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寒霆不放心荣音,乘着夜色火急火燎地追了过来。
汪雨菲也不放心乔伊,见他半响不回来也睡不着了,索性披着衣服下去,定睛一瞧竟是荣音和段寒霆两口子,分外惊讶。
心放了下来,困意更加翻涌,汪大小姐打着哈欠往下走,语气算不上很好,“我说二位,大晚上的这是闹什么呢,扰人清梦。”
实际上他们前半夜一直在被窝里闹腾,刚躺下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做梦呢,就被惊醒了。
荣音一脸歉意地看着汪雨菲,“对不住雨菲姐,我太心急了,没打招呼就赶了过来。”
汪雨菲蹬掉鞋子就懒洋洋地往乔伊身上靠,知道荣音不是无理取闹之人,道:“来都来了,说说吧,什么事啊到底?”
乔伊则早已被荣音带来的消息惊醒了,追问道:“阿音,你把话说清楚,谁是惊雷计划的缔造者?”
听到惊雷计划,汪雨菲的眼睛也蓦地睁了开来。
她可是知道这个所谓的什么惊雷计划关系到她丈夫的性命,两个人新婚那日都有前来刺杀的,怎能不让她提心吊胆。
荣音把醇郡王两口子告诉他们的事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陈述了一番,段寒霆在一旁适时补充,听得乔伊和汪雨菲一愣一愣的。
眼见两人傻着,仿佛还没睡醒的模样,荣音急道:“师兄,我来就是想问你,‘帝国之花’到底跟莱恩教授的死有没有关系?”
冤有头债有主,她不想放过害死恩师的仇人,却也不想平白冤枉人。
乔伊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确实听过‘帝国之花’这个名字,可我一直以为她是日.本皇室的什么小公主呢,没想到竟然是醇郡王的侧福晋!”
“是啊,我在宴会上不止一次见到过乔氏,她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一阵风就能刮跑似的,这样的人竟然会是间谍?”
汪雨菲满脸的不敢置信,不可思议。
乔伊拧眉问道:“可是,醇郡王夫妇为什么会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你们呢?这不是自掘坟墓,引火烧身吗?”
段寒霆看了荣音一眼,回答他的问题,“因为音音看到了乔氏身上的樱花纹身,他们知道我们一定会怀疑乔氏的身份,一旦查起来,藏也藏不住,他想要护乔氏平安,不想与我们为敌,最重要的是——一旦身份暴露,乔氏可能会有杀身之祸,他们想寻求我们的帮助。”
汪雨菲冷呵了一声,“不愧是醇郡王,打的一手好如意算盘。他倒是痴情得很,也不想想我们,凭什么呀,去保护一日.本间谍?”
“因为她是中国人。”
荣音抬起头来,目光沉冷坚定,“如果乔氏这些年没有做过危害民族、残害同胞的事,我可以帮她躲过这一劫,可是——如果,如果莱恩教授真的死在她手里,她真的是惊雷计划的缔造者,那么我不会放过她,四万万同胞也不会放过她,她势必会被钉死在耻辱柱上!”
对于汉奸,中国人的态度都是零容忍,无论她是谁。
乔伊翻箱倒柜,把过往几年和莱恩教授的信件往来通通拿了出来,铺了满满一茶几,和荣音研究着,查了一整夜,直到天光大明。
而段寒霆和汪雨菲兵分两路,都暗暗派人去查乔氏的底细,以及她这些年来的经历,看看是不是载正说的那个样子。
熬了一夜,乔伊和荣音黑眼圈都能充当大熊猫了,眼睛充血,翻阅了所有的信件,也没找到关于‘帝国之花’的一字信息。
乔伊给荣音倒了一杯咖啡醒醒神,“怎么样,有发现吗?”
荣音摇了摇头。
“没有发现说明是好事。”
乔伊喝了一口咖啡,换一个角度安慰她,“莱恩教授的死因跟惊雷计划有关,这已经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至于乔氏,既然她是‘帝国之花’,那么不管她是不是杀害莱恩教授的凶手,她跟惊雷计划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们要阻止这个计划。”
荣音抬起头来,对上乔伊坚毅的目光,他们都知道,就算现在研制出了疫苗,也只是后续环节,最重要的是从根源上进行阻止。
之前他们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可始终没有找到阻止惊雷计划的切入口,可眼下——
很显然,乔氏便是这个切入口。
她低下头,“可我只要一想到乔氏有可能就是杀害莱恩教授的凶手,我就控制不住……”
“你必须控制住!”
乔伊握着荣音的肩膀,无比严肃地告诉她,“阿音,我知道莱恩教授的死对你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也知道你知恩报恩,嫉恶如仇,可现在这已经不是个人的私怨了,而牵扯着更多人的性命。这个惊雷计划,我们投入了多少的精力和心血,眼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可以有机会阻止,怎么能错过呢?乔氏死不足惜,日.本不缺她一个细作,她死了,他们会培养出另一个‘帝国之花’,这一个好歹还是中国人,咱们还认识她,知道她的软肋可以加以利用、攻击,如果换成下一个,或许她会做出更加丧心病狂的事来,那该怎么办?”
荣音被乔伊这一句句话直攻心房,昨夜堆积在胸腔的满腔怒火,经过这一夜的磋磨和他的规劝,总算是平息了下来。
“你劝住她了?”汪雨菲走到廊下,靠在乔伊的肩上问。
看着荣音离去的背影,乔伊无奈地叹了口气,“响鼓还需重锤敲,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我这个师妹啊,在别的事情上都好说话,唯独牵扯到师长这一块,犟的跟头驴似的,总有一股执念,你不把话给她掰碎了说明白了,还不知道她要干出什么事情来呢,真叫人怕。”
“人人都有自己的执念。荣音啊,前半生吃了太多苦,既知恩,也记仇。”
汪雨菲挑唇一笑,“你还别说,我就喜欢她这股爱憎分明的劲儿。”
乔伊苦笑一声,“跟别人过不去也就罢了,我最怕的,是她跟自己过不去。”
一夜没睡,荣音只觉得头重脚轻,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脑袋里像是装了铅球,走路都抬不起脚来。
她刚进家门,段寒霆也准备往外走,两口子打了个照面。
“怎么回来了?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段寒霆也一夜未睡,半夜把军情处的人从被窝里抓起来去调查乔氏,一帮人敢怒不敢言,他自个儿也跟着折腾了一整夜。
荣音抬眸看着段寒霆,“你也一晚上没睡啊?”
“行军打仗惯了,熬个夜不算什么。”
段寒霆牵着她的手进家门,裹着她冰冰凉的小手,轻声问,“怎么样,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了吗?”
荣音一脸沮丧地摇摇头,这一摇更觉头疼,软绵绵地就要往旁边倒。
段寒霆一把揽住她的身子,惊呼一声,“音音!”
“我没事儿,可能是咖啡喝多了,有点头疼。”
荣音虚着声音,试图站起来。
段寒霆哪里肯让,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忍不住数落她,“就你这身子骨,还敢熬夜,还敢空腹喝咖啡,我就不应该惯着你……”
将人放在床上,段寒霆给荣音灌下去一大碗热水,又吩咐厨房熬点粥准备些早点。
“吃完了早饭就睡一觉,天大的事睡饱了再说,听到吗?”
荣音乖乖地点了点头,拉了拉段寒霆的手,“你要去军营吗?”
段寒霆俯身亲了亲她的嘴唇,抚着她的细发,“等陪你吃完早饭,看你睡着了我再去。音音,什么都不要怕,有相公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