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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这一日起,江宿雨再没让阿覃近身过。阿覃在他面前痛哭流涕,跪地认错都没有用,公子的温柔好像只给了他一瞬,就全部收了回去,余下的全是淡然与冷漠。
    如此过了好些日子,阿覃自知惹他不快,便不敢再上前去了,偷摸着在暗中照顾他,时不时躲在柱子后瞧一眼,越看越心疼,常常一个人偷着抹泪,公子每天都不开心,整日里靠在榻上,一躺就是大半天,寡言少语,无悲无喜,整个人越发消沉了,他看着心里好难受。
    “宿雨,该喝药了。”陆沂把药碗递给他。
    江宿雨扫了一眼那浓黑的药汁,接过仰头喝下,一滴不剩。
    “阿覃给你熬了莲子粥,甜的,你吃一些吧。”陆沂又端过一个白瓷碗,送到他嘴边,柔声劝道,“阿覃这几日都急上火了,你从前待他那样好,他不过一时失言,就原谅他这一回吧。”
    “我没有罚他,我本就不需要人照顾。”江宿雨眼中毫无波澜,声音极轻,一如他此时的模样,分外无力。
    “调养了这么久,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陆沂摸了摸他的脸,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江宿雨偏头躲开了他的手,侧身躺下,缓缓闭了眼。
    简瑛给他开的是固本培元的方子,陆沂硬要他喝下,药不对症,其实并没有多大作用,他说了一次,陆沂不信,他也懒得争,左右喝不死人,咽了便是。
    陆沂这几日皆受他冷遇,早就见怪不怪了,拿过一旁的薄毯替他盖在了身上,却发现他又没有穿袜子,光着脚,地上也没有鞋,又不穿鞋在地上走,什么时候又有了这样一个破习惯,大热天脚都是冰凉的!顺势就将他一双足放到了自己腿上焐着,冷不防又摸到那个细小的疤,轻声问他:“这疤是怎么来的?”
    足下传来体温,江宿雨顿时僵了一下,往回一缩,可是脚腕被抓得很紧。
    陆沂抓着不放:“凌珑说你以前总想着逃,他打断过你一条腿,是这儿?”
    什么乱七八糟的,江宿雨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皱着眉道:“他骗你的。”
    “那这疤是怎么来的?”陆沂声音沉了下去,“你还有多少事情要瞒着我?”
    “自己摔的。”江宿雨自知挣不开,也就懒得再挣扎,缓缓闭了眼,逃脱不成反倒摔断了腿这样不光彩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陆沂当然不信,心里滋味很不好受:“你就这么替他遮掩?”
    江宿雨不想解释,叔父说他是凌珑的命,一开始他不懂,当他醒悟过来自己浑身上下只有那被焚火寒毒浸透的血还有点用处时,只想拼了命地逃跑,为着心底那一点奢望,他逃了五次,最后一次,从马上摔下去,断了一条腿,也就是第二天,陆沂在京都袭爵……此后,他便只管报他的恩,断了那些个念想。
    后来陆沂去北辰找他,他自忖既然已经是个死人,那就守好死人应有的本分,没那个必要再去打扰活人,况且自己也见了一回,也算成全了心底最后那点妄念,此后,便都放下了。
    哪知凌珑好巧不巧偏要来京都寻药,他不想碰见旧人,却偏又三番两次地遇见,还偏给他瞧见自己十分狼狈的模样,所谓孽缘,大抵就是如此了。
    从陆沂的角度看过去,江宿雨蜷缩着身子,大半张脸都藏在了肘弯下,露出小半张脸和颈侧的肌肤,衬着墨发,肤色苍白,呼吸极轻,那是常年都得用药养着的虚弱无力。
    便是这样一副病态娇骨,便是每天都是一副淡漠无情的模样,陆沂也爱他到无法自拔,时时刻刻都想要见到他,想吻上那淡色的唇,吮出一丝嫣红,想看他极力压制却控制不住浑身发软,咬着唇却藏不住喉间情动,想看他哭,听他说要……
    陆沂将他抱起回了内室,放置在了床上,随后欺身上去,吻过他的额头、眉眼、鼻梁,与他微凉的唇一擦而过。
    江宿雨翻身坐起,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你是不是有病!”
    “是,我快被你逼疯了!你让我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你身体越来越弱,看你离我越来越远,我已经受够失去你的日子了,江宿雨,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要怎样做你才肯稍微对我好一点?”陆沂被他激怒,面目狰狞,满心激愤,这么多年来支撑着他的无非就是一个生死不明的江宿雨,他好不容易才找了回来,可是,他不要他啊!
    “要疯上别处疯去,别再我面前闹!”江宿雨气得浑身发抖,苍白的脸上竟被他激出一丝血色,“你当我是什么,供你取乐的娈宠,被你关起来还不够,还要凭你随时寻欢?”
    “江宿雨,你怎么能这么狠?”陆沂死都想不到他竟然这么想自己,死死抓住他的手腕,着魔一般吻上那毫无血色的唇,“你明知我有多爱你……”
    “不要……你滚开……”江宿雨狠狠踢他一脚,身上一凉,炽热的唇舌席卷过肩头,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凉了,最后一点想要藏住的隐秘,在他面前展露无遗,巨大的痛楚随之席卷而来……
    江宿雨崩溃,仰面痛哭,不要了,他好疼,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好恨啊!
    久违的哭泣终于又在他耳边响起,陆沂恨不得死在他身上……
    锦丝被下一片狼藉。
    江宿雨茫然地望着床顶,呼吸颤乱,满腔痛楚,陆沂……比凌珑更可恶!
    陆沂餮足,仍抱着他不肯松手,细细啄吻着他的眉眼,温柔地判若两人。
    “不嫌脏吗?”他哑着嗓子偏头一躲,那吻便落在了他的脖颈上。
    陆沂顿了一下,将他遮身的锦被拉下一点,露出肩头那一片绮丽殷红,凑上去吮出一片红痕。
    “莫说你只是逃脱不了才被人强占了一段日子,就算你真的另寻新欢,我顶多也只是杀了那个男人,丝毫迁怒不到你身上去。”
    “我只要江宿雨,爱我也好,恨我也罢,反正你在我眼里哪儿都好,就算你落到泥里去我也能把你捞起来,擦干净了照样是我的宝贝!”
    江宿雨眸光微颤,拼命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做着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怎么还敢说出这样的话……
    说起这事,陆沂倒起了心思,挨着鼻尖舔他的唇:“他碰过你?”
    先前林疏跟他赌咒发誓,宿雨跟凌珑绝对清白,这话,他想听宿雨说。
    江宿雨浑身一颤,寒着一张脸道:“陆侯爷,介意这个,你不防去找女人点个守宫砂!”
    陆沂抚过他的脸,继续发问:“碰你哪儿了,什么时候,多久,几次?”
    “你……下流!”江宿雨气得发抖,他真是低估了陆沂的厚颜无耻,这人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
    陆沂的手已伸进了锦被之中,在他身上轻轻摩挲:“回答我,宿雨。”
    “你问的哪次,我记不清了!”江宿雨胸中愤懑难平,他从前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样一个无耻之徒!
    “第一次,”陆沂继续套话,口无遮拦,“先亲的哪儿,枕头是什么颜色,玩儿的什么,他说什么了,你哭了没有,舒不舒服……”
    “你住口,混蛋,滚下去,出去!”江宿雨暴怒,抬手又甩了他一巴掌,一面跟他亲热,嘴里还问着他与另一个男人亲热的细节,混账东西!
    陆沂终于忍不住笑了,十分愉悦,心里已有了数:“你们果然清白。”
    “不清白,介意你就放我走!”江宿雨被气狠了。
    “我不介意,我嫉妒!”从见到他们的第一天起,陆沂就吃味儿到现在,“嫉妒他救过你,他占了我的位置陪了你三年,不管我怎么弥补,这辈子你都会记得他!但陪你一辈子的那个人,只会是我。”
    江宿雨背过身去,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泪流满面,陆沂,我恨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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