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骋却是满脸不在乎的样子,“我不否认我平时得罪的人多了,当然其中也不缺要我命的人。”
唐意垂着眼帘,“那你怀疑过萧誊吗?”
“所有有可能的人,我都怀疑。”
唐意侧过头,见他精神还是不好,“你快睡会吧,我在这陪你。”
封骋没有答话,眼帘轻阖着已经睡过去了。
唐意替他掖好被角,封骋胃口很不好,待会睡一觉起来须让他吃点东西才行,她想着去给他买些新鲜的水果。
走出病房,房间门口有人守着,唐意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
经过一道长廊,穿过住院部的小花园,就能到医院门口的水果店了。
唐意加快步子,视眼中忽然出现抹熟悉的身影,她不由顿住,又想到这一幕好像极其相似,她想快步离开,可终是下了台阶,一步步走去。
秦悠宁身上裹了件黑色的长大衣,并不修身,肩膀处垮垮的,旁边有保姆陪着她。
唐意深吸口气上前,“你好。”
秦悠宁视线定在某处,连头都没抬,也没有要搭理的意思,那名保姆也没认出唐意来,她略弯腰,冲秦悠宁说道,“小姐,好像是您朋友在跟您打招呼。”
秦悠宁闻言,这才抬了抬头,唐意也是在此刻才算看清了她的神色,这才多久没见,她居然消瘦成这样。两边的颧骨越发高了,眼睛深陷进眼窝内,下巴尖的能媲美电视屏幕上那些千篇一律的美人。唐意掩饰住讶异,“你到医院来,是因为病了吗?”
秦悠宁没有回答,再度垂下眼帘,手掌下意识抚向自己的腹部。
唐意看到她的这个动作,眼皮轻跳下,其实,她是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另外一种猜测,“萧誊呢?”
秦悠宁旁边的佣人轻摇头,“不好意思,我们小姐最近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萧总也一道来了,看完医生,他让我带着小姐在这等他,说是还有几句话要去问医生。”
唐意再度看了眼秦悠宁,好好的一个人,却被折磨成这样。她流产的事上,封骋有错,萧誊却更有错,而萧誊将这件事迁怒到封骋身上,更是情有可原了。
唐意转身才要走,正好看到萧誊从远处走来,她迎上前去,萧誊看到她,并未显露出吃惊的表情。
“这么巧。”唐意率先开口。
“是啊,你也在这。”
“这都几点了,你还带着秦悠宁来医院?”唐意微微笑着,那抹笑却并不达眼底,似乎还带着冷意,萧誊垂首睨了她眼,“所以说,还是你最了解我,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唐意眼角眉梢带出的嘲弄越发清晰了,“保姆说秦悠宁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可这家医院却以烧伤科闻名,秦家做事,总会安排的细致周到,对不对?”
萧誊不置可否,“我听说封骋出事了,所以特地过来看看他死了没?”
“那你看到了吗?失望了?”唐意的口气中,带着咄咄逼人。
“是很失望,我也没看到他现在怎样,只不过他若死了,蔺安市不会这样太平,”萧誊轻笑下,神情淡漠,眼里还有几分残忍,“所以说祸害遗千年,哪有这么轻易被人干掉的?”
“萧誊,这件事是你让人去做的吧?”唐意也不拐弯抹角,径自发问。
男人惊了下,紧接着,脸色摆出不悦和难以置信,“你怀疑我?”
“那样的事,你做的还少吗?”
萧誊摇着头,一时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他抿紧唇瓣,半晌后,才缓缓说了句,“唐意,你以前还只是护着他,如今,你同他越来越亲密,却已经为他学会不分青红皂白了。”
“是啊,我们越来越亲密,我就越是看不得别人要对付他,特别还是这种背后下狠手的,萧誊,不管怎样,触犯了法律就是不行,这次封骋真是命大,不然的话,你也逃不了干系。”
萧誊闻言,忽然大声笑了出来,“他得罪那么多人,今天死不了,以后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唐意,你跟着他,多的是你担心受怕的时候。”
“我要是怕,我就不跟着他了。”
“你!”萧誊脸色明显狰狞,在他看来,唐意也变得令他都快看不清了,“好,你要走什么样的路,我也拦不住你。”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是!”唐意嗓门扬高,目光炯炯有神,里面却透着几许凶狠,不远处坐着的秦悠宁听到唐意的声音,她抬头看了眼,忽然快步起身朝着二人走去。
萧誊只顾着和唐意说话,并未注意到那边,直到一抹人影快速出来,唐意后背猛地被人推了把,还好秦悠宁力气不大,她只是往旁侧趔趄下脚步,很快便站稳了。
萧誊本想过去搀扶一把,却见秦悠宁快速扑入了自己怀中,而后她转过身,双手张开,做出一副保护弱小的姿势来,“别冲着萧誊吼,别对他凶,你走,你走!”
唐意扶着肩头,看到秦悠宁的样子,不由担忧地蹙眉。
萧誊忙伸手抱住身前那个瘦弱的身子,“悠宁,没人欺负我,你别怕。”
秦悠宁却仍是狠狠瞪着唐意,唐意见状,转身离开了。
“放松下来,悠宁,我们回家吧,”萧誊将秦悠宁的身子扳向自己,“我也不会让人伤害到你。”
方才的那番动作,萧誊也有些吃惊,他没想到秦悠宁都这样了,却还是不忘袒护他、保护他,他一直坚守的爱情早就没了。如今回头一看,站在他面前的,只有这个伤痕累累的妻子,还在傻傻用她孱弱的力量,说着要为他驱尽一切的外来力量。萧誊叹口气,将她纳入怀里,“我们回去吧,对不起,不该把你带出来的。”
唐意在门口买了些水果,然后回了住院部,封骋还在沉沉睡着,唐意没有惊扰他,只觉看到他这样熟睡的面容,自己一颗心跟着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