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同志,整整你儿子的围脖!”
“小朋友,你再微笑一点!”建国照相馆的师傅咔嚓一声按住了快门儿,一个卷□□亮妈妈身边站着一个穿着工装围着围脖的可爱孩子形象被定格在那张黑白照片里。
年底天气正凉时,关相氏也去世了,姥姥是除了养父之外对张虎最好的人。这对小小年纪的张虎来说是一个不能明白且无法左右的悲伤,那个小小的身影坐在老洋楼陡峭的木楼梯上沉默着。那个房间里的收音机又默默地播放着各种信息,“保护耕地、节约土地资源本市倡导火葬。”一向保持“入土为安”这个传统观念的关茉芬怎么能想通让自己的母亲火葬呢?此时性格一向刁钻的老姨关茉芳也站出来说不能把母亲火化,坐在一旁的关宝钧一脸为难地说:“那可怎么办呢?”
正在关家的三兄妹为难的时候,前来吊唁的人从门外走来。进门先对着姥姥的棺椁恭敬地鞠了四躬,然后过来搀扶正跪在地上行礼的关宝钧。
“谢谢,谢谢。”关宝钧和两个妹妹连忙道谢。
“有什么困难么?”来吊唁的邻居李大哥问。
关宝钧和关茉芬没有说话,但是露出了满脸愁容:“没事,没事。”
而一旁的关茉芳却泣不成声地说了一句:“不想让我妈火化!”
“没事!我家院子大,先暂时埋在我家院子。”李大哥沉思了一会儿,跟关家三兄妹认真地说。
“这怎么行。”关家老大急忙摆了摆手。
“老太太是我救命恩人啊!”那人激动地说。
只有关茉芬知道,母亲关相氏确实是李大哥的救命恩人。
关茉芬用手拉着大哥关宝钧的衣袖小声地说:“大哥,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邻居李大哥语气也非常肯定。
就这样关老太太的棺椁被暂时埋在了李大哥的院子里。
一周后的一个夜晚,张虎在床上熟睡着,屋里只有一丝时隐时现的火光,那是关茉芬手中的香烟发出的光,她在微弱的光下等待着。不一会儿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关茉芬打开门又转身掩好门走到胡同口。李大哥正驾着马车等着,马车上放着关相氏的棺椁,侧面还坐着冻得唧唧索索的关宝钧和关茉芳。
“姐,快点!”关茉芳催促着姐姐关茉芬。
“嘘!小虎儿还在睡觉。”关茉芳立即让妹妹小点声。
李大哥也小声地告诉大家别出声,惊动街道代表就麻烦了,只能静悄悄地走。
李大哥驾着马车来到了郊区的一处农田旁,选择了一棵大槐树,连夜把关相氏的棺椁埋了,没敢立墓碑,这个大槐树也就成了找到关相氏坟地的唯一记号。趁着天还没亮关茉芬加紧步伐地赶回了家中。
“妈,你去哪了?”关茉芬刚进家门张虎就被开门声惊醒了。
“我呀,刚和他们把你姥姥的棺材给埋了。”关茉芬整了整被子躺在了小虎的身边。
“埋哪呢?”张虎问。
“埋郊区的一个田里了,别跟别人说啊。”关茉芬说。
“嗯。”张虎把头埋在了被子里。
“以后记得给姥姥上坟。”她对被子里的儿子说。
“怎么去呢?”张虎问。
“你找不到地方就去问李伯伯。”关茉芬说。
“知道了,妈。”张虎点了点头。
“每年得去啊,我老了走不动之后你得替我去。”关茉芬又补充道。
“记住了!”张虎又点了一下头。
姥姥走后,母子俩过上了相依为命的生活,张虎被送进了寄宿学校,也终于穿上了那件让他向往已久的海魂衫。然而,寄宿学校的生活并不是那么顺利。严格的作息时间虽然让张虎每天都很忙碌减缓了一下失去父亲和姥姥的伤痛,但是这样的生活也让他失去了最初的依恋感和安全感,再加上他已经知道张茗坷、关茉芬并非自己的生身父母,自己是被领养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的任何讯息,学校中还时不时有人欺负他,他也变得越来越沉默,不愿意相信人。
但关茉芬对张虎内心的变化却一无所知,每周只需周末把张虎接回家来,她有充分的时间去工作来补贴家用。母子俩的生活虽然恢复了正常但是关茉芬却染上了严重的烟瘾,好在卷烟厂工作她总是能得到免费的无包装香烟。
虽然有些小的坎坷,但此后的生活却是宁静的。直到有一天,关茉芬被评为了这个年度的先进工作者,厂里把去北戴河疗养作为对踏实肯干的烟厂职工的奖励。关茉芬就是在那天同好朋友焦炀一起坐上了前往北戴河的汽车。就是那次旅行让关茉芬认识了大学里上班的程学鹏,在焦炀的婚礼后程学鹏用自行车送关茉芬回家的情景关茉芬始终无法从记忆中删除,反而越想越对程学鹏好感加倍。
程学鹏的工作、文化和形象都是关茉芬所需要的。在关良平和焦炀的撮合下她俩走在一起似乎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当程学鹏用自行车将关茉芬送回家时,她只让他将自行车停在河边然后自己走回了家。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家中还有一个孩子。在程学鹏和孩子之间关茉芬无法抉择,只好和焦炀商量。
“怎么办呢!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关茉芬在厂院儿里一处安静的角落跟焦炀哭诉着。
“要不我让良平问问他?”焦炀安慰着关茉芬。
“怎么问啊,肯定不行!一旦他不能接受就全完了。”关茉芬心里难受地哭着,
“要不这样!”焦炀给关茉芬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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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赵同斜杠青年,朝三暮四,比上不足,笔下有余,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不怕折腾,才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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