他眼中的关怀和柔意,实在不忍心拒绝,于是端起齐宥胤面前的那一碗红豆细沙羹,又吃了起来。
这时,齐宥宇抿了一口酒,望着齐宥胤开口问道:“四弟的脚如今果真是好了吗?”
齐宥胤做了个揖,开口答:“是的,如今臣弟已经可以不用主怪杖行走了。多谢皇兄关怀。”
齐宥宇微微颔首,随即道:“四弟幸运,不但腿疾治愈,还抱得了如花美眷。不过最近城中的有些孩童却不如四弟这般好运了。”
众臣们听到皇帝这样开口,都纷纷地安静了下来。
这时,坐在另外一边的欧阳然开口道:“皇上说的可是最近城中的小儿相继死亡的案子?”
齐宥宇看了欧阳然一眼,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朕虽然身在白南国,却也听闻了最近时常有孩童被歹人用毒香迷晕,然后吸去脑髓。实在是诡异的很。”
“吸食孩童脑髓,只怕不会是一般凡人所为。”开口的是钦天监主事。
齐宥宇转眸,望着他,“爱卿这样说,莫非知道是谁人所为?”
钦天监主事福了福身,随即道:“不知道陛下可曾经听闻过在穹宇大陆上存在着黑白两种巫师?”
这话一出,众人们都纷纷露出惊异的神色。
夏子都拿起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双眸不经意地扫过萧清儿。
只见她眼眸低垂,看起来十分平静地喝着碗中的红豆细沙羹。
那钦天监主事接着道:“修炼有成的黑巫师会用孩童的脑髓来喂食自己所养的巫蛊,那种巫蛊一旦养成,危害极大,而且很难消灭。”
齐宥宇听完,开口道:“巫师不过是传闻,未必却有存在。”
钦天监开口道:“皇上,为了麒麟百姓的安危,不如选个吉日,请出那声望极高的白巫术桑布其,为麒麟做一场法事吧?”
“是啊……前一阵就要不少官员因为中了巫术而迷失心智。”
众大臣们听了钦天监的话,都纷纷表示赞同。
齐宥宇考虑片刻,随即道:“也好。桑布其便由朕和皇后亲自去请,钦天监选定个吉时便是。”
三更时分,锦瑟宫中一片寂静,烛火也只留了两三盏,纱帐轻放,床榻上的人仿佛是睡熟了,只有均匀的呼吸声轻轻传出。
床榻旁的小小婴儿床中,小人儿圆圆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小手也不停地在空中挥舞着,看起来仿佛很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