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全国所有高中一进入高二之后就会拉响警备线,毕竟整个高中就三年,满打满算让人全身心投入学习的时间还不到两年半。
诚关虽说是一所私立高中,还是一所声誉不怎么好的私立高中,但它也是有目标有计划的。校内几个高层领导开了一个不到两分钟的会,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把放假时间定了下来。
放假的第一天,十班大多数人生物钟还没有调整过来,早早的就醒了,然后闲的没事干开始在小群里鬼哭狼嚎。
“我去,这个寒假居然只有半个月,十号就要回学校,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今天一过,就只有十四天了,两个星期能干嘛啊?!学校这是磕碜谁呢?有胆他别放年假啊。”
“不瞒各位说,我总有种明天就要回学校的错觉。”
十班在某些事情上面凝聚力特别强,尤其是面对这种由上至下的阶级矛盾时,矛头对外对的相当一致给力。
小群里气氛热火朝天,文字、语音、表情包轮番上阵,不把诚关骂个狗血淋头难解心头之恨,消息都是几百条几百条的往外冒。
顾深躺坐在学习桌前,一边塞着耳机,一边歪着头打字道:“你们省省吧,一天天的,能不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做新时代新青年?”
十班众人:“……”
我们这是被校霸教做人了吗?
小群在顾深发完那句话之后安静的很彻底,刚刚还在慷慨激昂、大放厥词的众人都呆愣愣的看着手机屏幕,不知该作何反应。
直到一条消息颤颤巍巍的爬入眼帘,问出了大多数人都想问的问题,“……深哥,您这是被盗号了吗?”
顾深颇有点恨铁不成钢,他宛如上个世纪的教父,开始宣扬他的教学思想,“你们有这说话骂爹的功夫,不如多去刷几套文综卷。换位思考一下,不是还有人比我们更惨么?”
这话一出,立刻有脑子转得快的反应过来了,“哎?对啊,许哥和浩哥他们培优班好像返校更早”
“是啊,所以消停点吧,”佟幂做题做到一半,被群里的消息吵烦了,忍不住出来现身说法,“我们更惨,5号就要回学校,你们在群里发的牢骚在我们眼里就是赤/裸/裸的炫耀。”
“5号???天,诚关还是人吗?”
“我操,你们赢了,太惨了太惨了,我要是五号开学现在绝对会猝死在床上。”
“抱抱,不哭,要坚强。”
佟幂:“……”她就多余和这些人卖惨。
顾深翻看群里的消息觉得这些同学真有意思,在大群里一个个装孙子装的跟什么似的,在梅海军面前个个都是挑灯夜读的三好学生。一进小群,彻底放飞自我,什么话都骂的出口。
啧,他之前就应该早点进群,好好欣赏一下高二十班同学的变脸艺术。
顾深翻手机翻的正开心,房门倏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他抬眼看过去,许柯正拿着几本资料书,面无表情的看过来。
他刚洗过澡,身上穿着件简单的白色t恤,是顾深从来没见过的款式。头发潮湿,有的地方没擦干,还在往下淌着水。脖子上挂着个白色毛巾,跟顾深用的是同一款。
“聊完了?”许柯问。
“没聊,”顾深看了他两秒,又立马转开视线。挪了挪身子,整条腿都放在桌子底下。他清了清嗓子,然后目不斜视的说:“我在教我们班同学好好学习,让他们少聊天,不要浪费大好青春。”
身后没有动静,拖鞋走在地毯上的声音很轻很轻,顾深想让自己的注意力尽量分散开,散散火。
然后他开始找话题聊,“你洗澡了?”
许柯顿了顿,房门到学习桌之间的这三两步走的很慢,“嗯。”
“大清早的洗什么澡?”顾深咕哝了一句。
许柯今天早上也是被汗浸醒的,不过跟往常不一样,他昨晚做的不是噩梦,所以今天被顾深抓起来问就难得的有点心虚,“管的倒挺宽。昨天晚上出给你的函数题写出来没?”
啊,聊到这个了。
顾深也开始有点心虚,“……差不太多。”
许柯把拿过来的资料书随手放在桌角上,然后朝顾深伸出手,“拿出来。”
顾深动作慢慢腾腾的,很像是上课被老师点名点起来背书的学生,而且这书跟九九乘法表的难度系数差不多,谁背不来谁就得承认自己的智商跟小学一年级的水平相近。
这已经不仅仅是智商问题了啊,这是尊严问题。
所以,顾大少爷有点慌。
“昨天晚上不是把函数跟你讲了吗?”许老师发出了夺命四连问,“你不是说自己听懂了吗?我在的时候你做题不是也会做了吗?怎么我一不在这儿,你智商就一朝退回到解放前了?”
顾深为自己小声辩解了一句,想证明这真的不是自己脑子的问题,“昨天那道题可以照芦画瓢,我看着那几道公式套也能套进去。但是你后面给我出的这两道题,简直是让我去照猫画虎,做不出来应该……算正常吧。”
许柯坐在书桌上,随手把竞赛书挑开翻了两页,听到这句苍白无力的解释,没忍住冷哼一声。刚要开口刺人,下一秒他还没张开的的嘴就被人捂住了。
“行行好,别打击我了,”顾深难得垂头丧气,数学真是所有文科生的克星,太磨人傲气,“昨晚那个sinα、sinβ、cosα、cosβ现在还在我脑子里晃悠,我今天早上早饭都没吃两口,差点吐桌上。”
许柯冷眼看着他,嘴还被有些冰凉的手掌捂着。
顾深察觉到他那有些幽怨的小眼神,后知后觉的想要松开,但人是种很神奇的生物,注意力很容易就被分散到别的事情上面,然后脑子就像脱缰的野马,什么都控制不住了。
许柯半坐在学习桌上,身子微微后倾着,顾深薄削的手掌抵在他嘴上,许柯来往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他的手掌上,他向来很难抵挡得住许柯的气息。
不知道是怎么靠近的,好像一切动作都发生的再自然不过了,顾深倾靠过去,缓缓的靠近许柯泛着水光的薄唇。
在快要亲上去的时候,许柯稍稍偏了偏头,顾深的唇落在他的侧脸上,带着喷洒而出的热意,“在家里。”
“放心,没人。”顾深含混不清的说着,他的手板过许柯的下巴,待许柯稍稍侧了侧头,毫不迟疑的重重吻了上去。
他们已经很久没这么亲近过了,自从住在一起之后,所有亲密的动作都像是被套上了一层枷锁,连牵个手都变得极度不自然,像在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
他们都竭力克制着想要更亲密的欲望,直到绷不住了,才只能躲在锁上门窗的房间里小心的偷吻一场。
许柯挂在脖子上的毛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毛毯上,他发梢还是湿的,被吻的有点神志不清。
“唔,”许柯缩了一下身子,轻哼出声,叫他的名字,“顾深。”
学习桌上的书全部被撞得散落一边,显得整个桌子都凌乱不堪,许柯半躺在桌子上,后背紧紧抵着墙。
顾深半跪在桌面上,手还在动,却被许柯死死抓住了。他被顾深弄得有点喘,一口气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别闹了,写作业,我把函数再跟你讲一遍。”
顾深现在哪儿还记得什么函数,什么sin、cos他都不想去搞懂了,就让它们在脑子里飘着吧,反正顾深现在不能更晕了。
“许老师,”顾深嗓子很哑,小声的征求他的意见,“可以提前兑换奖励吗?”
“别抓着我的手了,伤还没好,怪疼的。”
都是17岁的半大少年,身体敏感的厉害,不经碰,顾深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在用尽全力压制着身体翻腾的种种渴望。尽管这样,他说话时候吞吐出来的气息还是烫到了许柯,让他脖颈朝上,血色漫成一片。
尽管他很想让顾深滚去洗澡,但可能是顾深说话的时候气息真的是太灼热了,问人的时候声音既低沉又温柔,像个老牌绅士。也可能是顾忌到顾深伤还没好的右手,他的脑子在那一瞬间短路短的很彻底,于是,手就慢慢松了下来……
不知道空调吹出来的是热风还是冷风,只知道它在响个没完。
顾深的手指又长又凉,触感却又有点温热,学习桌上的书不知道谁是谁的,全部乱成一团。
地上全都是乱糟糟的卫生纸,从学习桌一路漫到床边。许柯躺在顾深床上,被子蒙着半张脸,不太好意思睁眼看,反正顾深丢的纸要比他多。
我操……
他刚刚是怎么那么好意思去帮顾深弄的啊?
许柯感觉自己的手直到现在都在颤,他试探性的张了张手指,顿时将脸埋得更深。
操,不干净了。
顾深从厨房回来,手里端着杯温水,“喝吗?”
许柯一声不吭,彻底把自己当木头人。顾深失笑,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下床去把地上的卫生纸全部捡起来想扔进垃圾桶里丢掉。
“别动,”许柯闷闷的说,“学习桌那边的我自己来捡。”
顾深直接笑出了声,“怎么,怕我嫌弃你啊,不至于吧许老师,摸都摸过了。”
许柯:“……你是不是想死?”
顾楚轩他们出差一直出到腊月28,回来刚好赶上这一年的尾巴。
过了两天就是腊月三十,一年的最后一天,花园市刚好下了一场冬雪,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窗户外边都结上了一层厚厚的雾。
顾深在许柯这段日子孜孜不倦的教导及鼓励下,终于彻底搞懂了函数这一章,现在照猫画虎也能画的很像。
那一年的大年三十,是他们度过的最圆满的一个除夕。
中午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包了一顿饺子,晚上,顾楚轩带他们一起去公园看了一场烟火秀。
记忆里,那些画面都已经变得模糊又遥远了。只是记得当时顾楚轩和吴怜脸上柔和的笑,偶尔心照不宣的几眼对视,都盛满了浓浓情意。
顾深和许柯走在后面跟着,看起来有些沉默,但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他们会迅速的交换一个眼神,然后装作不经意的瞥过。
他们四个并肩走在路上,看起来就跟真的一家人一样。
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半夜,顾楚轩和吴怜早早回房,嘱咐他们也要早点睡。
在客厅里坐着怎么坐都不舒服,于是他们又溜回了二楼的卧室。
许柯说什么也不肯再进顾深房间了,顾深没办法,自己回房里拿了样东西,然后敲了敲隔壁的房门。
许柯看着顾深背在身后的手,靠在门边拦路,问:“手里抓着什么?”
顾深啧了一声,说着就要往房里钻,“进去给你看。”
许柯侧了侧身子,顾深顺着缝隙钻进来。等顾深把手放到前面来,许柯才看清那是个本子,很大一个,像是相册。
顾深双手捧着,献宝似的,“诺,看看。”
许柯把本子接过,随意掀开一页,上面是张素描侧写,画的是穿着白衬衫背着书包塞着耳机的少年,站在公交车站下安静等车。
许柯顺着那一页往前翻,是他上课听讲的样子,只有半边绷得很直的侧脸。他又翻开一页,是他写竞赛卷时的样子,竞赛卷上还夸张的写了个全对……
整个本子150页,每一页都是他,各种情态、各种样子,上了色的,没上色的,全是他。
素描本的封面上写着端端正正,一笔一划临摹的四个大字:平安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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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我是正经人……
跟宝贝读者们说一声,想请天假,事儿忙不完的话估计得两天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