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意站在岸边,看到封骋的车子只剩下个车尾在水面外,火被熄灭大半,水中蔓延出的黑色气泡很是难闻,旁边的人叹口气,“完了,车头扎下去的,肯定……”
“你们,你们救人啊。”唐意喉间翻滚,总算说出几句话。
旁边的人朝她看看,“姑娘,这情况怎么救啊?车门都打不开。”
唐意擦了下眼泪,河岸两旁都是石壁,且是垂直的,根本没有攀手的地方,一般人自然不敢下去,况且封骋被困在车里面,下去也救不出来。唐意想到这,心头刺刺的痛,旁边的人只看到眼前轻晃下,下意识去抓一把的时候,唐意的手却从他指尖处漏掉了。
“唉!姑娘!”
唐爸爸唐妈妈刚赶到河边,就看到有人跳水了。
唐意探出了脑袋,朝着那辆车游去,唐妈妈吓得脸色煞白,“糖糖啊!”
她充耳不闻,刚要接近过去,脖子处却猛地被一股力道给箍了回去,由于背对着,她不能看到身后的人,唐意以为是谁在阻止她,“放,放开。”
男人的脸贴过去,同她紧紧靠在一处,两人身上都有着难闻的烧焦味,可唐意却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种熟悉的感觉,她难以置信般扭过头,封骋的脸上很脏,就跟刚从火堆里出来似的。她破涕而笑,“我以为你挂了呢。”
“我也以为我就要被当众烤成猪了,幸好我命大。”
“你怎么出来的?”
封骋牵起唐意的手,果不其然,她掌心内全是一个个水泡,触目惊心,他心疼的不行,伸手将她捞在怀里,“外面的锁扣被你掰开了,冲下来的时候,我就跳了出来。”
唐意心有余悸,倾起身后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脖子,“吓死我了。”
这话一说出口,嗓音带着止不住的颤抖,唐意脸埋在封骋的肩头不肯起来,男人感觉到她耸动的肩膀犹如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般,他双臂圈紧,“不哭,我不是没事吗?”
“封骋,我从来都觉得你无所不能似的,就算生了病我都觉得你会没事,能撑过去,只有刚才那刻我才清楚意识到,你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会痛会死,会不存在……”
“说什么傻话呢?”封骋叹口气,搂着唐意游到河旁,岸上的人见状,自发脱下了外套,将衣服系在一起后丢下去。
唐意一手抓着,封骋整个人松懈下来,也没了力气,他靠着石壁闭起眼睛,岸上传来唐妈妈焦急的呼喊声,“糖糖啊,救护车马上来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唐意觉得手臂猛地一沉,她喊了声封骋的名字,他却并不回答。
“封骋!”她再度开口,手臂吊直了,另一手使劲圈住他的腰际不松开。余光接触到唐爸爸的目光,可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医护人员很快赶来,抬着担架,唐意和封骋是好不容易被拉上岸的。
紧急送入医院后,唐意先被带去检查包扎,所幸封骋也没什么大事,前几天高烧还是耽搁了治疗时间,这会已经发展成肺炎。
唐爸爸和唐妈妈并未跟来医院,唐意将手机关机了,她安静地守在封骋的病床前,脑袋就趴在床沿,一动不动。
忽然觉得,能有这样的宁谧都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只有当一样东西即将失去了,你才会知道它有多弥足珍贵。
封骋冒死开车为了什么,唐意也知道,他是看不下去她自虐似的在窗外救他,可她当初完全没想那些,她就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出事。
脑袋上被轻抚了下,唐意不由收回神,抬头对上封骋的目光,“醒了。”
“你的手给我看看。”
唐意没想到他醒来第一句话,会是这样的,她将手背到身后,“已经包好了。”
“我看看。”
唐意没法子,只能将手放到他掌心内,白色的绷带包的和粽子一般,封骋指尖在她手背上摩挲,“让你别靠近的时候,你就不该过来。”
“为什么不该过来?我尝试一下的话,就是还有机会。”
“你不是最怕疼吗?”封骋执起她的手,“当时都被烫成那样了,还一边哭一边拉着锁扣不肯离开,唐意,你心里是有多在乎我?”
唐意不敢想方才的场景,她鼻尖再度发酸,“我当时没感觉到疼,我哭,是因为我害怕,我觉得明明不是绝境的时候,却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无力,明知道好像还能做些什么把你救出来,可当自己亲身去尝试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没用。”
唐意嗓音越来越哑,封骋的手伸过去摸向她的脸,“你已经很棒了,徒手救夫,我很感动。”
这个时候,他还是想让唐意的神经松懈些,他看得出来,她仍旧绷得很紧。
唐意闻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扑过去落到男人怀里,唐意的脸埋在他颈间,“封骋,再也别离开我了,我也不离开你好不好?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在一起,再也别像今天这样,试图丢开我,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