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天很快过去,受精卵在殷秀的子宫里顺利着床,王昴才夫妇欣喜若狂,不断握着殷秀的手道谢连连。殷秀自己也很激动,别人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感到幸福,这给了她一种从未有过的价值感。
徐静对她很好,不仅给殷秀买了防辐射服和孕妇枕,还隔三差五送些好菜去她那边,每每去国外,她也会带些昂贵的补品给她,那些价格不菲的礼物让殷秀感慨万千,有钱人的日子果然不一样,金钱这种东西真的什么都能买,包括别人的子宫。
殷秀很争气,几次的验血和b超结果都很好,从前天开始,她有了明显的孕吐反应。吃不下,睡不着,人也变得懒洋洋的,本来每天待在出租屋里也没什么事可做,现在也只能躺在床上刷手机看片子,一犯恶心就去洗手间抱着马桶狂吐一阵。
室友说她摊上了个好东家,还知道买点酸梅和水果让她缓解不适,而大多数客人就只是取精取卵的时候出现过一次,之后便不闻不问,音讯全无,直到孩子出生后兴致勃勃来付尾款。
殷秀喜欢这孩子,也许也因为不太讨厌孩子的父母,她对这个孩子也颇有期待和好奇,这个小生命会改变她的命运,给她丰衣足食的新生活。
熬过了艰难的三个月,殷秀进入了稳定的孕中期,随即悬着的那颗心也终于沉下来,也许是害怕她第一次怀孕对孩子产生情愫,同屋的几个姐姐会时不时会劝导她不要花太多心思在孩子身上,作为代孕者,只要吃好睡好,生个健康的孩子出来就行了,千万不能动真感情,因为那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孩子。
殷秀起初很理智,每天会告诉自己,不能对这个孩子付出感情,那只不过是有钱人借自己肚子生的,是要用来换许多许多钱的。但渐渐地,她感觉到了胎动,那是一种极奇妙的感觉,仿佛一个小精灵在跳舞,又好像在跟她打招呼,时不时地提醒她,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胎动是一种无可取代的经历,这种经历,作为孩子生母的徐静恐怕一辈子都无法感受到,殷秀是幸运的,也是悲哀的。
她的身体渐渐丰盈起来,肚子越来越大,皮肤光洁,也变白了不少,室友们对着她的肚子打量了好久,虽然不好意思直说,但还是旁敲侧击地说出了猜测,殷秀怀的,应该是个女娃娃。
“千万得保佑别像上次一样倒霉。”室友担心起殷秀来。说到这个话题,殷秀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那次堕胎可能另有隐情,也许不是她怀的孩子伴有先天畸形,而是因为她怀的是女孩。
是的,有钱就是可以这么厉害,即便是“别人肚里怀的”孩子,也可以随意处置,说打就打。殷秀还不知道,这种“性别选择”,在灰色的代孕圈里是极常见的,就像菜场里扔掉一片菜叶子那样简单。
“不会的,静姐不是那种人,她老公也不像是那种人。”殷秀反驳道,在这之前,徐静确实和她推心置腹地聊了很久,她没有其他要求,也无所谓男女,只求孩子健康出生便好,也了了她一生的夙愿。
殷秀喜欢摸着肚子和孩子说话,孩子也好像能听懂似的,时不时用小拳头拍打她的肚子予以回应,而作为孩子真正母亲的徐静却没有这般“待遇”,每每她将手放在徐静的肚子上想感受一下孩子的气息,孩子总是一动不动,十分胆怯,直到殷秀朝她说话。
说没有感情那是骗人的,随着肚子越来越大,殷秀的心情也越来越复杂。她偷偷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叫离离。离,是离开的离,因为,她们“娘儿俩”,终会有离别的一天。
殷秀躺在床上,抚摸着隆起的肚子,“离离,虽然今后陪你长大的人不是我,但我们毕竟在一起十个月,没有分开过,等你出生了,千万不能忘记妈妈!”她伤感说道。每当这个时候,孩子也像感应到了母亲的情绪,小手肘轻轻划过腹壁一端,又轻轻划回来,好像在说,“妈妈,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