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骋揽过唐意,跟她一道上了岸。
放眼望去,葡萄园里散乱的厉害,紫红色成熟的果实被碾压出一条血河般,触目惊心,唐意瘸着腿,封骋的裤子上全是淤泥,他有些头晕,也不管身处何地,直接坐了下来。
唐意查看了下他的脑袋,“我们最好赶紧回去,找个地方给你包扎下。”
封骋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不是不爱我吗?我推你的时候,你就该走。”
唐意动了动自己的脚,还是很痛,“你也不爱我,我摔倒的时候,你怎么就没走?”
“我没说过,我不爱你。”
唐意抚摸脚踝的动作一顿,“封骋,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们走吧,我怕那些人还会回来。”
封骋按住她的手掌,“马上会有人过来,不用自己走。”
她将信将疑,坐回了他身侧。
见他头还流着血,唐意替他捂着伤口,封骋唇瓣轻挽,“想不到,你也有温柔的一面,你说,怎么那么多人想置我于死地呢?”
“因为你做事向来不留情面,把别人逼急了,谁都想让你死。”
“那我把你逼急过吗?”
唐意看了眼封骋,男人目光澈然,似乎要看到她心里去,唐意很快将目光别开,他当然将她逼急过,就算现在回想起来,她都想咬掉封骋一块肉。
他不择手段的时候,简直人神共愤,但既然都已经罪恶滔天了,何不这样继续下去呢,他替她挡得那一下下,又足够去洗bai他吗?
唐意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心也慢慢冷却,她有自己的答案,知道那自然是不够的。
远处,忽然有一道道微弱的光照过来,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喊叫声。
“封少,封少——”
唐意忙站起身,挥了挥小手,“我们在这!”
那些人飞奔而来,生怕慢了一步,就会丢掉小命似的,率先赶过来的男人,手里抓着个手电筒,他三两步上前,将手中的大衣披到封骋身上。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封骋一脚踹了过去,对方后退两步,唐意都看得惊呆了,封骋一把扯下大衣,嘴里的话语毫无温度地吐出来,“没眼力劲的东西!”
说完,那件黑色的大衣就在半空中旋了个圈,落到唐意瘦弱的肩膀上。
她瑟瑟发抖,却一点都没感觉到衣服上传来的温暖,封骋还是封骋,该放肆时放肆,不懂什么叫心慈手软,什么叫留有情面。
紧随其后的另一人过来,替封骋将衣服披上。
“封少,车子备好了。”
封骋一把拽住唐意的手臂,将她拉近些后,拦腰抱在怀里。
唐意忙踢动双腿,“放我下来,你自己都这幅样子了。”
“你的腿伤着,走不了路,别倔。”
先前,被踢倒的那名男人起身,想要有更好的表现,“封少,这种粗活交给我来做吧。”
封骋脚步陡然顿住,看也不看他一眼,“这人谁招来的,明天开始,我不想再见到这张脸。”
说完,就提起脚步走了。
葡萄园内,已经没有一条完整的路,走到另一头时,酒庄的门栏都被毁了,几辆车形成条直线伸开,封骋将唐意抱到中间的一辆车前,让她坐了进去。
透过车窗,唐意看向那片园子,忽然觉得心也跟着荒芜不少。
车子启动,开了许久后,才来到就近的医院。
医生先小心翼翼得给封骋处理了头上的伤,唐意的脚还好,就是扭伤了,她坐在病床前,封骋按着医生的吩咐将上衣脱了。
肩膀上,还有后背处,有几个圆形的淤青点,触目惊心。
封骋趴在病床上,唐意看得揪心不已,高尔夫球有多硬,可想而知,几个手下守在病床里,脸色均已结成了冰霜。
“封少,我已经令人去查了,一旦揪出那人是谁,我一定扒了他的皮,再将他押到您跟前来。”
封骋闭着双眼,任由医生的双手在他身上搓揉,唐意看着都疼,另一人接口道,“我会令人直接将他撞死在马路上,不,撞成残废更好。”
唐意一语不发,封骋的眼睛总算是睁开了。
“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么血腥的话题,该怎么做,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成。”
“是。”
“还杵着做什么,出去!”
医生替他上完了药,也离开了。
封骋撑坐起身,取过病号服套到身上,双手将扣子一个个扣起来,“你的脚怎么样?”
“说是没大碍,幸好不是伤筋动骨。”
唐意看着封骋的头,“检查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管它呢,又没把我打成白痴。”
唐意见他将裤子也穿上了,“你做什么去?”
“回家。”
“天都这么晚了,你还有伤在身呢。”
封骋冷冷笑了下,一把捞起旁边的大衣,“我今晚可睡不着,谁欠了我的,我必须要讨回来,敢打我封骋的人,还想安安稳稳睡好觉吗?想都别想。”
唐意见他是来真的,她忙瘸着腿上前,拉住他的手臂,“你就算要算账,也不差这一晚吧?我们回到蔺安市都不知道要几点了,你看看天色。”
“你的意思,是你想和我睡在这?”
“封骋,他们尽管将我和你逼成这样,但好歹,没要我们的命,适当的教训过后,别闹出人命……”
封骋目光抛过唐意的头顶,“惹过我的人,必须要狠狠教训过后才行,要整得他们再也不敢动这种念头,唐意,这种事,我不要你插手,我来做。”
唐意垂下了眼帘,封骋走出去一步,他执意要回去,见她站着不动,干脆扯过她的手臂,唐意跟他走到了门外。
封骋脚步突然顿住,她向前的肩膀撞到他的上半身,唐意抬头看看他。
封骋嘴角轻勾,视线扫向她,目无表情道,“我想了想,最有可能做这种事的人,似乎是萧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