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琮凌的算盘打得好。
想要保住孙皇后的命,又不能动用夜蕾身上搜到的解药。
这个提议刚出来,立即遭到了谢东湘拒绝。
“之前皇后娘娘信誓旦旦的指认是内子要毒死她,更是不允许她靠近一步。
内子又怎么敢违抗皇后娘娘的命令,趁着她神志不清的时候接触治疗?”
胡琮凌脸色难看,没想到孙皇后能把自己的路,走的这么绝。
他艰难的笑笑,“大庭广众,乐安郡主怎么敢……”
“孙皇后刚才,可是指责我们下毒呢。
在我们自己侯府招待人,还给宾客下毒,难道不算大庭广众之下的作为?”谢东湘反问。
老王妃沉声道,“已经发现了下毒者,若是娘娘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阿九不动手治疗,那最多是个监管不力,若是真出手了,那就彻底洗不清了。
两害之间取其轻,胡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恕我家的孙女儿,不敢解这个毒!”
这话说的也没毛病,除了知晓其中缘故的胡琮凌,旁的宾客们,听着都心有戚戚。
带毒来做客,真的是防不胜防,要是稍有疏忽,遗漏什么地方,给拿到了把柄,这就妥妥的满门抄斩的大罪。
孙皇后做下了,做得明明白白的,摆明了有恃无恐。
就是要逼死永宁侯府一家,谁都不会把自己代入到孙皇后一方,只会想着,若是孙皇后拿这招陷害他们,他们该如何破解。
于是明明涉及到孙皇后性命,是大好的拍马屁的时候,却愣是没有再多一个人帮胡琮凌说话。
就连帮腔的都没有,生怕因为一句多嘴,趟上浑水。
全场安安静静的,真是太尴尬了。
胡琮凌面皮抽动,正要再用言语激人,却听到太子开口。
他少有斩钉截铁的下令,“夜卉,安排人,带母后回宫。”
“欸?这不是有……”胡琮凌还想说什么。
“胡大人不知为何而来?”
“……听闻皇后娘娘中毒遇刺。”
“那还不送她回宫急救?”太子发火了。
太子这个人吧,平日里软趴趴的,不争不抢,前头有人顶着,就绝对不多嘴。
被孙皇后刻意培养的,也会把自己的诉求放在了孙家之后。
作为孙家掌舵人的孙博崖跟胡琮凌,一直都是太子当做长辈对待的人。
头一回儿遇到了太子强硬的提出意见,胡琮凌愣了半天。
“太子,此事颇多疑点,况且丑医也说了,皇后娘娘不适合移动。”
“那就眼睁睁的看着母后去死?”
胡琮凌半天没接上话。
太子那种看透的眼神,让胡琮凌背后发凉。
他突然就明白了,这是太子还顾忌着他的脸面,没有把话说的太难听。
若自己再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怕太子就要彻底跟他翻脸了。
孙皇后到底是被太子带走了。
永宁侯府也被上官鸣彻底搜查了一遍,就连老鼠洞都没放过,当然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毕竟林轩久为应对今日,脚不沾地的忙了好多天了。
唯一的毒物,就是来自孙皇后身边,怎么都栽赃不到林轩久头上。
胡琮凌再留下也没有什么用,随后也带着离开,那背影颇有些灰溜溜的。
随着上官鸣离开,宣布此事彻底落幕,宾客们也十分有眼色的纷纷告辞离开。
林轩久同谢东湘索性就守在门口,面带微笑的送客。
他们做的大大方方的,获得了不少宾客们的好感,就更同情他们了。
今日受邀的宾客们,本来也都是请的交好的。
给他们见识了这一场之后,将孙皇后的败德看在眼里,今后就算不帮忙一起对抗孙家,也绝对不会傻乎乎的再混在孙皇后屁股后头作闹人了。
对林轩久简直就是一举数赢的好事情。
林轩久再度小胜一筹,还在谋划着,下次该怎么对付孙皇后呢,就听到了孙皇后的末日。
这边就要提到了在孙皇后离开自己景仁宫后发生事情了。
最近清平帝时常发觉自己的奏章有缺,奏章丢失是非常严重的大事情。
可从全国各地送上来的奏章,实在是很多很多,再送到御前的,都是经过内阁大学士筛选之后的。
可以说一个小本本,只要不是特殊渠道过来的,中间出个什么意外实在是太常见了。
只要不暴露,无人知道少了那些奏章,倒是也无妨。
这叫做从源头消失。
清平帝看着平静的御书房,又问过了内阁,都没有任何发生任何意外情况。
可他就是知道最近少了非常多的奏章。
他大概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
其实从两年前,他就隐约知道有人在动他的奏章,会把某些消息,想方设法的压了下去,避免出现在他的面前。
清平帝翻完了今日的奏章,把阁老们都召集了过来。
有大事时候,会聚集阁老一同议事。
清平帝问他们可有事情上奏。
阁老们你眼望我眼,开始说起了杂七杂八的琐事。
从灵隐寺要修葺,到南大街的交通堵塞,最后还说起了武国公老高家又添了四个大胖小子,要供不起了。
絮絮叨叨说了小半刻,清平帝忍无可忍,抄起案台的茶盏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寺庙有什么好修的?前年修过,今年还要修?
南大街两边铺面,每年流水般的入账,清平帝的私库都未必有南大街的铺子有钱!
至于武国公,他家爱生几个生几个,关这群老头子什么事?
他们作为阁老一天天的,光吃闲饭管闲事,怎么都不好好把脑子用在正事上。
清平帝年纪一天天的大了,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砺,他方才明白了自己父亲的当年的评价没有错。
先皇延康帝说过,他天赋平庸,年轻气盛的清平帝还满肚子不服气。
后来发现他身边只剩下了庸碌无能的马屁精,一个个拍马屁说华丽话贼溜,可能力上一个比一个废物。
真正有能力的,清平帝明知道不该,可他就是打心里忌惮。
缘故么,当然是明白自己掌控不了这些人。
清平帝认清楚自己只是个平庸的普通人时候,已然有些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