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晓岚讲的是一个很可怕的故事,而这一切在刘明珏遇害后就信息爆炸了。
她告诉明渝钧,说明晚妆失踪一定和卓晓繁有关系;是因为刘明珏知道了明晚妆失踪的真相,才会被灭口。她曾经亲耳听见有一次卓晓繁不知道在和谁通话,骂对方是蠢货,说用洛可氨麻毒死刘明珏简直就是引火上身,是怕警|察还查不到他们身上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掩脸哭泣,这个真相显然让她很崩溃。
明渝钧听她说着,还觉得莫名有些奇怪。
他和卓晓繁接触不多,但卓晓繁给他的感觉就是很谨慎的一个人;如若刘明珏真是被卓晓繁所害,卓晓繁也知道卓晓岚和刘明珏夫妻感情好,就不可能在卓晓岚可能会听见的情况下和别人在通话中说这个。不过卓晓岚也没有必要这样撒谎,将亲哥哥臆想成谋害自己丈夫的假想敌。
又想起曾经卓晓繁说卓晓岚得了精神分裂症,还真说不准卓晓岚有没有可能真是得了什么病。
不过能让卓晓岚开口,且不论她说的话是真是假,明渝钧都很愿意听她继续说下去。
“确实,明珏哥出事前一天晚上打电话约我见面,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明渝钧点点头,追问,“你听到他们通电话的内容,所以你就出来和你哥对峙?”
“我不敢,我很害怕。”卓晓岚抽泣着摇头。
顾朝笙思索了一下又问:“那你上次约渝钧出来见面也是为了此事?”
卓晓岚神情有些茫然,似乎在努力回想着,才恍然,却摇头道:“不,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件事;我被迷惑了,我真的以为他和这件事没有关系的。”说到这里时,她还犹豫了一下,就继续说,“有人寄来一个文件给我,我是想要将那个文件给你的。”
听她说到文件,明渝钧连忙在手机中翻找到卓晓繁交给他们的那份资料存档,递给卓晓岚看:“是这份文件吗?”
想来也是不可能的。
“不,不是。”卓晓岚怔怔盯着手机屏幕望着,最后仍然否认,“那份文件,是一份遗书,是晚妆姐的遗书。”
明渝钧和顾朝笙对视着,面面相觑。
明晚妆的遗书是她失踪后在家里找到的,还是明渝钧拿着去警局做了笔记鉴定,而且他一直怀疑那份所谓的遗书根本就是假的;结果现在卓晓岚说有人将明晚妆的遗书寄给她。难不成明晚妆的遗书已经满天飞了?
明渝钧就问:“我姐的遗书中说了什么?”
卓晓岚仔细回想着,突然瞪大了双眼拉着明渝钧的手说:“晚妆姐说,是荣朝,是荣朝要杀她灭口。”
这和他们得到的信息是吻合的。
可惜如今荣朝都已经被angel杀死了,即使明晚妆失踪真的和他有关系,也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了。
“据我所知,荣朝和你哥,虽然是师生,但关系似乎很恶劣。”顾朝笙跟她说,“就在上个月,荣朝在景大被人杀害,你哥还被当作嫌疑人被请去喝茶了。”
卓晓岚一脸茫然,显然她连荣朝已经身故的消息都不知道。
顾朝笙又问道:“卓晓繁对外宣称你因为丈夫离世伤心过度,得了精神分裂症;现在在警方眼中你就是个精|神病人,你说的话都不能作为呈堂证供。这种情况你知道吗?”
“卓晓繁是学这个的,我早就猜到他是用这个借口。”卓晓岚倒没有太惊讶,应是早已摸透了卓晓繁的把戏,最常用的就是污蔑正常人是精|神病人。
“他以前做过这种事情吗?”顾朝笙听出了她话语中隐藏的暗义,顺藤摸瓜地追问。
卓晓岚垂眸:“我十八岁就出国读书了,那些年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沉默了一下,她才轻声说起,“直到六年前妈妈突然病重,我才连夜回国,也只来得及见我妈的最后一面了。”
想起她一开始说的话,明渝钧便问她:“卓太太在2010年7月5日因突发心脏病在宁州正仁医院去世。卓太太曾有过长期的心脏病史,一直依靠服用药物来维持身体。刚才你是说,卓太太去世和卓晓繁有关,是怎么回事?”
卓晓岚的脸色很糟糕,苍白的唇颊微微颤动着,似乎很艰难地开口:“我妈,是被卓晓繁气死的。这半年来,我虽然被卓晓繁关着出不去,但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八年前的那件事,一定没有那么简单,一定是我妈知道了,才会被他气死了。卓晓繁,他的人品不太好,又变态又混蛋,我从来不觉得他能做什么好事。”
八年前的事情?顾朝笙把这些年发生过的事情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略有些记忆。
“你说的是,八年前的学术造假事件?”顾朝笙不太确定地问。
“是。”卓晓岚咬了咬下唇,“别人也许不清楚,但我是清楚的。致宁哥是好人,我相信他的。”
曾经他们以为卓晓岚是温室里的花朵,像小白兔一样单纯,没想到其实是一只什么都知道的腹黑兔。
不过她说的事情还让顾朝笙凌乱许久,觉得自己的人生价值观都受到了严重影响。
八年前的学术造假事件基本已经是被盖棺定论了,现在再被卓晓岚翻出来,在他们听来都是很不可思议的。这里面到底又有什么隐情,也就只能听卓晓岚以她的角度来讲述。
事实上和亲近的人闹掰了就是最可怕的事情,他们对彼此的事情都一清二楚,撕破脸皮后把对方做过的事情全部抖出来就很难看了。
就像卓晓岚在认定了她的哥哥是杀害了她的丈夫的凶手,便毫不留情地把卓晓繁曾经做过的事情全部抖出来,甚至于可能添油加醋地想要将卓晓繁置于死地。顾朝笙觉得她确实是有些精神错乱,她的双眸都是愤怒到发红的,好像一只被夺走了幼崽的母兽。
顾朝笙暗暗握紧了明渝钧的手,明渝钧还有些疑惑的侧目望了他一眼,就听见他向卓晓岚问起:“其实还有一件事情,一直以来我都很疑惑,不知你可否为我解答这个疑问?”明渝钧感觉顾朝笙握着他的手越发用力,他沉默了片刻就问,“夏致宁和明晚妆,是不是情侣关系?”
明渝钧骤然惊讶的拽出手:“不可能吧?”
卓晓岚却轻笑了一声:“没错,曾经我还很羡慕晚妆姐呢。”
“谢谢你,我明白了。”顾朝笙点点头。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顾朝笙稍微理解就想明白了这其中关系。
听卓晓岚讲说起,也明了了一些往事。
六年前亡故的卓太太,和夏致宁的母亲是很多年的好友闺蜜,她们生前是一起在天水日报社做文编。卓晓繁是跟着卓太太在天水日报社那边长大的,因为两家母亲的关系,卓晓繁和夏致宁同岁,从小关系就非同一般的好;而卓晓岚是跟着保姆阿姨在东川生活,她虽然没见过几次夏致宁,但对他的印象很好,后来还被卓晓繁讥讽她三观跟着五官跑。
作为局外人,顾朝笙不懂他们的恩怨情仇,不过觉得从卓晓繁的角度看来,说卓晓岚三观跟五官跑完全没问题。
从卓晓岚处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不过还需要再去核实才能确定。
卓晓岚惶惶不安的拉着他们:“卓晓繁知道我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一定要救我。”
望着卓晓岚,她的面容仿佛和荣容逐渐重合,那张泪眼婆娑的脸庞越发伤悲。
“表嫂,你放心。”明渝钧心下思绪万千,还是安抚般地拍了拍卓晓岚。
卓晓岚满面泪痕,才重重的点头。
明渝钧看见顾朝笙皱起眉头不知在想着什么,他也有事问他,就回头先跟卓晓岚说道:“表嫂,你先好好休息吧。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他这样说着,但心里也没底,还得看顾朝笙要怎么做;毕竟和宋沂里应外合将荣容偷运到上都就是他做的,再藏一个卓晓岚应该也不是难事。
卓晓岚还算听信他说的话,拽着被子低着头靠在床头。
明渝钧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床头的点滴瓶,然后撑着拐杖拉着顾朝笙出到病房外。
“朝笙哥,卓晓岚这里,你准备要怎么办?”明渝钧直截了当地问。
“她留在宁州确实不安全。”顾朝笙点点头。
“我不在乎你怎么处理卓晓岚的事。我就问你,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姐和夏致宁的关系?”明渝钧十分不悦,从顾朝笙向卓晓岚问出来时他就感觉受到了欺骗。
“也就是前不久了。”顾朝笙伸出手试图给他顺顺毛,如果不是行动不便,明渝钧就像炸毛的猫一样跳开了,但现在只能由着顾朝笙摸来摸去,听他说着,“原本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晚妆和夏致宁应该是在八年前分手的,之后晚妆因为失恋抑郁成疾;晚妆是在去年的6月22日早上失踪的,而夏致宁被卓晓繁举报学术造假一事也是在八年前的这个时候。”
明渝钧立刻反驳:“这只是一个巧合,你不能用巧合来证明什么啊。”
顾朝笙只是叹气:“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啊,大多数的巧合其实都是阴谋而已。你还记得晚妆出事后的第二天,陆寜仪拿着一根红绸来找你,说那是晚妆留下来的,托她帮忙系在景大的姻缘树上,祈求一段美满姻缘吗?但我清楚地记得,红绸上写的是陆游的《凤头钗》,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这根本不是求姻缘的,而是悼念逝去的爱情。”
这个说辞有理有据,很能令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