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听了这话,也变得有些将信将疑起来,“是吗?”
“妖女……”
“她不会随意祸害我们吧……”
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开始将手中刚刚买来的水果往夏子都身上砸去。
夏子都手中拿着物什,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被那水果生生地打中了肩胛。齐宥胤甚至十分清晰地听到了那声闷闷的碰撞之声。
渐渐地,其他的人也开始盲目地仇视起夏子都,纷纷将手中可以扔的蔬菜瓜果之类拿起,准备往夏子都身上扔去。
齐宥胤连忙朝着一旁的欧阳然施了个眼色。欧阳然点点头,施展轻功飞快地来到夏子都身边,然后一把将她拉起,带着她回到了雅间之中,远离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民怒。
夏子都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救了她的欧阳然微微笑了笑,然后道谢。
齐宥胤看到夏子都此刻手中拿着的物什,随即便知道这一定是她为了医治自己的腿所需要做的东西,心中虽然觉得温暖,却也十分心疼她为自己所遭受的这些委屈,于是当下便开口道:“朝廷自有官窑,你何必自己出来找?”
夏子都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一边,然后抬头望着齐宥胤,笑道:“不一样的,这东西普通人不知道温度和程序,交给他们,我不放心。”
这时,一旁一直坐着喝酒的白翰望着夏子都开口道:“莫非,这位就是当今麒麟帝最宠爱的副后?”
夏子都这才看到雅间中除了齐宥胤,傅清轩和欧阳然三人之外,原来还坐着另外两个穿着看起来不像是麒麟国的男子。
一个身材壮硕,身上穿得并不是长袍,而是劲装短靴,一看便是平日里习惯舞刀弄枪的习武之人;而另外一位则穿了一身白色的长袍,头发用一个墨色的发呆束起,应该是个文人。
这两人虽然看起来风格迥异,大为不同,可是仔细瞧一瞧,却发现他们的眉宇之间有着两分相似。
能够让一向不喜应酬的齐宥胤如此周到的款待,甚至还带着傅清轩和欧阳然一起,夏子都心中便已经猜出了他们两人的身份。
于是,她朝着白翰和白颢大方地笑了笑,然后道:“本宫不知是白南国的使节来访,倒是失礼二位了。”
原本,在见到了方才酒楼外的那一幕之后,白颢以为这女子会觉得羞赧或者是惭愧,他甚至在心中暗暗为她觉得有些尴尬和难堪。
谁知,她却大方得体地朝着二皇兄和自己微笑示意。
白颢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一刻他眼中所看到的,这位在穹宇大陆上颇有一些名气的副后。
此刻,她精心梳起的发髻已经有些松松垮垮,垂下几缕青丝覆于脸颊的两侧;那件素色的莲花罗裙上沾染了一些与她的衣裙不大相称的灰尘,还有一些水果被砸烂而留下的水渍;而且那长而轻薄的裙摆上也渐渐有些污浊。
可是即便是这样,却依旧无法让人忽视她的美丽的容貌和出尘的气质。
白颢从自己的回忆中缓缓回神,望着此刻立于御花园凉亭之中的萧清儿,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道:“皇后大方优雅,凤仪万千。实在让人折服。”
萧清儿听了他的话,只是浅浅一笑,当下也就不再理会那一直十分无礼地望着自己的白翰,朝着他们微微颔首,便带着宫女离开了御花园。
白翰痴痴地望着萧清儿离去的背影,忽然开口道:“她比我们白南国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美上许多,是不是?”
白颢看着萧清儿走过繁茂的草坪,走过艳丽的繁华,走过那美丽绝伦的锦瑟宫,然后渐渐消失在宫墙之内。
半晌之后,白颢才轻声开口道:“是的,而且绝世聪明。”
而这一刻,夏子都的确是如萧清儿所说,正在御书房中陪着齐宥宇批阅奏折。
她坐在靠近书橱旁边的软椅上,手中拿起齐宥宇时常翻阅的《齐物论》,轻轻翻开第一页。齐宥宇竟然会看这种看起来飘渺而毫无进取之心的书籍,委实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夏子都有些费力地琢磨起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可是没有过多久,她便渐渐地被其中的一个个小故事所吸引,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有宫女为御书房中的各个角落点亮烛火。齐宥宇从奏折中抬头,第一眼便看到了那斜斜地靠在软榻上,姿势悠然,神情专注的小女人。
他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然后挥一挥手让房中的宫人们都离开。
齐宥宇从书桌前起身,很快地来到她面前,微微扯了扯她握在手中的书,看到夏子都向他投射而来的迷惘的目光,略微带着一丝不满地开口道:“看得连时辰都不知道了,嗯?”
夏子都听他这么说,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这才发现已经很晚,便回道:“你怎么不早说?这会儿,那白南国的两位皇子应该已经到了吧?”
齐宥宇轻轻嗯了一声,双眸却依旧凝着她的脸,嘴角的笑容邪魅而充满诱惑,声音低沉地开口道:“你昨日之前曾经见过那白南国的两位皇子?”
夏子都被他脸上的妖孽般的笑容跟迷了神,差一点儿就将实话脱口而出,原本的话语在她的舌尖打了一个突,她连忙假装低头穿鞋,然后闷声道:“当然没有啦。我日日待在宫中,到哪里去见他们?”
她穿好鞋子起身,小脸微扬,略带着一丝无辜地望着齐宥宇。
齐宥宇轻轻刮了刮她的俏鼻,然后带着一丝惩罚地吻了吻她的嘴唇,开口道:“那六皇子白颢看你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夏子都抿了抿被他吻得有些泛红的嘴唇,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低声喃喃道:“何止是那六皇子,就连宫中的侍卫多和我说会儿话你都不舒服。”
很明显,齐宥宇听到了她近似于腹语的低喃,他挑着眉,视线从她的红唇缓缓往下移。
看得夏子都那个心惊肉跳啊。
她也才终于明白过来,为何昨日晚宴之后,一回到锦瑟宫,他会如此疯狂地要了她整整一个晚上,害得她到现在还全身泛着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