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音在北平的故交好友甚多,就算不去参加酒局,日常的饭局也少不了。
得知她回来,醇郡王妃也特意致电邀请她和段寒霆去王府做客,不好推脱,荣音便特意抽出空来,备好礼物挽着段寒霆去了。
说起来和醇郡王夫妇也许久未见了,只是因为合作马场的缘故,两个人一直有着生意上的往来,关系倒也不陌生。
刚到荣亲王府,小王爷赢振就迎上前来,甚是热情,“荣姐姐可算来了,等你好半天了。”
“许久没见小王爷,怎的嘴这么甜了?”
荣音笑着调侃,赢振如今被他亲哥调-教的也是一表人才,不再是以前那个蔫了吧唧的败家子,也能够帮着载正打理一些事务了。
只是在相熟的人面前,还是会流露出几分孩子气。
“我嘴本来就很甜好么。”赢振不满地撅了撅小.嘴,欢欢喜喜地引着段寒霆和荣音往里走,给他们展示着他亲手栽植的花花草草。
绕过花园,后院还有一片偌大又宽敞的骑马场,醇郡王在电话里就说了今日要骑马,所以荣音还特意带了骑马装来的。
醇郡王载正和博尔济吉特氏站在廊下等候客人,侧福晋乔氏站在另一旁,微微靠后的位置。
荣音看着左拥右抱的醇郡王,心中陡然转过一个念头:男人是不是都希望这样,三妻四妾,再不济也是一妻一妾,尽享齐人之福?
只可惜她没有醇郡王福晋这样宽广的胸怀,不然或许此时此刻她和慕容妍也会同站一个屋檐下,兴许也能和平相处。
然而她到底是个小心眼的,一山容不了二虎。
“郡王,福晋,好久不见啊。”
荣音上前和煦地同老友打招呼,又冲乔氏微微颔首,乔氏福了一礼,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处未动。
“是许久不见,变得这么客气了,在信上好歹还唤我一声兄长,如今却是和旁人一样,喊我郡王,没的生疏了。”
载正板着脸,表达对荣音的不满,荣音只得赶紧改口称呼一声“正哥”,又唤博尔济吉特氏一声“姐姐”,气氛这才热络起来。
跟荣音一比,段寒霆完全是个陪衬的,他和载正一贯兄弟相称,也是多年的老友,在一块无需客套,自然而然便交流了起来。
几人在客厅闲聊着天,侧福晋乔氏便在一旁沏茶倒水,荣音忙道:“侧福晋别忙乎,我们自己来。”
乔氏淡雅地笑着,“无妨。”
隔了许久未见,她还是那副沉静清雅的样子,原本墨黑的长发盘了起来,显得更加端庄娴静了,美好秀丽的像是一个仙子。
“听说侧福晋有了身孕,还没来得及恭喜呢,王府又要添丁了。”
载正面露喜色,说着“托二位的福”,倒是一派当父亲稳重的模样,博尔济吉特氏貌似比他还要高兴,“我就盼着家里多添几个,热闹!”
乔氏依旧微微笑着,只是唇梢的笑意更淡了些,看不出即将为人母的喜悦。
荣音和段寒霆看在眼里,也没有过多谈论这个话题。
既是朋友又是生意合作伙伴,可谈论的话题实在很多,聊完马场的一应事务,荣音询问了一下阿木尔王爷和波日特小贝勒的近况,阿木尔王爷带着波日特几个月前来过一次北平,检查病情,可惜当时荣音不在,但给他们介绍了非常好的医生,帮了他们大忙。
上一次去草原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聊着天,吃着牛肉,荣音不禁怀念科尔沁那蓝蓝的天空,绿绿的草原美景了。
吃了会儿点心喝了会儿茶,荣音就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刚从科尔沁运过来的枣红马了。
几人进内室去换衣服,荣音脱下旗袍准备换上自己带来的骑马装。
博尔济吉特氏看着她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蛮腰,满脸羡慕,“你这哪像刚生完孩子的模样?”
荣音是顺产,肚子上连道疤都没有,一般女子生产完都会长妊娠纹,她得益于杜家几位太太的言传身教和段寒霆的精心呵护,不论是产前还是产后每天都给她往肚子上抹一种护理精油,说是不会长纹,女人对自己的身材还是很在意的,段寒霆对她的身体比她还要在意。
“侧福晋如果需要,回头我让人去上海带回来给你。”
乔氏微微怔了怔,竟抿唇看着她没有说话,倒是博尔济吉特氏接过话道:“那敢情好,我先替她谢过你了。”
“姐姐跟我客气什么。”
荣音换上骑马装,乔氏也帮博尔济吉特氏换上骑装,在一旁轻声问,“福晋,我也想去马场看看,可以吗?”
博尔济吉特氏秀眉微蹙,“你还大着身子呢,不好骑马。”
乔氏忙道:“我不骑,我就在旁边看着。”
见她一脸恳求的模样,想着她平日里对马的喜欢,博尔济吉特氏犹豫半响,还是点头答应了,不忘叮嘱,“别离马太近。”
“嗯嗯。”乔氏连连点头,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容,看得荣音都晃了晃眼睛。
漂亮的人儿果真是赏心悦目,不论男人女人都会喜欢。
醇郡王爱马,都说爱新觉罗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在做马场生意之前,载正就在家里养过几匹马,马场生意一做起来,他就干脆在家里辟了一处院子,专门做成马场,闲来无事就带着福晋们来这儿骑一骑,贵族同胞们也偶尔过来过过以前的瘾,体会一下老祖宗打天下时意气风发的姿态,然后再缅怀一下逝去的富贵逍遥日子,但现在新贵们更爱骑马,像段寒霆这样的,又何尝不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段寒霆牵着荣音的手去马厩选马,看着一匹枣红色的漂亮小马,过去摸了摸它的毛,回头问荣音,“哎,长得像不像你?”
荣音睨他一眼,“挺像,我们都是母的。”
载正和福晋哈哈笑起来,乔氏也跟着莞尔,对荣音介绍道:“她叫绵绵,是我养的马,性格很温顺的,夫人可以放心大胆地骑。”
“好啊,那就借侧福晋的宝马一用了。”
载正和段寒霆看不上小马,都挑了两匹鬃毛飞扬的高头大马,长嘶一声,抬起铁蹄就往马场驰骋奔驰而去,极其耀武扬威。
“瞧他们嚣张的样子,咱们安全为主,不跟他们一样嘚瑟。”
博尔济吉特氏对荣音这样说着,然而她也是草原上长大的姑娘,骑术比之那两位爷只高不低,选的马也是最烈的,个头高得很。
相比之下,荣音骑下这一匹真可以称得上是温顺可人,迈着娘娘步慢悠悠地在马场走着,极其闲适自在。
荣音一夹马肚,绵绵这才懒洋洋地跑了几下,倒是也跟上了博尔济吉特氏的步伐,绕着马场慢慢骑着,好似状元游街。
博尔济吉特氏日前没跟着众人去凑热闹,今日见到荣音,才询问了她和段寒霆之间的事。
听罢,她道:“这男人啊,心里头装的东西就是多,且杂,你说女人在他们心目中究竟占了多少分量呢?越有本事的男人,这颗心拴在女人身上的就越少,可自古美女哪个不爱英雄,前仆后继的自然也就少不了。你们家老段已经算不错了,对你一心一意,又情比金坚,可我们家这位爷,你也看到了,一颗心恨不得劈成四五瓣,拴在不同的女人身上,留给我的就那么一点点,可我还能去争去抢不成?”
紧接着,她长叹一口气,“以前我也拧巴过,也争过抢过,后来也想明白了,这个男人就在这里,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你再怎么争再怎么抢,他的心也不会分给你多少,既然如此,那还争什么抢什么呢,不如就过好自己的日子,守好自己的本分便是了。阿音,姐姐也不想把自己的一些经历强加给你,只是有句话想跟你分享一下,女人这一生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至于男人,随他们去。”
荣音微微一笑,她知道这些都是博尔济吉特氏的肺腑之言,换做旁人,她真不一定愿意费这个口舌。
“谢谢姐姐,我懂得的……”
她话刚说到一半,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惊呼一声,紧接着就看到乔氏被一匹马踢出马厩,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天地间霎时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