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这一辈子的宋轶修大概还是过得太顺遂,缺少残酷现实的毒打,成长的实在是天真过分。
丁点儿人不清楚现状,还能用这种施舍的语气说话,就是欠虐。
等太子身世揭开了,他好好的翻一次车,知道现实是多么的残酷,就该能认清楚自己的位置了。
到那时候,宋轶修回想今日的装逼,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林轩久想想还有点小期待呢!
回去侯府之后,林轩久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坐在暖烘烘的屋子里,一边晾头发一边写信。
写好了之后,是准备用枭鸟送回清河州去。
孙皇后的颓势已显,目前的罪证很难翻盘,她的被贬几乎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
若之后舞弊案顺利,孙家的衰败也将是注定的。
林轩久要开始做好准备。
她曾偶然得知,晏门州那里有一门冶铁的叶家,由孙皇后乳母的女儿所嫁的刘家牵线,跟孙家搭上了关系的。
那边一直按兵不动,林轩久在宋毓朗跟老侯爷的商议过后,决定不去打草惊蛇。
若是孙家倾倒,叶家这一门后手,谁知道能带来多大变数,弄不好还能给孙家带来翻盘余地。
收网在即,林轩久更加不能允许出一点偏差。
除了写信知会宋毓朗跟老侯爷一声,林轩久另外还要多派些人到宋福身边。
让他们看紧点清河州的傻爹,别被钻了什么空子。
林轩久安排完毕,夜已经深了,依旧不见谢东湘回来。
她可能有了身孕,不准备熬夜,自己先收拾了去休息了。
林轩久困得要命,脑袋沾枕头就睡过去了。
而今日,对很多人来说,注定将是个不眠之夜。
次日一早,林轩久迷迷糊糊的睁眼,往身边摸了摸。
被褥冰冰凉凉的,空荡荡的没有人气,显然一宿没人睡。
林轩久立即清醒了。
明花听到了动静,叩门,“夫人,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林轩久问道,“东湘一宿没回来吗?”
明花不敢隐瞒,“昨儿凌晨回来了的,在书房打了个转儿,就又出去了。”
看来颜家舅父那边,比想象中的还要麻烦啊。
“唔,知道了。”林轩久收拾准备起身。
用过了早餐之后,她先去了趟平昌王府。
昨儿个出了那么大的事,转头去赴沈墨卿的约,还是得去再见见老王妃跟赵氏,好让她们安心。
马车在王府二道门停下,林轩久踩着马凳下来,立即被宋轶迁迎上来。
“阿迁。”林轩久惊喜的招呼。
昨儿个阿迁其实也去赴宴了,奈何林轩久严阵以待,全服心思都放在了孙皇后身上,没空好好跟弟弟说句话。
随着来了京城,林轩久被各种事情绊住,阿迁也在努力的跟上学习进度,忙的不行,姐弟俩的联络都变少了。
刚好趁着机会能好好说会话。
“阿姐,就知道你今天要来,专门等你呢。”
“没去学堂嘛?”林轩久好奇的问。
阿迁对学业看的极重,这次托了宋毓朗的福,才能进国子监求学,他很珍惜这个机会。
恨不得夜以继日的埋头苦读,弥补跟同窗学识上的差距。
今儿个怎么还没去上学了。
宋轶迁表情古怪,“发生了孙皇后那么大的事儿,哪哪都在议论着,说阿姐你把皇后娘娘都拉下马了。
祖母怕我去学堂,不小心说错话,被人抓到把柄,索性让我在家待几天避避风头。”
他顿了顿又道,“刚好最近云夫子在家做客,他能抽空指点我,不担心会落下课业。”
云夫子是三天前来王府做客的,也就是林轩久补典礼前的一天。
阿迁总觉得是祖母特别给他安排的,就是为了应对如今不能去学堂的情况。
他偷偷的瞄了一眼林轩久,很好奇她是不是早就知道孙皇后会出事。
林轩久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笑道,“阿迁想问什么便问吧。”
“咦?我可以知道吗?”宋轶迁瞪大了眼睛。
林轩久摸了摸他的脑袋,“阿迁是大小伙子了,你是阿爹的长子,也是平昌王府的嫡长孙,也该学着费心思管事了。
我今儿来,也是跟祖母商议这些的。”
去了老王妃的悦榕院,姐弟俩跟老王妃请安。
瞧见林轩久,老王妃一点不意外。
“阿九来啦,你娘今儿不大好,在自己屋里歇息呢。
你先去看看你娘跟小阿源,再过来说话。”
“我娘怎么了?请了郎中了吗?”林轩久惊了一跳。
阿迁压低了声音,“不碍事,就是吓到了,做了一宿噩梦。”
林轩久,“……”
老王妃道,“青娘胆子小,昨日那么大的事,也没提前知会她,难免受惊。”
林轩久扶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我先去看看我娘。”
赵氏人很好,性子单纯心地善良,放在寻常小富人家,是很好的品德。
可在勋贵高门里,就难免有些小家子气了,难以支撑门面。。
要不是机缘际会,宋福流落在外,赵氏是绝对进不了平昌王府的门。
姑且不说配不配的问题,光一个自保,都是难事。
才遇到点小事,轻易就被吓了个半死,可怎么办呢?
林轩久揉着眉心,实在不行,只能让赵氏多在宅子里待着了。
又或者等孙家之事平息了,赵氏没有人身危险了,送她去清河州,跟傻爹在一起。
可能对她、对宋福,都会轻松点。
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去了赵氏的屋里,瞧着病蔫蔫脸色发白的赵氏,林轩久又心软了。
反正林轩久自己一个人也撑了这么久了。
谁让这是亲娘呢,也不指望赵氏再做出什么花儿来,弱点就弱点,只要她平安快乐就行了。
“阿娘,我给你看看,有什么不舒服的,都给我说。”林轩久语调放的又轻又缓,柔声问着。
“阿九来了?阿娘没事,就是昨夜没睡好。”
赵氏没脸在自己女儿面前,承认自己竟然被吓出心病,只是含混其词的随便找个借口。
林轩久也不拆穿,“那我给阿娘开一帖安神养心的药,阿娘先吃着,若是有不舒服了,再跟我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